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曼見封慶昱確實走遠,不像是再回頭的模樣,這才放下心來,剛回頭便是看到陸成鬆杵在自己身後,頓時嚇了一大跳。
“幹什麼站我背後,嚇我一大跳。”夏青曼撫了撫胸口抱怨道。
陸成鬆望向夏青曼的表情有些嚴肅還有些幽怨,把夏青曼看得莫名其妙,“幹嘛這種眼神盯着我看?”
陸成鬆急忙把臉轉向一邊,不自然的咳了幾聲。“沒什麼,只是看你似乎挺捨不得九少爺的,爲你掬一把同情淚。”
夏青曼差點給噎住,失聲道:“你哪隻眼睛看我捨不得了?”
陸成鬆聳聳肩,指着自個的眼睛道:“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夏青曼頗爲惋惜的拍了拍陸成鬆的肩膀,“兄弟,你該配眼鏡了。”
“啊?”陸成鬆不解道。
夏青曼擺擺手,“沒什麼,你這眼神忒不好使了,我明明是躲這位大少爺都來不及,你竟看成我捨不得,你這眼睛是不是看到的景物和別人的是倒的?”
陸成鬆撇撇嘴,“跟我不用這麼害羞的。”
夏青曼怒,“誰,誰害羞了!我的詞彙裡就沒有害羞這個詞!”
陸成鬆攤手,一副我全看見了的模樣。
“告訴你,別以爲你是男的我就不敢打你。”夏青曼叉腰瞪眼。
陸成鬆縮成一團,一副欠扁模樣,“哎呦,奴家好怕怕哦。”
夏青曼氣急,左右尋找武器,可藏書閣衛生實在搞得太好,愣是連片樹葉也沒找着。
陸成鬆怕真的鬧起來,擾了別人的清靜,便是道:“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這事你怎麼看。”
轉折太快,夏青曼一時沒反應過來楞了一下,“啊?”
陸成鬆挑眉,“我不信你真沒什麼想法。”
夏青曼也知這時候不好胡鬧,便是消停下來,“想法肯定是有,不過我那都是瞎想,比不得你們又是典故又是道理的。”
作爲一個21世紀的現代人,對一個事件沒有點自己的看法,那實在太說不過去了。她從前也是個愛思考愛八卦,偶爾憤青的青年。
平日兩人就愛聊些有的沒的,因此陸成鬆問起,夏青曼並不意外。
“說來聽聽。”
“奇了怪了,你們咋都喜歡跟我個小姑娘討論這些?”話說回來,這種被人矚目的感覺很美好有沒有。
陸成鬆瞥了她一眼,“行啦,不就是想讓我誇你嗎,直說唄,拐彎抹角的彆扭什麼。”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知道我想被人誇還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忒不照顧人家的想法了,唾棄你。”
陸成鬆抱拳彎腰作了個禮,“姑娘英明神武,小生仰慕已久,不知姑娘有何高見,可否讓小生開眼?”
夏青曼翹起蘭花指佯作拿着手帕擦嘴,“怪聲怪調的,罷了,本姑娘大氣不和你這小兒計較。我其實也沒什麼想法,不過是解鈴還須繫鈴人。”
陸成鬆疑惑道:“繫鈴人?誰啊,總不能是造橋的吧?”
夏青曼瞪了他一眼,“你去挖人墳啊,再說了,你知道人家墳在哪嗎?”
“那是何意?”
“你們說的那些是從大局和根上解決,此事乃有心人炒作,把那些人搞定了,就掀不起風浪來了。可常言道陰溝裡翻船,所以我個人覺得除了你們說的,輿論上也應顧及。”夏青曼在藏書閣聽了不少言論對策,雖說看似五花八門,其實歸結起來根底都是差不多,就是剷除那些異心人。
“輿論?”
夏青曼點頭,“對啊。什麼有違天意才導致橋塌等等,只不過是一些有心人鬧事的藉口。如果把這個藉口推翻不就沒了名正言順的名義,變成赤/裸裸的謀反。當然這個前提便是你們提的那些,把這些人打倒。因爲輿論只會站在勝利者這邊,公理是在贏家的手中。”
陸成鬆笑了起來,“確實如此。”
夏青曼望了望四周,低聲道:“我覺得聖上一直隱忍不發,坐觀事件發展,肯定就是想借着這次機會,試探誰纔是真的忠心。我覺得聖上必定早有想法,如今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可笑一些人還真以爲聖上怕了。”
夏青曼在藏書閣沒白待,從各位學者討論中大概得知當今聖上是何種人。不是她熱愛政治,只不過想知道這個皇帝是何樣的人,以推敲這天下今後是否太平。結果令她心中略定,從總總跡象看來,應是個明君。雖不知是否達到千古之帝的境界,但是確保國泰民安,沒有戰亂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這件事皇帝一直沒有動靜,夏青曼有預感,人家要麼不動手,要麼就來個大的。直接把那些吃飽了撐着沒事找事的人,一網打盡。
陸成鬆不置可否,只點頭讓她繼續,夏青曼又道:“可是即便有必勝的信心,可謠言亦不能姑息。衆口鑠金,就算掀不起什麼風浪,但也怪噁心人的,因此也應在這上面做做文章。”
陸成鬆眼睛眨了眨,“拂雲橋?”
