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荷花雖是不情願,卻也拗不過吳氏,尋了個時機與夏青曼問起府裡是否還招人。如今她想見夏青曼並不容易,因此只是尋了夏青曼身邊的丫鬟雲丹探聽消息。雲丹又稟告給了夏青曼,夏青曼並不意外,便是讓雲丹給他們一家三口分別找了活。
三人並不賣身只不過是僱工,老弱病殘幹不了什麼,因此月錢並不多。趙大山在府裡專門打掃馬廄,而吳氏則是在灑掃房,兩人工錢一個月只有三百文。而趙江生好些,在在鋪子裡幫忙做雜工,工錢一個月五百文。
可雖是這般,也比從前他們以前待遇要好得多,因爲這府裡還包吃包住包一年四季的衣服。從前他們租住房子,不僅每個月要花上幾百文錢,而且住的地方還十分差,只有個小小的屋子廚房都只是在門口搭了個竈臺,下雨的時候火都升不起來。
而他們如今在侍郎府,因他們是一家人,正巧府裡有處雜房院子是空的,原是堆積雜物的,乾脆劃給了他們。這個院子對侍郎府來說又偏僻院落狹小,絕非好地方。可對於趙家人來說,無疑是再好不過了,比起從前不知好上多少倍,哪怕是以前在鄉下還有些錢糧時,都是比不得的。這可是青磚綠瓦,而不是泥巴房呢。
而侍郎府裡的伙食更是他們從前不敢想的,有葷有素還有白麪饅頭白米飯。而現在他們身上穿的都是十分舒服的細棉布,從前的衣服在這面前連破抹布都比不上。一年會發五套新衣服,還不算其他丫鬟小廝送給他們的舊衣服,那些雖說是舊衣,可都是頂頂好的。有的竟然還有些綢緞,而且都是七八成新,直把他們美得晚上睡覺都在笑。
趙家人覺得一切如同做夢一般,心底不由有些害怕起來,怕這一切只是夢,怕是有什麼陰謀。
可轉念一想,他們有什麼可以給人圖謀的?想來是有錢人家拔一根毛也能讓他們活一世吧,瞧他們在侍郎府的待遇並不算頂好的,看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們,哪個不像是大家小姐一般體面,身上戴的把他們一家人賣了都買不了那樣的好物。
這般一想一家人心裡踏實了,爲了這來之不易的待遇,都勤勤勉勉的,不僅每日很好的完成自己的活,還會幫着做其他事,府里人對他們的印象都挺好。
趙江生是個機靈的,只是從前因爲貧困而顯得太怯弱,又因營養不良整個人瘦瘦小小的比看起來還要小。如今在侍郎府養了一段時間,又因做雜工時因勤奮被管事看重,現在如同換了個人一般,天生的機靈勁也慢慢呈現的出來。
現在趙江生已經升爲正式的活計,在管事跟前幫忙做事,月錢也由之前的五百文漲到了八百文,年底雙薪。這對之前的趙家人來說可謂想都不敢想的,當時他們一家人辛苦勞作一個月也沒有那麼多,而且還不像現在一般包吃包住。
一家人幹勁十足,之前眉間的抑鬱頹然之色逐漸散去,整個人便得精神抖擻不少。尤其是趙荷花,原本年紀就不大,只不過被生活的困苦壓抑得人顯得十分蒼老。如今吃好喝好睡好,原本底子就好,越發圓潤漂亮起來。
府裡有個三十多歲的鰥夫王管事看上了她,如今兩人正處曖昧時期。趙荷花收過王管事送給她鐲子,趙荷花也送給那王管事一個自個做的鞋。
吳氏對此事那是一萬個答應,王管事爲人端正,人也長得有模有樣的,唯一一個兒子也已經成人在侍郎夫人名下一個鋪子裡做事,就快成家立業了。最重要的是王管事在府裡是個有實權的管事,聽說一個月的月錢比他們一家人加起來還要多得多。
宋盼娣對於王管事也頗有好感,若真有這麼一個爹,興許很快就能升爲二等丫鬟也不一定呢,她可眼饞夫人身邊的丫鬟們了。
趙家人在侍郎府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彎曲的脊樑也越來越挺直起來。
夏青曼對一家人的情況瞭如指掌,見他們這般心底也算舒了口氣,只不過這一家人在這府裡終究不是個事。等合適的時期會給他們尋個更好的地方,否則總覺得像個不定時炸彈,不知什麼時候會爆炸。雖說她並不怵他們,但是也不想被膈應。
“在想些什麼呢?”陸成鬆在她耳邊低聲道,手裡不老實的在她身上摸來摸去。
夏青曼拍了拍他的手,嗔道:“一回來就不老實。”
陸成鬆在她耳邊啃着,“夫妻之間那般老實就是有毛病了。”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正色道:“別胡鬧,我跟你說件事。”
陸成鬆看她一臉認真,也不胡鬧戀戀不捨的鬆了手,手離開之前不忘捏了一把她胸前的柔軟。
夏青曼早習慣他這副模樣,只踹了他一腳,便是道:“我們府裡來了一戶趙家人,你可知道?”
