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哥伸出手來從我手上接過兒爺,然後小聲嘀咕了一句:“侯爺啊,對不住了,這回得讓您受點罪。”
“你要幹什麼?”我壓低着聲音小聲的問他,雖然四下無人也不用迴避誰,但離這宅院近了,總覺得背後陰森森的,讓人怯怯的不敢出不了大聲。
“你別緊張,不會出事的,就是讓猴爺給鏡子照一下,如果是散陽的開位,它就會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渾身都舒服,反之則不然。”
他說完便舉着兒爺遞到掛在牆頭的鏡子跟前,只見這剛剛纔接觸到鏡子面,兒爺就像是被針紮了一樣,頓時是一陣齜牙咧嘴,他見狀連忙將手又縮了回來。
“不對,這個不是。”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便又繼續朝圍牆的拐彎處走去。
我跟在他後面繞着圍牆硬是轉了一個來回,他一連試了五面陰陽鏡,都說不對。
“不是說有九面陰陽鏡嗎,怎麼只找到了五面,還有四面呢?”
他朝圍牆裡面指了指。“還有四面在裡面,我得翻進去,你在外面等我。”
我透過大鐵門的門縫朝院落裡瞅了瞅,裡面陰氣逼人,心下一寒不時打了一個冷顫,我轉身朝草堆一指,便迅速的離開了這座陰冷的宅院。
我蹲在草堆後面給自己點了一根菸,這時沙哥已經從牆頭翻進了院子裡,眼下正躡手躡腳的爬上了東邊廂屋的房頂,而此時這逗也不知是怎麼的,一個勁兒的亂吠,還發了瘋似的咬着我的褲腿把我往草堆上拉,我怕它驚動了人,摸着它的頭連連安撫它,好讓它消停點。
夜幕降臨,涼風習習,身上的衣服從松柏林的臭水中爬出來,就一直都沒幹過,我這不時覺得有些發冷,便隨手從草堆中抽出一捆乾草點上準備取些暖來。這乾草燒起來特別旺,我脫下溼透了的外套拿在手裡烤着,突然只覺得有股血腥味陣陣傳來,我朝四周嗅了嗅,尋着氣味覺得應該是在草堆之中。
我又抽出點稻草,捲成草棍子將其點燃,然後朝着被我抽出來的草堆窟窿裡照去。這一照不要緊,着實把我嚇的不輕,我現在終於明白逗在吠叫什麼了,它肯定是一早就聞到了這草堆中的血腥味,一個勁兒的想提醒我。
只見一個血淋淋的**剖面映在火光之中,顯得分外的瘮人,讓人看了連連作嘔。我移開視線稍稍定了定神,隨即強忍着不適又看了一眼,這回看的清楚了,那應該是被攔腰斬斷的一個人的上半身,在這個剖面裡,大腸小腸心肝胃脾肺等五臟六腑全堆積在一起,我再也忍不住的甩過頭去幹嘔起來。
“怎麼回事?”
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紛踏而至,沙哥一個箭步衝到我的面前問道:“這是怎麼了?”
我朝身後的窟窿一指,隨即又幹嘔了幾下。“你還是自己看吧。”說完便起身躲出去老遠。
沒一會功夫他也跑過來,臉色難看至極,估計也被那恐怖的血腥場景弄得胃裡翻江倒海,連連咳嗽了幾下才說道:“難怪這個局,陰煞之氣提升的速度這麼快,這個喪心病狂的佈局者,用了人彘來聚攏怨氣!”
“人彘?”我複述了一遍,當下眉頭驟然蹙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你說的是當年呂后整戚夫人那招?”
腦中此時浮現出一段慘絕人寰的歷史事件,就是漢高祖劉邦的結髮妻子,大漢朝首屈一指的開國皇后,在劉邦死後,被尊爲皇太后。就是這位中國歷史上有記載的第一位皇太后,當年命人先是軟禁了戚夫人,而後又令人砍去其雙手雙腳,並挖去眼珠,弄聾耳朵,又灌了啞藥,將其活生生的做成人彘丟與茅廁之中,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的,就是人彘。”他下意識的朝四周瞄了一圈。“這傢伙太令人髮指了,簡直喪盡天良毫無人道,竟然能想的出用人彘這種陰毒至極的招數來加快陰煞之氣的提升速度!”