夏青曼笑道:“我查過拂雲橋是前朝開國時所建,元宵過拂雲橋也是前朝傳下來的傳統。俗話說,老的不去新的不來,我猜想必是會在這上面做文章。既然有噩兆便是有吉兆,吉兆一出只要夠分量,噩兆便不足爲懼。”
陸成鬆也笑了起來,“沒想到你竟真想了這麼多,倒是與我不謀而合了。”
陸成鬆是要走科舉之路的,有想法是必然,卻是沒想到她蒙的竟然和他一樣。
不過對於他的看輕,夏青曼不由道:“只要是正常人,對一件事情就會有自己的看法。只不過見解會被自身的閱歷、學識等影響,不同階段看同一個問題感受也會不同。平日未做探討只不過是感不感興趣罷了,若非你問,我也不會想那麼多,更別說說出來,與你想到一處卻是意外了。”
陸成鬆笑了笑,“那倒是我的榮幸了。”
“那是自然,方纔九少爺問的時候我不是什麼都沒說嘛,人家可是這國公府的嫡子少爺呢。”夏青曼揚起下巴道。
她對陸成鬆確實特別了些,主要考慮人家也是個潛力股,而且爲人好相處,若今後真的有出息,她也能沾沾光。所以想着儘自己能力幫他,雖說她這人不靠譜,可好歹前世接受過各種訊息的薰陶,在某些見識上比土著人要廣些。
這世還頗爲開明,若是後世看來應是逐步走向一個盛世的時期,此時逐漸百家開放,接受各種言論。而且當今聖上作爲,倒是有些大唐盛世風範,接受外來事物,還有專門的外交機構,就連藏書閣裡都還有胡人會員呢。
所以,夏青曼不吝於與陸成鬆交流自個前世聽聞的一些觀點和理論,也經常討論一些政事等。可能是這世許多人都早慧,再加上藏書閣裡確實有這樣一個環境,夏青曼的侃侃而談並未讓陸成鬆多驚訝。更何況夏青曼什麼都學得半桶水,雖然知道挺多但都是表皮,越發讓人不會懷疑什麼。
陸成鬆一臉嫌棄,“說你胖還喘起來了。”
“過分謙虛就是驕傲。”夏青曼一臉坦然道。
沒過多久果然風雲突變,一干人等均被拉下馬,朝中大清洗了一遍。後來又有流言傳出,因前朝餘孽未盡,天道警示,纔有朝拂雲橋一事。如今順天清除,從此國泰民安。沒過多久,又再各地傳來出現祥瑞吉兆,曾經不祥流言漸漸散去。
聞此之時,陸成鬆和夏青曼默契的相視而笑,竟是真的猜中了幾分。
“你們兩在笑什麼?”蔥芽竄了出來,擋在兩人中間問道。
夏青曼收起眼神,“想起以前做的蠢事罷了,你有什麼事嗎?”
門房裡邊有許多會員資料,因此若是無事,只有陸老爺子、陸成鬆和夏青曼能進。這一條並沒有明文規定,只是約定俗成,其他人一般都不喜靠近,除了蔥芽。
蔥芽卻像是沒聽到後面那句話,興致勃勃的問道:“什麼蠢事?肯定又是是青曼你丟人了吧?”
夏青曼嘴角抽抽,這話什麼意思啊,她有那麼蠢笨丟人嗎。
陸成鬆皺了皺眉,有些不悅道:“你有什麼事嗎?”
蔥芽笑得燦爛,“鬆哥哥,人家有幾個字不知道什麼意思,你能給人家講講嗎?”
夏青曼頓時打了個哆嗦,這蔥芽怎麼越來越寒磣人了,平時跟她一起的時候也沒這般不正常啊。
陸成鬆的臉直接龜裂了,“一樓西邊第三行第三層。”
“啊?”蔥芽不解。
“那一層都是辭海解譯,你自己翻翻看吧。”
蔥芽撅嘴跺腳,嗔怒撒嬌道:“鬆哥哥,你怎麼這樣!”
陸成鬆故作莫名,“我怎麼了?你若覺着不妥,那今後就別來找我。”
蔥芽嘟囔個嘴滿臉不樂意,卻無可奈何,陸成鬆莫看平時嘻嘻哈哈的,真要沉下臉來也挺駭人,不愧是陸老爺子的子孫。
陸成鬆見蔥芽那磨磨唧唧,皺着眉頭口氣不悅喝道:“還不快去!”
蔥芽聞言立馬提着裙子飛奔而去,夏青曼差點沒笑出聲來。
陸成鬆斜眼,“很好笑是嗎?”
夏青曼直覺不妙,連連擺手,“我只是感嘆一下春光無限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