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在逗的屁股後面,一路追蹤到一處農家大院前,這時,兒爺又開始狂躁起來,無名也一把將我攔住。
“這屋子有古怪。”
這尚未破曉之時,其他農戶都是一片漆黑,唯有這棟宅院,裡面燈火通明,看來正是虎頭一幫人的大本營沒錯。
這是一處四合院型的農家大宅,可以看得出,主人在這附近一帶,應該是極爲富裕的,因爲這棟宅院明顯比周邊的一衆農舍要氣派的多,儼然一副鄉村別墅的排場。
“他們估計也是剛從汽車站撤退回來沒多久,這屋子哪裡不對勁了?”我見兒爺和無名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甚是不解的問道。
“這棟宅院被下了局,貿然進去必會被困。”
“下了局?”我頓時一陣驚悚。“什麼局?”
“一種秘術陰煞風水局!”這時背後突然響起一句人聲。
我連忙扭過頭看過去,只見夜幕下一個人影正緩緩向我們靠近而來,無名依舊無動聲色,泰然自若,她連頭都沒轉,只是極其平淡的問了一句:“你是什麼人?”
那人三兩步便已近入跟前,我這時纔看清他的臉龐,原來是華哥手下的弟兄,就是那個告訴華哥我標註在地圖上的地方是險境的人,當時聽另一個人喊起,他好像叫“沙哥”。
“正南堂劉沙,見過主子。”他在我面前恭敬的作揖道,但是卻始終神經緊張的盯着無名的後背,能看得出來,他是在提防着什麼,想來無名的身手,他當時也是領教過的。
“沙哥是吧,別怕,都是自己人,原先只是一場誤會,她也是爲了你們好,她這人就那樣,做事風格有點異於常人,這個我日後會跟你們解釋清楚的。”我指了指無名對他說道。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又接着問他:“你不是跟華哥去山裡找你們的護堂使去了嗎?”
他估計也看出了無名眼下並沒有要難爲他的意思,再加之又聽我剛纔那番話,雖然還是有些心存芥蒂,但是明顯要比先前放鬆了許多。
“我們還沒進入山區,音久螺便傳來了訊號,華哥當即下令擺出方位陣,之後按照方位陣測算出來的座標,帶着我們一路又折返回來。”他朝着前面那座燈火通明的宅院一指,嘆了一口氣道:“這不,一路馬不停蹄帶着人進了那裡面去了。”
“你的意思是,這宅院裡有人用音久螺給你們發了信號?”我這話音剛落,無名也轉過了身來,我朝她瞥了一眼。估計是相處的時間久了,在外人看來她始終都是面無表情,但我現在卻能在她極其細微而又不易察覺的面部神態中,撲捉到她輕微的心理變化,據我的判斷,她眼下也是有些驚訝。
“是的,華哥說雖然你最後一次見護堂使是在山裡,但並不代表他現在還在那裡,所以他決定還是按照音久螺的信號去尋找護堂使。”此時,我能看見他的臉上有些自責的意味,只聽他接着說道:“我原本也沒注意,等靠近了這宅院,才發現有些不對勁,當時停下來仔細勘察了一番之後,便發現是個圈套,但是爲時已晚,華哥他們早已進了宅院。”
“這宅子到底有什麼問題,你剛纔說的陰煞風水局是什麼玩意兒?”