“可我聽說人彘是砍去手腳四肢,挖去雙眼,再以毒藥使之又聾又啞的活物啊。”我拍了拍了胸口,彷彿說出這些話都能令人作嘔一樣。“可那草堆裡的人,分明是被攔腰斬斷的,這樣豈不是當場就得死亡?”
只見他憤恨的朝地上唾了一口口水。“這傢伙先將其做成人彘,三五天後待其怨念聚集到一定程度時,再攔腰斬斷其胯部,使之死亡後怨魂不散,如此一來,便可使此地成爲陰氣聚攏的冥穴之地。”
這聽起來實在是太令人毛骨悚然了,這個佈局者如此喪心病狂,爲達目的而不惜草菅人命,我只想立馬躲他越遠越好。當下便連忙向沙哥詢問探尋開位破局的事怎麼樣了,我現在腦中就一個念頭,趕緊救出大歲,然後離開此地,這對手惹不起還是躲爲上策。
“開位之鏡已被我用符咒封死,現在只要觀察其餘八面鏡子因爲陽氣逆襲而出現裂紋情況的輕重,再依次將其搗毀便可破局。”他將兒爺遞還到我手中,喃喃的說道:“這次若不是虧了有主子你這隻手指猴的幫忙,我們還不定在這裡折騰多久,耽誤了時辰,就算破了局,也只怕宅中弟兄們性命堪憂啊!”
他說到這,我突然想起來李大仙並沒有見過兒爺,他又是怎麼知道我們手中,有這麼一隻能感知陰陽之氣的小猴子的?隨即想想,好在我現在是他的主子,等無名將他從松柏林中帶出來之後,我可得好好問問他這個活神仙。
我們稍等了片刻,沙哥回去將草堆上的窟窿遮蓋好,以免在我們破局時,被別人看見,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然後我們便又重新回到宅院處,先觀察了圍牆四周的五面陰陽鏡出現裂紋的情況,而後沙哥又翻進院落裡查看了裡面的三面鏡子。最後將每面鏡子的情況彙總到一起,確定了裂紋輕重的順序,我們便開始按照順序,將餘下的八面陰陽鏡一一摘了下來摔碎。
待一切都弄完之後,沙哥用石頭砸開了院門,我們倆趁着月色,一起步入院中來到正屋跟前。
我正要推開透着燈光的正屋房門,誰知沙哥突然一把攔住我說道:“有件事忘了跟你說了,等下進去先別慌着救人,屋子裡的人因爲長時間被陰煞襲身,如果立馬擡出來,陽氣猛然灌入,很可能會造成體內氣息紊亂,輕則神志不清,重則氣血身亡。”
“啊!”我頓時驚的張大了嘴巴,一想到竟然還得在這宅子裡待上一會,這汗毛立馬就豎了起來。眼下沙哥緩緩推開屋門,只覺得霎時一股看不見的烏煙瘴氣迎面撲來,我不由得腿一哆嗦。
這屋裡橫七豎八躺着全是人,一個個閉着眼睛,在地上亂抓亂撓,表情甚是痛苦不堪,在昏黃的燈光之下,場面詭異的讓人喘不過來氣。沙哥在地上掃視一圈後,一眼就發現了華哥他們,連忙跑過去,將他們一一扶起來,靠在牆根處坐下。
我將地上餘下的所有人都瞅了瞅,發現虎頭以及當時在汽車站後門設伏的幾個人影都在其列,卻怎麼也找不到大歲的身影。
“你在找誰?”沙哥將華哥他們安頓後,朝我問道。
“奇了怪了。”我皺着眉頭嘀咕了一句。“我一個朋友,就是那個在松柏林裡我喊他“東哥”的人,說要將其千刀萬剮的那個。”
沙哥用手指了指天花板。“二樓上面還有一個人,被人綁在椅子上,當時我找鏡子時從窗戶裡看見的,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人。”
我一聽,連忙爬上樓梯上到二樓,只見這二樓上一共有三個房間,我推開離我最近的兩個房門,裡面空無一人,隨即我又朝最後一個房門走去。
我試了試,發現門是鎖着的,當下救人心切,我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擡起來一腳就將其踹了開來。我推開被我踹的撞在牆上又彈回來的房門,走進去往裡一瞅,這眼下頓時就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