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林雲若之事尚不能令許仙真正下定決心的話,法海的出現,無疑將許仙的心思敲定:他本就與白素貞和王夫人沒有什麼怨恨,與其與他們對峙,倒不如站在她們那邊,對抗佛門。
“巫妖兩族與佛門同是仙道對手,你得想清楚。如果選擇了這麼一段路,日後仙途必然坎坷崎嶇,甚至將會面對龐大的天庭。”雲中子沒有立刻反駁許仙,而是淡淡的說出了這麼做的後果。
“至少,問心無愧。”許仙輕嘆。
回到黑珠巷家中,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許嬌容正滿面焦急的來回踱步,桌面上的飯菜也全都擺放整齊。她見許仙進門,忙上前問道:“你怎麼回事,我先前聽大寶說你辭退了寶芝堂的問診大夫,是不是?”
“是這樣的,不過我已經有打算了。”許仙對許嬌容做出了一個放心的微笑,便拉出椅子坐下。他想開了一些事,心情也有好了起來,且中午沒有吃飯,看到豐盛飯菜,不由食慾大開。
“不說清楚,你不許吃。”許嬌容冷着臉,一把將許仙手中碗筷給奪了過來,微惱道:“眼看你就要成親了,辭了大夫你怎麼養家。以後休想再到我這裡來蹭飯,我已經在附近物色好了一做房子,準備過兩天買過來與你成親用。”
許仙無奈。
他本想將今天黃鶯所說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許嬌容,但想她也不會相信,索性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便道:“姐姐,我與王夫人商量好了,由她開藥館、我出藥方,做一家養生館,不會餓到自己的。”
“又是那個王夫人?”許嬌容杏目圓睜,擡手便向許仙身上拍打,怒道:“你個不要臉的,好好的黃花閨女不要,偏偏與人家寡婦糾纏不清,把我們許家的臉面都丟盡了,滾!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你……你是要氣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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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嬌容打的並非很痛,許仙也知道她是爲了自己好,是以老老實實的讓她打了一陣子,便回房休息去了,知道次日清早起牀,還見許嬌容悶悶不樂,只得打了聲招呼,便摸着懷中銀兩,去買早點吃。
不過他方纔開門,便見門口站着了一位丫鬟。
那丫鬟眉清目秀,兩顆眼珠子黝黑靈活,整個人看上去都很精神。她見許仙開門,忙垂頭弓腰道:“許大夫,王夫人讓我來等候大夫。”
“等我?”許仙皺眉。這個丫鬟他曾見過數次,正是王府開門的那個丫鬟。
“王夫人在官巷口租了一家店面,昨日已經裝裱妥當,並且許大夫拿出的那劑‘養生糊’也已經產出了數百份,就等許大夫前去。”丫鬟說道。
“這麼快?”許仙一愣。
他昨日方纔將配方和樣本交與王夫人,卻不想她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將一切置辦妥當,不由對她的辦事能力生出了一些敬意。
開辦藥店並非是一朝一夕的功夫,首先要租一間上好的門面,還要聯繫貨源、招聘賬房、僱傭小工,更重要的是打通官衙,否則那些官差就會三番五次的前來刁難。
許仙原想做完這些是至少也得四五天的功夫,但聽丫鬟所說,便也心頭一陣輕鬆,與丫鬟一道向着官巷口走去了。
官巷口,又名雙茶坊巷,裡面有兩座有名的茶坊,平素裡一些達官貴人、富商巨頭也會來茶坊中品茗,更使得這條街無比繁華。
丫鬟所說的店面,在寶芝堂的斜對面,一張寬大的匾額懸掛在店面門楣上,其上寫着“寶和堂”三個金輝大字,其上搭着一條紅色布緞,挽着些蝴蝶花樣墜在店門兩側,看上去頗爲喜慶。
“寶和堂?”
許仙無奈笑了笑。
門口擠滿了圍觀的羣衆,大多是些市井小民,來湊熱鬧的。因爲這雙茶坊巷裡只有寶芝堂這個一家醫藥館,而且背景也很深厚,而此時卻突然冒出了一個“寶和堂”,明顯就是與寶芝堂對着幹的,這些人知曉又有了好戲看,紛紛都擁擠在寶和堂門口,將其圍了個水泄不通。
“許大夫,這裡便是了。”丫鬟指着前方的寶和堂,說道。
“可是……該怎麼進去?”許仙苦笑。
門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就像是一堵人牆。
丫鬟不動聲色的從衣袖中摸出一塊二兩碎銀子,朝門口衆人喊道:“今天寶和堂開業,會不定時的散發碎銀子。”
衆人紛紛回頭,望向丫鬟,一面的狐疑。
丫鬟無奈撇撇嘴,揮起胳膊將碎銀子狠狠的朝遠處空地拋出了數丈遠。
衆人立時叫嚷、鬧哄哄的自寶和堂門口散開,向着那幾塊碎銀子奔去。一時間吆喝聲、怒罵聲、換洗驚呼聲不絕於耳。而寶和堂門口則就像是潮水退去,一個呼吸不到就散開了所有人。
寶和堂店門大張,隱見櫃檯前站立了一位花白頭髮的老者。許仙不識得此人,知曉是王夫人請來的賬房,也沒有太多的疑惑,邁上臺階就走入了寶和堂。
“許大夫吧,”那老者見許仙到來,忙笑着打招呼道:“快進去吧,東家在裡面等着你呢。”
“嗯,你忙吧。”許仙點頭,向着藥店的裡間走去。
在藥架的裡側,有一扇門。門虛掩着,許仙便向那門走去,但方纔走了兩步,就陡聽一陣噼裡啪啦自背後傳來,心神一震,忙扭頭望去,卻見門口一陣硝煙四起,竟是一堆爆竹在噼啪燃放着,而那個小丫鬟此時正縮着腦袋、雙手捂住耳朵望着爆竹,不由輕笑一聲,轉身走開。
曾幾何時,自己也曾這般的天真年幼過?
虛掩着的門,一推即開。但映入許仙眼簾的,並不是一間小屋,而是一座秀氣端莊的院落。
院落不甚大,是四合結構,其內多種植有花草文竹,頗有種小氣婉約姿態。
“是你?”
忽然間,他的視線投在院落中的石桌圓凳上,卻見一位身着潔白衣裙的女子正背對着自己,不由驚愕道。
那女子身影曼妙,平靜的坐在那裡,就像是一朵清秀木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