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
剛吃罷飯,許仙與林夫人、李仁隨意聊了許久,而後方纔起身,正要與白素貞一道,回房休息,卻不想許嬌容快步走了上來,拉着許仙就向外走,神秘兮兮的,直到來到了柴房,許嬌容方纔放開許仙,將房門緊緊關住,並走到許仙面前,壓低了聲音,問道:“漢文,你回來的時候,有沒有被人看到,或者有沒有人爲難你?”
“爲難?”許仙不知許嬌容什麼意思,只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說道:“一路順利,沒有人敢爲難我,只是到家了之後,被姐姐給爲難了好一陣,非要我休了素貞,去娶雲若。姐姐,你也不想想,我和素貞恩愛,拜過了堂,又怎麼會分開?雲若之事,就看她自己了,如果她放棄婚約,也不傷和氣。如果她不肯,那也行,嫁進我們許家,我也絕不會虧待她。”
林雲若是個十分古典的女子,許仙巴不得娶了她。
但是白素貞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初,白素貞盛怒之下,竟舉劍要殺林雲若,許仙不敢想象,一旦他真的把林雲若娶進了門,白素貞會是什麼表情,什麼反應,只怕會將整個家都給拆了吧。
不過許嬌容這樣的神秘兮兮,居然還把他拉到柴房說話,令許仙有些想不通,按理說,即便是商量婚事,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爲何要躲開白素貞和林雲若他們?
“我不管,即便沒有云若,你也必須和白素貞分開,把她給休了。”許嬌容一臉的決絕,說道。
“姐!”許仙無奈道:“你怎麼老是和素貞過不去?她不是還給了你一顆延命丹嗎?那可是用極爲珍貴的藥材配置,是仙丹,就連皇帝,都難以得到一顆。而她卻慷慨,直接拿出了三顆,難道還不足以令姐姐放心嗎?”
雖然延命丹是水妖大聖送的,但反正許嬌容也不知道,許仙乾脆就把這些好事都歸在了白素貞的身上。
“我是在說白素貞,和雲若沒有關係,你別岔開話題。”許嬌容不滿道。
“好吧,”許仙無奈,說道:“素貞怎麼了?”
許嬌容小心謹慎,又走到窗戶前打量了一番,確定沒有人在偷聽,這才又鬼鬼祟祟的走到許仙身前,蹲下身子,壓低了聲音,說道:“老實說,你對白素貞的來歷知道多少?”
“素貞的來歷?”許仙一愣,隨即張口胡謅道:“之前不是說了嗎,素貞家住在清波門,祖上曾是北宋朝廷的一員大將,在靖康之難後南遷,到素貞這裡,已經家道沒落,我這纔能有機會,結識素貞。”
靖康之難,是個極大的浩劫,即便胡謅出一個將軍,別人也無從知曉,因爲當初的文官武將,大多被金國俘虜,至於誰活了下來,根本無法統計,許仙也就胡謅,將白素貞也拉扯到了金康之難上,其實,當初王夫人,或者說成雨玲,也是說自己來自北方,爲避難而來。
“那她怎麼會有延命丹,而且一拿就是四顆,這可是仙藥。”許嬌容又質問道。
許仙額頭頓時現出了一絲黑線,不知道許嬌容到底怎麼回事,爲何一直抓着白素貞不放,許仙想了想,只得胡謅道:“其實,當初素貞的祖輩,曾是北宋朝廷的大將,曾結識過玄門中人。因爲他就了一個道士的家眷,道士心存感恩,這才送與了素貞祖輩十顆延命丹。到素貞這一輩,就只剩下了六顆,我吃了一顆,雲若一顆,素貞一顆,剩下的三顆,已經交姐姐了。”
許嬌容一言不發,雙眼瞪的老圓,死死的盯着許仙。
不過,許仙能夠看到,許嬌容的表情上,流露的是不信然,許仙只得繼續說道:“素貞對我們許家也是仁至義盡了,她也從未做過什麼傷風敗俗的事,對我和姐姐,也算是體貼入微,甚至把家中最珍貴的延命丹,都交給了姐姐,姐姐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嗎?”
“老實說,別跟我打馬虎眼,”許嬌容訓斥道:“難道你就沒有感覺到,白素貞有些怪異嗎?”
“怪異?”許仙愕然。
這個姐姐,到底是怎麼了?