我知道他懂風水,他和無名都看出了,這宅院有不對勁的地方,估計是被人動了什麼手腳。
“說白了,就是將陰宅的風水局搬到了陽宅來,這是風水師的禁忌,一般都是用來害人的。”
我心頭一驚,雖然聽不懂他所說的,但是小時候聽村西頭的半眼老頭講過。那老頭是個睜眼瞎,但卻是周邊一帶久負盛名的風水先生,誰家蓋房子都得聽他一句話,讓你蓋哪就蓋哪,讓你怎麼蓋就怎麼蓋,從來沒人敢不聽他的。
據他所說,風水這東西,既能擇吉避兇,也能害人與無形,關鍵看所設之氣運,是陰是陽。
“那……那這已經在裡面的人怎麼辦?”我忙向他詢問其中的詳細情況,逗的鼻子不會弄錯,大歲現在肯定是在這座宅院裡。如此看來,給洛門十三堂下套,引誘他們過來的人,也想順手牽羊將虎頭他們這幫人也一網打盡。
在聽完他將這局中玄機道出之後,我只覺得有一張極其強大的無形黑手正籠罩在這座縣城的上空,它隱藏在暗處,是個非常棘手而又陰險的對手。
原來沙哥所說的陰煞風水局,叫作“冥燈索魄”,是一種上古玄空飛星風水局中的一脈秘術,由唐代堪輿奇人所著《飛星經》中的“九星換位”演變而來。說得簡單點,就是通過九盞對應北斗九星的冥燈,來改變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左輔、右弼這九星的相對位置,從而幻化出不同的風水格局。此九星,在天成象,在地成形,上觀天象,知天地變化,掌生殺之大權。下辨地形,則知人文氣數,掌禍福之天機。而“索魄”正是冥燈九星局中的死局,被下了此局的宅子,陽氣盡失,陰氣凝結,宅中之人因爲陽氣被損陰氣上身,則會不斷的產生幻覺,猶如身墜巨大的冰窟中而無法自拔。
每盞冥燈都對應九星中的一星,其火光分佈在宅子周圍,按照一定的角度和排局法則,所以要想破這“冥燈索魄”的死局,就必須按照其變化之後的九星排序從倒序開始將其一一熄滅。
至於這冥燈,則是屍油煉化,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墓室裡的長明燈。我聽寶哥講過,說是很多大墓之中十之**都有長明燈照耀其中。這種燈,至今人們也沒能弄明白它的工作原理,但是在下地的行當裡,卻是千真萬確,不止一個土夫子見過這種燈,這種燈風吹不熄水澆不滅,非常的詭異。
我原本以爲這完全是一羣下地幹活的人捏造的傳說,沒成想眼下竟然有幸真的被我給撞見了。據沙哥交代,用於“冥燈索魄”的冥燈,必須取自一千年以上的古墓,是非常罕見而又難覓的冥器,因其長明不熄大量吸收地下墓穴中的陰氣,所以只有這樣的冥燈才能擁有足夠的陰煞之氣,來催動九星換位。
“那現在怎麼辦?”我們藏在離那座燈火通明的宅院不遠處的一個稻草堆後面,我聽的稀裡糊塗,眼下正不知所措的朝沙哥問道。
“在你們沒來之前,我已經勘察過周邊了,佈下此局之人,術法之高明,實屬罕見。”他連連嘆息,能夠看得出來,他現在也是非常擔心他弟兄們的安危。“此人用九面陰陽鏡安插在宅院周身,用其來與冥燈之光遙相呼應,所以九盞冥燈全都不在此地,完全不知所在何處。”
我聽了一愣。“鏡子反射光源,必須在一條直線上,你既然都找到鏡子了,那麼順着鏡子所朝的方向一路順藤摸瓜,何愁找不到冥燈所在?”
“主子有所不知,這陰陽鏡並不是靠光源反射來接收冥燈之光,而是靠陰陰相吸之法,它可以與冥燈隔空呼應,所以鏡子所面向的直線方向,並不一定就是冥燈所在的方向。”
“那也好辦。”我大手一揮。“我們去把那些個什麼陰陽鏡都給毀壞掉,冥燈之光不就無法左右宅院了?”
只見他臉色一陣難堪,顯得非常爲難的答道:“這可萬萬使不得,只有找到所有冥燈,才能摸清被改變後的九星方位,然後從倒序開始,將冥燈一一熄滅纔可破局,如果貿然將其中某面陰陽鏡毀掉,弄錯了順序,那宅中之人必定陰煞襲身,死無葬身之地!”
我此時腦子裡一片驚悚,心想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難道只能在這眼巴巴的看着,見死不救?
“宅裡的人還能堅持多久?”這時無名突然開了口,朝沙哥問道。
“冥燈索魄,以困人爲主,奪人性命所需時間還是頗爲漫長的,一般死與此局的人,最後都是被活活餓死或者渴死,幾乎無人能夠捱到魂魄被索的時候。”
“那我們就還有時間。”說完,無名便起身朝外走去。
“去哪?”我招呼沙哥跟上,在她身後問道。
“去找能解次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