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哥突然拽住我,將我拉到了隊伍的最後面,很小聲的對我說道:“我知道這三個日本兵是什麼人了。”
我們出了房間,很快就又回到了那個巨大的倉庫裡,我裝着若無其事,繼續跟在隊伍的後面,示意沙哥接着說下去,他則緊挨着我走在我的旁邊,在我耳畔小聲的將那三個日本兵的來歷,跟我簡單交代了清楚。
原來他們根本不是什麼日本兵,更不是當年日軍留下來的餘孽,他們確實是自己人,就是當年和沙哥一起下來的小組成員,沙哥之所以一開始沒能反應過來,是因爲他一直以爲這三個人早已經死在了這裡。
沙哥當時他們那支隊伍一共是十五人,他們當時最遠只到過地底那個巨大空間的屍果樹林子裡,因爲指南針在裡面完全不起作用,所以他們很快就在林子裡迷了方向。
他們在裡面轉了很久都沒能走出去,也沒有機緣巧合的遇上那個萬人坑,至於那座金字塔他們當時是碰上的,這也是爲什麼他會有那個標本的原因。其實那座金字塔原本是有入口的,只是後來被他們封上了,他們從裡面取出一個玻璃容器之後,意外就發生了,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據他所說,關於當年的事,他真的弄不清楚,只說是,跟我們當時在上面那個影子困冢中的遭遇差不多,他們莫名其妙的都產生了幻覺。
幻覺的說法,其實是他在和我們一起遭遇了在困冢裡的事情之後,他才隱隱約約的明白了當年的情況,很有可能也是幻覺,也就是說,他們當時並沒有察覺出那是幻覺,他們以爲那就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沙哥說到這裡的時候,我也回想起了當時在那個所謂的影子困冢中發生的事情,按無名說的,以及後來我們前進到鐵索橋的方位和距離來看,我們當時其實一直都在原地。而一開始往反方向行進那一段,其實並不是真實存在的,也就是說,那一段其實是我們幻想出來的,或者說是有外力讓我們幻想出來的。
當時沙哥他們那支隊伍,從金字塔裡出來後,莫名其妙的就產生了分歧,帶隊的組長好像突然就知道了該如何走回到那個水潭邊一樣,當機下令攜帶玻璃容器原路返回,可是其中有三個兄弟不幹了,非要繼續向屍果樹林子裡深入,並且後來爭執愈發的激烈,雙方甚至拔槍相對。他們堂會是紀律至上,服從上級是鐵律,沒有任何人可以違背,那三個兄弟平常一直都恪盡職守,從沒有任何反叛的跡象流露出來,當時他們所有隊員,都對那三個人的舉動感到非常的費解,這也就是沙哥懷疑他們當時可能都產生了幻覺的原因。
結果當然可想而知,帶隊的組長下令就地處決那三個反叛的同伴,畢竟雙方實力太過懸殊,十二人十二支槍,對抗三個人三支槍,孰贏孰輸自然不必多說。處決完了那三個人之後,組長率隊返回,他們在途中全都昏迷了過去,醒來後,發現無人員傷亡,就又繼續折返。關於這些,沙哥的判斷是,隊員之間的分歧,以及後來處決了那三個同伴這些,其實都是他們在昏迷後的一場夢境,之所以以假亂真的擾亂了他們分辨虛幻和現實的判斷力,是因爲他們在夢境中也昏迷了,這一場景和現實對接上了,所以他們在醒來之後,誰也沒有發現異常。
當然,按照沙哥說的,其實他們在現實中昏迷時,是十五個人一起昏迷的,當時那三個同伴和他們是一起昏過去的,只是後來在他們於現實中醒來之前,那三個同伴就離開了。這樣一來前後又對接上了,他們在現實中醒來後,不見了那三個人,自然覺得很正常,因爲那三個人都被他們處決了,雖然是在夢裡,但當時他們卻是以爲是在現實中。
“所以,你認爲,那三個人其實一直都沒死,他們一直就生活在這掩體裡,還穿了日軍當年留下來的軍裝?”我在聽沙哥說完後,對他小聲的問道。
“不然怎麼解釋,我也是剛剛纔想明白的,把前前後後聯繫一遍,只有這樣的解釋能說的通啊!”沙哥小聲的回道。
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這樣的解釋確實如沙哥所說,可以把這詭異的現象說的通,李大仙既然說他們是自己人,說明他們三個人的確是堂會成員,而他們常年生說在不見天日的地下,頭髮鬍子拉碴,皮膚變質,受地底潮氣的侵蝕,歲數看上去很蒼老,這也純屬正常了。
在弄明白前面帶路的人身份後,我看着無名落寞的身影,突然想要搏一把,心裡權衡了一番,覺得即使不成功,我想也不會有多大損失,這樣想着,便突然開口,喊住了所有人。