陸成鬆挑眉,笑了笑,“怎麼終於肯跟我說啦?”
夏青曼怔了怔,不過一會便是反應過來,陸成鬆怎麼地也是這侍郎府的主人,有什麼事如何能逃過他。
“你可會覺得我太心狠?”
此世以孝爲重,她不認親生父母,雖是順手幫了他們卻只是讓他們成爲府裡的雜工,若是一般人聽來未免顯得她太不近人情。
陸成鬆不置可否,“你能做到這般已實屬不易,從你被賣掉的那日起,你便是與從前毫無關係。若非你後邊的造化,如今你是也只能是伯府的人,哪怕是父母也做不得主。”
夏青曼把頭埋在了陸成鬆胸前,緩緩開口道:“說實話,若不是偶然得見趙荷花的閨女宋盼娣,哪怕是陌生人也覺得她頗爲可憐,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想起這家人。我談不上恨他們賣了我,只是覺得已如陌生人,不在乎也不在意。”
陸成鬆用下巴蹭着她的頭,時不時蜻蜓點水吻吻額頭,“嗯,我們纔是一家人。”
夏青曼笑了起來,難得主動的吻了回去。陸成鬆驚喜不已,不由加深了這個吻,正欲天雷勾地火時,夏青曼突然道:“那個渣男有沒有法子懲一懲?我着實瞧他不順眼。”
陸成鬆無奈,這種節骨眼上怎麼可以打岔!恨恨的把她抱了起來,扔到牀上一個狼撲過去,滿屋盡是*。
夏日炎炎,夏青曼總覺得有氣無力的,由於太熱了,胃口總是不好。她覺得今天夏天比往常都要熱上幾分,因她月事不正常,一痛起來要人命。因此陸成鬆謹遵醫囑,不讓她碰涼的,旁邊的丫鬟平日都十分聽她的話,可在這上面卻十分聽陸成鬆的,看得緊緊的不然她吃冰的。
尤其很早之前有一次,她因月事不正常並不知要來了,就吃了不少冰凍西瓜。第二天大姨媽突然駕到,差點沒把她疼死過去,整個人都是蒼白的。自打那以後,陸成鬆對她的食物嚴格要求,一改不插手後宅之事的風格。
夏青曼自個也被那次嚇到,疼得要死不活,因此嘴再是饞也不敢貪這點嘴癮了。
“夫人,您好歹吃點吧。”雲彤皺着眉勸道。
夏青曼看着油膩膩的食物頓時毫無胃口,搖頭道:“撤下去吧,這麼熱的天這些玩意看得我都倒胃口,甭說吃了。”
雲彤嘆道:“夫人,您若再這般,老爺回來了可是不光要罰奴婢了。”
夏青曼腦門不由抽了抽,陸成鬆發起脾氣來着實可怕,可是她是真的吃不下,看到滿桌子的菜都噁心。
“還是給我熬些粥吧,不要放其他東西,就爛爛的白米粥就好,配上點酸黃瓜。”
雲彤無奈道:“夫人,你已經連續幾日這吃法了,這哪能行啊。瞧您的小臉,都瘦了一大圈了。老爺怕是過幾日就回來了,若他看到你這般怕是不知要着急成什麼樣。”
夏青曼皺了皺眉,這幾日若非怕餓死,她連稀飯都不想吃。可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苦夏苦夏真是難熬。
夏青曼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吃了些,可還沒吃上幾口,就覺得噁心頭暈,不由乾嘔起來。
雲彤連忙拿起痰盂罐去接,夏青曼好容易吃下的東西竟是全部都吐了乾淨。雲彤不由道:“這可怎麼好,竟是一點油腥都沾不得?夫人,還是趕緊尋大夫吧,若一直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
一旁的雲絳見此,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由道:“夫人的月事好像很久沒來了。”
夏青曼不由也愣住了,她的月事一直不正常,兩三個月沒來也有過的。往往來的那次能痛給半死,後來調養了一段時間已經好了不少,這次似乎是隔了很久,莫不會是真的懷了吧?
想想她最近的反應,嗜睡厭食怕熱喜歡吃酸的,原本只以爲是苦夏,現在想來確實與有的人懷孕初期相似。
陸成鬆雖然經常外出公幹,可是大部分時間晚上還是會回家的,每次在家基本上晚晚都會*一番。又未刻意避孕過,若身體沒問題懷孕也是正常。
夏青曼心底不由撲通撲通直跳起來,雖未在意過這件事,可若說一點沒點迎接新生命的準備也是不可能的。她上輩子加上這輩子的年紀已是不小,心中對新生命也是十分期待的,之前月事不調她很擔心這副身體不易受孕,所以故意不去想這些事。
夏青曼摸摸肚子,會是真的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