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府在汴梁的舊宅並未因許世儒到杭州赴任而荒廢,府中留了僕人打掃, 太師、太傅、太保名列三公,從正一品,太子太傅官職雖大卻並無實權,受皇帝恩寵還好,一旦失寵,那是百官不怠見的角色,許世儒就屬於後者,是以名頭雖大,這片宅子在汴梁卻並不入流,打掃起來也要容易的多。
此時許世儒正坐在廳堂盤算着日子,許南蓉也在幫着父親掰手指頭。
“哎,我們已來了兩日了,三郎這孩子怎麼還沒消息?”
“不會有什麼危險吧,我就說陪三郎哥一起來,爹爹偏偏不肯,你看這倒好……”
“如果真有事情,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又能幫得了他嗎,如果以三郎的身手都有危險,你在場那不是幫倒忙?”
“嗯……反正爹爹你想想辦法嘛,派人去找找。”許南蓉撒着嬌。
“這……”許世儒有些猶豫。
“報——,稟老爺,笑公子門外求見。”一青衣小帽的小廝一溜小跑進了廳堂單膝點地,彙報完畢,低頭等着老爺回話。
“好,快,快請。”許世儒有些激動。
許南蓉秀目放光,撫了撫自己認爲有些凌亂實際很規整的如墨青絲,轉身跑出大廳,回了閨房。
“恩師!”笑雪風走進待客廳,向許世儒恭身施禮。
“三郎,你怎麼纔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承蒙恩師掛懷,在路上遇到個朋友,耽誤了幾天。”
此時許世儒一心想着降怪物的事,並不追問,急切道:“沒事就好,後日就是最後一天的限期了,今日我要帶你去見寇丞相,讓他安排一切。”
“寇丞相?可是雙天官寇準?”笑雪風對朝中目前官爵歸屬並不十分清楚,故而發問。
“正是他,昔日天官大人智破因金沙灘一戰引起的潘楊一案而受到朝廷重用,現如今已身爲宰相之尊。”
許世儒稍作停頓,便又道:“時不我待,我們馬上出發,來人那,備轎。”
“我也去。”許南蓉俏生生地站在門口。
原來她跑回閨房梳洗打扮一番,便又急匆匆趕回廳堂,卻見兩人正在談話,便隱在門外偷聽,見二人要走,心中惦念笑雪風,總想着能多一些時間和他在一起,這才向父親提出同行。
笑雪風看看許世儒,去不去都需要這老爺子來做決定。
“混帳,怎麼如此不懂規矩,我們去宰相府談論政事,你一個女孩子跟着幹什麼?好好在家練習琴棋書畫,有時間把三從四德再給我研讀一遍,介時我會親自考你。”
許南蓉撅起小嘴,不情願地閃在一邊,若在平常她也不會有這多要求,只是因爲有自己的三郎哥在,他又有近半月纔看到笑雪風想跟他在一起而已,女孩子家沒有男朋友的時候矜持,一旦心有所屬,爲自己
的男人着想也是矜持不下來的……
宰相府內,三人待客廳分賓主落座,寒暄過後,家人奉上茶茗,笑雪風劍眉微揚掃了眼這傳說中的北宋名相寇準。
但見寇大人頭頂樑冠,白麪大耳、兩道細眉、一對大眼、鼻直口方,頜下花白鬍須,朱裳寬袖、緋羅蔽膝、腰掛錦綬。往那一坐直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勢,不怒自威,好不威嚴,不由得暗挑大指,真是名不虛傳!
寇準不僅是北宋有名的政治家,而且善詩能文,詩詞格律享譽古今,七絕尤有韻味,笑雪風熟讀詩賦是以對此人的事蹟甚是瞭解,他的七絕“蕭蕭遠樹疏林外,一半秋山帶夕陽。”“日暮長廊聞燕語,輕寒微雨麥秋時。”等絕句情景交融,清麗深婉,都是值得玩索的佳句。
寇準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這眼前的後生,看罷沉吟半晌道:“笑三郎幼學時詩賦就已名動汴京,而且因爲家庭突生變故,才與會試頭名失之交臂,這我早有耳聞,只是這降怪動武之事還需身強力壯,你一介書生,可有此等本事?若強行出頭,不僅妄送了性命,國家也失去一位可堪重用的人才!”
笑雪風知他見自己一文弱書生,恐難當除怪大任,忙站起躬身一禮道:“相爺可考考在下,看看在下是否如外表看起來一般。”
許世儒也在旁附和:“此子曾力挫大漠七鷹中的塞北雙雄,寇相如若不信可考考他。”
“噢……”,寇準將信將疑,“如此二位隨我來。”言罷寇準起身來到院中,四處巡視尋找可堪檢驗之物。
笑雪風環目一望,見院中一參天大樹,粗如盤口,繁葉蔽日,當下道:“相爺可否允許在下用此樹一試?”
寇準雙眼大睜,疑惑地看着笑雪風:“你待怎樣?”
“折倒此樹。”
“好,你若真有這等本事,我立刻進宮面聖,允你降那妖物。”
笑雪風不再多言,來至院中,雙掌迎天劃地平舉於胸前,須臾,臂掌間流光熒熒,紅光漫射,右掌前推,左臂微曲。紅霞流動,狂風暴起,一股凌厲無匹的勁氣挾風雷之聲撞向大樹。
轟然一聲震天巨響,盤口粗的樹幹應聲而折,大樹倒處將西側寬厚的院牆砸塌一片。引得家丁僕役無不側目,面現驚詫之色。
“好,好功夫!”院牆砸塌可以修補,爲國舉賢才是大事,是以寇準見他有如此神功,贊聲連連。
相府裡的家丁護院個個驚的目瞪口呆,半晌才反映過來,一片叫好聲。
許世儒每日裡不是處理政事,就是以詩書爲伴,哪見過這等場面,嘴張的大大的,說不出話來,他竟比寇準還吃驚。
寇準卻是雷厲風行,囑咐二人道:“你二人先回府內好生休養,準備明日降那怪物,我這就進宮面聖,請陛下降旨準你入宮。”
言罷滿臉興奮之色,安排人備轎進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