大家被我突如其來的喊聲,都驚的一愣,當下全停了下來看着我,就連沙哥也是莫名其妙的盯着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麼鬼點子,大歲和無名則回頭看着我,也是一臉的不解。
帶路的日本兵聽後面的人全都停止了前進,扭過頭來看着我們問道:“怎麼都不走了,把你們送出去之後,我得返回去覆命,如果時間過的久了,你們的同伴就會被槍決了。”
我看着他垂在兩側空空如也的雙手,他的舉動和說辭,證明了我和沙哥的推斷都沒有錯,他沒有槍,但是卻不需要槍,他返回到李大仙身邊的時間,就是一把無形的槍,逼迫着我們不敢就範。
當下時間緊迫,我也就沒有浪費時間了,也不管沙哥大歲一臉的茫然,徑直走到了那個日本兵的身前,他的心理素質很好,空着手面對我們四個人,卻是絲毫沒顯現出緊張和不安的情緒。
“我不管你想做什麼,你這不是在浪費時間,是在浪費大家的生命。”他近距離的面對着我,冷冷的說道。
其實這個哪裡需要他來提醒我,他之所以如此鎮靜,是因爲他們不僅掌握着教授的性命,其實間接着也掌握我們所有人的性命,因爲教授一旦被殺,凥師再無人能與之抗衡,我們遭其毒手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好,爲了節約時間,我就長話短說。”其實能不能說的通,我沒什麼底,雖然說不通,我料他也不會把我們怎麼樣,但是如果說不通,耽誤的時間,就確實很危險了。說不通,他依然會送我們出去,這樣就會拖延了他返回去的時間,我不知道李大仙和他定的時間是多長,但我相信肯定是沒有多少餘量的。
我說着就向他亮出了手上的洛家宗戒:“我知道你們在這底下掩體裡待了很長的時間,但我相信你應該還沒有忘記堂會的規矩吧,否則你也不會聽命與護堂使了。”
沙哥聽我這樣一說,頓時就明白了我想要幹什麼,連忙上前附和道:“對,他就是新任洛家家主,洛家宗戒的持有者,他的宗戒是洛地生親手相傳,見宗戒如見家主,你不會忘了吧?”沙哥說完,又很快的接上了一句:“我的兄弟,是時候清醒了,你已經站錯了隊伍,我們應該服從現任家住,你現在醒來,還爲時不晚啊!”
從他臉上的表情,我可以看得出來,他對於我們這麼快就莫名的知道了他的身份,感到了非常的震驚,但是他卻將這份震驚隱藏了起來,然後略微有些激動的說道:“我就算待在這地底一萬年,也不會忘了堂會,不會忘了堂規,當然,我更不會忘記堂會的弟兄們,以及弟兄們延綿了幾代人的使命。”
“在我選擇站在護堂使那一邊的時候……”他接着說道:“我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爲了堂會的百年大計,爲了成千上萬的弟兄們,如果通往解脫的道路上,必須要有人犧牲,必須要有人大逆不道,那就讓我們幾個人來承受吧!”
我萬萬沒想到,他們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已經被李大仙洗了腦子,他們現在的思想,明顯和李大仙是一路貨,他們現在的眼裡哪裡還有什麼家主,哪裡還有什麼堂規,有的,只是關於洛家寶藏的線索,並且我還能感受到這份信念的執着與鑑定,那是死了心的,絕不是我三言兩語就可以撼動的。
他決絕的態度,已經預告了我策反他的計劃,提前破產了,既然已經明知不可能了,我也就沒再浪費時間和口舌,我失落的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帶路,我們跟他出去,他也好儘快返回去跟李大仙覆命。
此後一路無話,我們跟着他返回到倉庫裡那個被我們挖通的通風口處,他取出繩索丟了上去,我們攀回到地面上,在家主老頭家的後院裡,他拿出了幾顆藥丸一樣的東西分給我們,然後說道:“這是迷藥,你們服下去後,會昏迷很長一段時間,我會交代家主老頭照顧你們的,你們不會有事。”
幾個人包括無名在內,接過藥丸後,都站在那裡,他盯着我們站在那裡一動沒動,我們都知道,他必須看着我們一個一個的服用了藥丸之後,他纔會回離去。
當下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雖然無奈,可還是將手中的藥丸吞下了肚子,隨即我只感到比無名當時用迷藥迷暈我時,更加強烈和快速的藥效,幾乎都沒有頭暈目眩的感覺,直接就眼前一黑,沒了意識和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