上一次回來,許嬌容雖然對白素貞有些不滿,但也只是對白素貞冷落,根本沒有想要把白素貞趕出去,但是這一次,許嬌容是鐵了心,非要讓許仙休了白素貞。
“能夠一下子拿出三顆仙丹,難道你沒有懷疑她的來歷?”許嬌容再問。
“來歷?”許仙心頭一沉。
姐姐不會已經感覺到,素貞是妖怪了吧?
或者,姐姐已經看出了什麼端倪,這纔對素貞窮打猛追,非要把素貞趕出去?
很有可能。
“你可知道,現在的錢塘,已經滿城風雨了,都在傳你和白素貞的事。”許嬌容說道。
許仙不解,問道:“我和素貞,能有什麼事?”
許嬌容嘆道:“前陣子,你不是與那個法海禪師有過間隙嗎,他居然在城中宣告,說你娘子是妖怪,說你被妖怪蠱惑了心思,沉迷女色,那些人雖然都不信,但也架不住那些和尚每日宣傳啊,漸漸的,別人就都知道你娘子是妖,都要把你娘子給抓起來。”
“法海?”許仙一怔。
當初金山寺一別,許仙就再也沒有見過法海的影子,而後北俱蘆洲的爭鬥,法海也沒有出現。許仙本以爲法海已經去了南瞻部洲,去絞殺巫族,卻不想法海還呆在錢塘縣裡,把白素貞是妖的事給抖了出來。
不過,他想了想,也隨即釋然,畢竟法海需要衆生念力,需要衆生膜拜,以先前錢塘縣百姓的觀念,已經對佛教失去了信念,把佛教當成了邪教,法海心急,做出這些事也是正常。他不由苦笑一聲,說道:“姐姐,這空穴來風的事,姐姐也信?那錢塘縣的百姓,都相信素貞是妖嗎?”
“沒有,他們並不相信,因爲你之前在錢塘縣,對他們很好,以至於他們對你感恩,甚至,有好多百姓,爲了你的事,把寺院給拆了,把佛像砸了,還有不少百姓因爲這件事入獄了。”許嬌容輕嘆道。
“這不就結了?”許仙聽着好笑,說道:“他們都不相信素貞是妖,可爲什麼姐姐偏偏相信?”
“無風不起浪,你別跟我打馬虎眼,”許嬌容哼道:“爲何法海不說別人的娘子是妖,偏偏盯着白素貞子不放?法海是得到高僧,擁有法力,我是親眼見過的,他說白素貞是妖,白素貞肯定是妖。”
“姐!”許仙無奈,說道:“你這不是胡鬧嗎?”
白素貞確實是妖,這不假,許仙當然也知道,但這卻不能和許嬌容說,許嬌容是個地地道道的世俗之人,根本無法接受這些,在許嬌容的眼中,妖怪都是十惡不赦、兇殺罪惡的魔頭,都要避而遠之,都要誅殺的。
“胡鬧不胡鬧,反正白素貞不能繼續呆在我們許家,”許嬌容堅決,卻又面色一轉,哀然道:“她肯定是個妖孽,要不怎麼能一次拿出三顆仙丹?漢文啊,你可別被白素貞迷惑了啊,她雖然容貌傾絕,但是雲若與她相比,也絲毫不差,而且雲若的來歷肯定乾淨。你就怎麼想不明白呢?白素貞靠近你,肯定對你圖謀不軌,趁着現在白素貞還沒有下狠心,你就趕緊把她休了,然後再娶雲若。饒是白素貞是妖,也掛不住麪皮,就會默默的離開了。”
許仙無奈。
說來說去,還是爲了讓他休白素貞,去林雲若。
“姐姐,如果素貞真的是妖,我與素貞一塊生活了這麼久,又怎麼會不知道?”許仙無奈道。
“你被妖怪迷惑了心智,當然看不清楚她的真面目了。”許嬌容仍舊堅持道。
“那好,我是局中人,看不清楚,”許仙說道:“你口中那聰慧至極的雲若,她是局外人,她很聰明,如果素貞真的是妖,她會察覺不到嗎?那爲何雲若還會和我們一起奔走經商?姐姐不相信我,那總該相信雲若吧?”
