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許仙挺羨慕那些道士的,隨便唸叨一句口訣,將紙符一丟,就能夠施展出絢爛多彩的法術來,青木、烈火、流金、水柱、山岩等等,甚至都能騰雲駕霧,飛天遁地,十分的瀟灑。
不過從雲中子那裡得知,這紙符用着好用,但畫起來是相當的麻煩,齋戒、沐浴淨身、淨身焚香、踩罡步、掐星斗訣、加持赦令、灌注真氣、佈置陣法等等,如果想要畫出像樣的紙符,沒有十天半月是不能成功的,哪怕中間有一環出錯,整個紙符就會半途而廢。
不過雲中子教授許仙的紙符,並非普通紙符,而是玉清符籙,是闡教所用的符籙,遠非一般的紙符可以,甚至仙符也遠遠不及,如果悟性頗高,只需要有步罡、掐訣、加持三步便可。
硃砂、八卦圖、桃木劍、黃紙這些在外面的商鋪裡都能夠買到,但無根之水卻無法尋到,只有未沾地,方纔算是無根之水,現在沒有下雨,自然也就尋不到所謂的無根之水。
但沒有無根水,玉清符籙也就無法畫出來,他左思右想,只得蹲牆角里,褪下褲子,哧哧撒了泡尿,充當無根之水,畢竟這水沒有落地,也算得上是無根水。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元始天尊是三清道尊,不像一般的仙神,需要默唸方纔能夠借得神力,也不用你敬神,所以可以直接跳過這一段,從步罡開始。步罡,需要走三星七鬥罡,將三才與七星融匯一處,藉助星斗之力,將靈力加持在紙符之上。”
“第二步便是掐訣。掐訣這一步最爲關鍵,你需要左右持桃木劍、右手粘硃砂,右手五指掐天綱訣,絲毫不得馬虎,一旦指訣出錯,非但紙符不成,甚至連你都會因爲冒犯神靈而受到懲罰,真氣受到反震,嚴重者會當場死亡。”
“第三步便是加持,也是畫符。首先要熟悉玉清符篆的畫法,並且將其熟記於胸,不假思索便能將其畫出。再將體內的真力靈活運轉,與步罡掐訣所招來的星斗之力融合一處,灌注於紙符之上,並且在收官之時逐步撤去真力,這樣纔算是將玉清符籙書畫完整。”
許仙聽的背後冷汗直冒,卻不想這畫符竟然也是無比兇險,唯恐出了什麼岔子,只得按照雲中子的提醒,一遍又一遍的練習,沒有達到滾瓜爛熟的境界,便不敢進行下一步。直到天色大黑、月升東曉時,許仙方纔戰戰兢兢的書畫。
步罡、掐訣一氣呵成,桃木劍在手中舞動的呼呼作響,硃砂也在指尖滾燙如沸,就要灼傷皮肉。
“玉生靈韻,神現清瑞,紫氣東來,天降赦令,急急元始天尊如律令!”
許仙猛然將全身真氣都灌注在右臂之上,繼而將手指點上一些“無根之水”,在甩臂搭在黃紙上,龍飛鳳舞的書畫着。
體內真氣靈力如洪水奔騰,洶涌灌注在黃紙之上,如江河入海。
指尖遊走如龍,逶迤如蛇,動作通常連貫,剎那完成。
頓時,房屋玄光大漲,青芒閃爍,光彩熠熠。這一切的輝煌,都有桌面上的黃紙發出。
玉清符籙,順利完成。許仙輕輕將其捏起,便能夠感覺到裡面蘊含了一股澎湃的能量,只需要運轉一絲真氣,將其捏碎,就能夠將其釋放出來,方便快捷,且威力不俗。
但符籙雖成,許仙卻感覺頭暈目眩、頭重腳輕,隱有虛脫的跡象。
這張紙符,將許仙體內一般真氣都給吸收去了。
“玉清符籙……就這麼完成了?”雲中子竟然愕然道。
“你不是說這麼教就能夠做成嗎?”許仙不解。
“是這樣不假……用馬尿,可以將成功機率提高三成,而且不會受到反噬。”
“……”
書畫玉清符籙的消耗實在太大,許仙咬牙苦撐,硬着頭皮,總算畫出了五張,但自己也因爲虛脫而陷入了昏迷之中,神智不醒。
不過許仙打開了周身四萬八千處氣孔,縱使身體真氣透支,也能夠在睡覺之中不自主的吸收天地靈力,爲己所用。
翌日,許仙醒來之時,發現天色已經有些昏暗,就像是一張灰色布緯遮蓋住了青天,天光暗淡,西方血豔,竟已是夕陽遲暮。
“壞了,睡過了頭,中元節……得趕緊到西湖去,否則王夫人將會有危險。”
許仙大駭,慌忙收拾起五張玉清符籙,便火急火燎的奔出了房間。白素貞和小青已經不在了,不過寶和堂仍舊在開業,時不時有些人前來買藥,一切如常。
許仙不敢遲疑,慌忙沿街奔跑,直奔西湖,甚至衝撞倒了不少行人,他也無暇顧及。索性許仙體力過人,有修煉仙道,體質早已今非昔比,待他奔到西湖之時,天色也不過是稍微的昏暗了些,夜幕就要降臨。
中元節,在此時是民間的一大節日,這個時候陰氣最重,又稱“鬼節”、“施孤”,西湖也被節日氣氛裝扮的絢爛多彩。
西湖周邊佈置滿了紅燈籠,張燈結綵,燒香祭祀,人們盡皆虔誠的焚香敬佛,手捧金剛經,口中唸唸有詞。蘇堤白堤和孤山上,有許許多多的小販擺攤,出售些鬼面面具、冥幣陰紙、香薰等物。
而西湖湖水更甚,湖面上漂浮了無數朵紙張疊成的蓮花,花心搭着一根白蠟,散發着微弱光芒。但數萬朵這樣的煉化,卻也將西湖水面裝扮成了漫天繁星,人們盡皆緊閉眼眸,默默站在湖邊祈禱,只有些小孩子大喊大叫,在西湖岸邊嬉戲胡鬧。
燈滿西湖,花滿西湖。
“看樣子似乎還沒有發生什麼事。”許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仰望天空玉月。
現在是七月十五,按理說月亮應該是滿月,但此時看來,卻是如勾殘月,就像是被一張大口生生吞噬去了大半,只留下一隻月牙。
“中元鬼節,是陽氣最弱、引起最終之時。這一天,天地陰陽顛倒,惡鬼還陽,妖魔氣息最盛。人們爲了安定世界,驅趕妖魔,便會這一天集體祭祀鬼神,祈求天庭地府管轄惡鬼。這一天,惡鬼遊蕩人間,巫妖兩族選擇今日動手,絕不簡單。”雲中子提醒道。
許仙環網四周,發現人羣中游蕩着許多手持法杖的禿頭和尚,也感到不妙,暗忖道:“這西湖能發生什麼事?王夫人又在哪裡?”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正站在西湖水邊欣賞花燈,正是雍容華貴的王夫人。
而王夫人身旁,竟然站着一個男子。
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