爲了這項看似簡單實際比登月還難的要求, 秦少游未來幾天愁掉不少頭髮。
他當天晚上下了班,約姚若鄰去吃泰國菜。姚若鄰卻真在辦公室裡住下了,嫌颳風下雨的天氣橫穿城市麻煩, 各退一步在公司樓下吃了份簡餐。秦少游倒不在意吃什麼, 兩人世界裡喝水都能果腹, 偏偏姚若鄰耍滑頭, 牽着沛沛吃三人套餐, 直將他當做電燈泡,同那小姑娘笑吟吟的扯東扯西。他除了最後結賬,半句話都沒跟姚若鄰說上。
第二日週末, 他賄賂之前的家政公司給姚若鄰回信,推薦他們那兒最近閒下來的幾個老資歷鐘點工。姚若鄰不可能在公司里長住, 生活瑣事還是得打點好的, 自然就驅車過去了。
秦少游一早在門口等着, 幻想姚若鄰見了他會有多驚訝,氣得瞪大眼, 眼裡倒映着的全是他的身影,旁的都看不見了,就頗有些自得其樂的甜蜜。可看到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在路邊停下,當即怔了三秒,遲疑着迎上前, 意外又不意外的看着司機給後座的姚若鄰開門, 撐起一把黑傘, 喊他“小姚總”。
這番便輪到秦少游傻眼, 直愣愣的瞧着姚若鄰, 眼珠子都不會打轉了。姚若鄰似乎已經有了十足的準備,微微一笑, 彎成月牙的眼睛裡映了一半黑傘一半天光,眼波流轉處,些微的一點光亮得人心頭一顫:“你來這麼早?我從家裡吃了午飯纔過來的,我媽執意要司機送我,想躲都躲不掉。”
諸如此類的約會,姚若鄰都有意無意插了電燈泡進來,某次甚至抱來一條狗,渾說這未成年的蘇牧是他外婆當孫子養的,在家裡是他親弟弟的待遇。害得秦少游陪他和那狗逛了一下午寵物醫院,狗兄長狗弟短的套近乎。回去還被魚頭笑話,同樣是狗,怎麼人家就被美人抱懷裡梳毛,你卻在一旁嫉妒得掉毛。
秦少游屢戰屢敗,不禁惡向膽邊生,索性豁出去使陰招。尋了一個良好時機把姚若鄰反鎖在辦公室裡,仗着空調風暖,隔音效果好,玩了一回霸王硬上弓。抽紙巾吐出嘴裡含的白色濃液時,姚若鄰仰躺在胡桃木的辦公桌上,小貓似的哼哼唧唧道:“我腰疼。”
這場風月來得太突然太沖動,桌面沒及時清理乾淨,他後腰被回形針硌得難受。秦少游坐了他的椅子,讓他翻身趴自己腿上伸手替姚若鄰揉凹下去的印子。肌膚的觸感溫潤滑膩,雪白裡泛出三月春花似的紅,惹得秦少游一陣心猿意馬,食中二指揉着揉着變成了五根手指輕輕摸,摸着摸着整個人就欺身上前了。
姚若鄰特討厭他一進來就沒輕沒重,酸脹的感覺說不清是疼還是爽,每每瀕臨崩潰就張口咬他,險些將秦少游虎口處咬出血。秦少游色眯眯地喊姚若鄰媳婦兒,逗他說這回應實在太熱情了,像是在誇獎自己勇猛無匹,令他捨不得離開那溫柔鄉。於是藉口開始了第三回,把姚若鄰折騰得喝口水都要他喂。
秦少游說:“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你不準備說點什麼嗎?”
姚若鄰渾身痠痛,喉嚨也乾澀,垂着眼正喝他遞到脣邊的溫開水,右手掙扎着往上擡,在他腰眼上毫無作用地掐了一把。嗓子啞了,語氣卻十分執着:“不作數。你這是欺負我,怎麼能算約會?”
秦少游狡辯道:“外國人常說‘date’,‘date’不但有約會的意思,也包含了這層意思。我不信你不知道。”
姚若鄰從鼻腔裡哼了一聲,說:“那你找外國人談戀愛去,比如流雲隨月。我看你們兩個就挺般配的。”
蘇千蕁的事徹底解決以後,流雲隨月她們幾個和狗會長這邊就冰釋前嫌了。雖然還在淮南君的陰陽寮裡沒走,但練了小號加回了原來的寮。前天搞線下聚餐,流雲隨月說她有長假,便千里迢迢趕過來見狗會長一面。寮裡的衆人望着一個金髮碧眼的高挑女生入座,俱是一驚,紛紛圍着她挑菜似的從頭打量到腳,以一種回老佛爺話的口氣抑揚頓挫道,流雲隨月這麼中國風的名字,現實中居然是洋妞?
流雲隨月挺靦腆的笑了笑,一口流利中文:“我奶奶是美籍華人,我在上海出生的,唸書纔回美國。今年聖誕特意陪我奶奶回國探親。”
她本人和遊戲上的性格差不多,大大咧咧,外向奔放。寮裡雖然打趣過櫻吹雪是狗會長的姘頭,嫂子嫂子的喊了很長一段時間,但知道姚若鄰和秦少游陰差陽錯發展成了情人關係的只有魚頭一個,其他人都是看個熱鬧,沒往心裡去。見流雲隨月老盯着狗會長看,吃他親手烤的肉要咀嚼好久,有種芳心暗投的意味,又起鬨他們兩人,拍了不少看起來頗爲曖昧的照片。
這照片傳着傳着就傳到了姚若鄰手中,發現餐廳是他和秦少游第一次見面約的地方,吃同樣的烤肉,喝同樣的飲料,忍不住旁敲側擊道:“你們後來也去滑冰了嗎?有人帶你滑嗎?沒把你摔死吧。”
最後一句說得酸氣沖天,秦少游又怕又喜,連忙矢口否認:“吃完我就回公司加班了,遊戲這幾天都沒上。”
姚若鄰想起這事就莫名火起,歇足了力氣從桌面上支起身,赤腳踩着地毯時也不曉得是不是故意的,狠狠踩到了秦少游,疼得他面部扭曲,還兇他:“起開。”披了襯衣朝淋浴間走。
秦少游一瘸一拐地跟過去,恨不能指天發誓:“我秦少游對你姚若鄰有二心,咒我明天喝水嗆死,吃飯噎死,走路摔死,坐着不動也被天花板砸死。”
淋浴間的磨砂玻璃門背後顯出姚若鄰模糊的身形,淅淅瀝瀝的水聲裡傳來聽不太清的怒罵:“你要死死外邊去。我這花了大價錢吊的頂,怎麼能跟你這種人同歸於盡。”
秦少游聽懂了姚若鄰舍不得他出事,抱臂靠在門邊上,又激將似的激他:“但你總把我往外面推,就我一個人熱臉貼你的嫩……冷屁股,指不定哪天心灰意冷了,我就找個飯粘子、蚊子血湊合過了。”
水聲驟然一停,看動作姚若鄰正在抹沐浴露,滿不在乎地冷哼道:“屆時記得請我喝喜酒,我給你包個大紅包,以便在美國置處房產養老婆孩子。”
“那不行,我會被嗆死的。”秦少游認真的說,“我要長命百歲,跟你看盡日出日落,人世繁華。”
姚若鄰靜了片刻,耳根子都被他的甜言蜜語泡軟了。半晌推開玻璃門,睨着他揚了揚尖俏的下巴,示意他進來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