當初,許仙離開平江,前往北俱蘆洲,說是爲了經商,這纔打消了許嬌容的擔憂。
不過,面對這個蠻不講理的許嬌容,許仙也沒有辦法,只得將一切都推在了林雲若身上。
許嬌容一直都把林雲若的好掛在嘴邊,如果林雲若都不承認白素貞是妖,許嬌容自然也無話可說。
“這個……”
果然,許嬌容態度軟和了下來,支吾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姐姐,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許仙笑道:“不過,素貞真的不是妖,她對我很好,也沒有壞心思,這些事雲若也都看在眼裡。我也知道姐姐的想法,姐姐每天與林夫人在一起,肯定不願使雲若受到委屈,畢竟我和雲若,還有婚約再身,所以姐姐才一直都要我娶雲若。但是姐姐也該明白,素貞是妖,這可是大事,對素貞的聲譽有極大的影響,宣傳了出去,素貞還怎麼見人?別人不相信也就罷了,可姐姐,你也是素貞的姐姐,你這麼說她,她心裡又該怎麼想?”
剛纔一直都被許嬌容訓斥,現在突然扭轉了局面,開始訓斥許嬌容,許仙也油然升起一股自豪感。
訓人的感覺……還不錯……
“算了算了,不提這件事了,”許嬌容無奈,“其實,這件事也都過去了,錢塘縣傳來的消息,法海說白素貞是妖,結果那些百姓都不認可,都對佛門攻擊,一時間佛門的香火銳減。那些和尚沒有辦法,最後只得編出來一個謊話,說他們已經施展力,將白素貞給壓在了雷峰塔下面,永世不得解脫。畢竟佛門總不能自己打臉吧?這樣一來,錢塘縣百姓也就平定了下來,畢竟和尚這麼一說,也就相當於說不再追究素貞,那些百姓也鬧不起來,就不了了之。”
“雷峰塔?”許仙愕然。
原來,永鎮雷峰塔這個典故,是這個來的。
令許仙感到好笑的是,他和白素貞,下午還在一起摟摟抱抱,親親熱熱的,怎麼就被封在了雷鋒塔下?
法海的這一記耳光,自己打自己,可真夠響的。
“是雷峰塔,”許嬌容嘆道:“那些和尚,本說白素貞是妖怪,但又找不到證據,也就一直那麼僵持着,直到後來他們沒有辦法,反對的百姓越來越多,最終沒有辦法,這才又說已經將白素貞壓在了雷鋒塔下。”
“姐姐都知道這是佛門和尚的一派胡言,那姐姐還信?”許仙一陣無奈。
“不得不信,”許嬌容嘆道:“當初在錢塘縣,妖怪作亂,風風雨雨,死了多少人,甚至那鳳凰山上的皇宮,都被妖怪侵襲,好多官員都死了。幸得佛門僧人庇佑,這才化險爲夷。也罷,你回去吧,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許嬌容嘆了口氣,也就推開門,走了出去。
“這個法海,可真是可愛,居然想出這個一個方法,只是沒想到吧,百姓們的念力,也不是那麼容易操縱的。”
許仙走出柴房,關上房門,這纔回到房間內,白素貞正坐在梳妝檯前卸妝,一根根髮簪整齊的擺着,那秀髮柔順垂下,像是瀑布,楚楚動人。
“怎麼不問問,姐姐和我說了什麼?”許仙走到白素貞背後,拿起梳子,爲白素貞梳髮,笑問道。
“你會自己說,我不需要問。”白素貞嘴角輕揚,似是笑意。
許仙苦笑,也就將許嬌容關於法海和“雷峰塔”的傳聞說了一遍,並且說道:“那個法海,說娘子被他封在了雷峰塔下,永生永世都不能出來。不過那些錢塘縣百姓都不相信,反而把和尚的寺院給砸了不少,我們當初在錢塘做的善事,其實還是有一些用處的。”
白素貞亦是忍俊不禁,掩面輕笑,道:“法海擺出了這麼大的糗事,肯定沒有臉面再見到我們了。”
“我想也是,”許仙將手掌放置在白素貞雪白的脖頸上,輕輕摩挲,說道:“可能,我們明天路上,要走小路了,否則被別人看到,會把我們當逃犯抓起來。”
“那就走小路吧,只是速度會慢上許多,你不擔心聖女嗎?”白素貞挑眉,問道。
“她比雲若都精,根本不用我們擔心。”
許仙將梳子丟在地上,雙手挑起白素貞衣襟,將其褪下,**出玉色香肩,雙手也就勢而下,滑在白素貞胸前。他繼而彎下腰,微張着嘴巴,含住了那朦朧透明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