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暗潮洶涌,可尚未到最後節骨眼上,況且乃京中,天子重地豈容輕易侵犯,因此百姓的生活依舊如常。街上依然熱鬧,畢竟就算戰亂人們也得吃喝拉撒睡不是,況且還沒到那尖峰時刻。
美食一條街依然繁華,人潮擁擠,攤點上坐着不少閒人野漢邊吃邊議論當前局勢。
“老闆,來一碗餛飩。”一個長相秀氣的少年走到熱鬧的餛飩攤前,操着一口南方口音道。
老闆是個薄脣的中年婦女,看似頗爲厲害,可對客人卻異常客氣溫柔,滿臉堆着笑。手上動作麻溜的,客人雖多卻有條不紊,還一邊那聊天。
“小哥,聽口音不是京城人吶?”老闆娘笑眯眯問道,這樣的攤主碰到外地人最是喜歡打聽。
“是呢,到京城投奔親戚,聽說京城的錢好掙,遍地是黃金,這不想賺些錢回鄉娶媳婦。”少年微紅着臉撓着頭傻笑道。
攤上其他人都笑了起來,來京城的外鄉人無一不是這個目的。
“京城裡錢啊是多,可不是那麼好賺的咯。”
“可不是嗎,最後窮得回鄉的錢都沒有的可是不少。”
一羣人潑冷水道,帶着善意的提醒着,怕少年太天真被人騙了去,有的人甚至還說起外鄉人剛來最容易受騙的幾大事項,讓少年注意。
少年十分感激,“謝謝大哥大姐們,我娘也說啦,哪裡的錢都不好賺,但是腳踏實地的總是不會餓着的。瞧老闆娘不是賣餛飩就賣得挺好嗎,肯定賺了不少吧,瞧你衣服身上的料子,我們那的小地主才穿得起呢。”
“你這小嘴甜的,哪有賺得不少,不過是混口飯吃。”老闆娘一聽笑道,可語氣裡掩不住的得意。
“只是最近的活兒不知道怎麼挺不好找。”少年嘆氣道。
話落,衆人話題又起,都想顯擺一把。紛紛說道最近局勢如何如何不穩,所以才使得不太好混。別說平常老百姓了,許多勳貴都被軟禁起來,其中就有定南國公府。
定南國公府因封七爺跟隨八王爺舉兵造反,定南國公府如今被聖上用兵團團圍住,據說連只蒼蠅都無法出入,只怕今後是會難過了。
大家不由嘆氣,這國公府也挺倒黴的,先是嫡長子被害,如今唯一的嫡子也身染重病,國公爺被彈劾,兵權被收回。結果暫時代管兵權的九爺又造反,自個倒是沒了影,卻使得親哥哥一家陷入危險境地。雖說兩者早已分家,可卻是同胞兄弟,只怕因連坐,最後必是討不了好。
爭奪王位對於朝中人來說那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可對小老百姓說卻並沒那麼重要,管他最後誰當皇帝,只要讓自個飽肚就行。不管聖上還是八王爺,名聲都還不錯,因此不管誰上臺都一樣。況且八王爺的兵力都不在京城,鬧也鬧不到這來,因此更是沒多大感覺。
“啊,連買菜的都出不來,那定南國公府裡的人吃什麼啊?”少年驚訝得長大了嘴,不可思議道。
衆人見他這副傻樣不由笑話起來,“那種高門大戶,家裡存的吃的能夠咱們這種小老百姓吃一輩子,纔不愁有沒有吃的哩。”
“可不是嘛,我以前的小舅的鄰居的外甥的老婆的哥哥曾經有幸進去過,說那裡邊跟仙宮似的,啥都有,房子都是金子做的。”
話一落,衆人譁然,都紛紛議論黃金做的房子是啥樣的。那說的人那一臉得意,好似自己見過似的。
少年差點沒笑噴,人民大衆yy水平就是這麼的犀利,他在裡邊幾年咋就沒見過金子做的房子。不過如今暫時可以確定,應是沒人知道他們跑了出來,至少明面上如此,因此未曾大張旗鼓的尋人。
少年正是夏青曼。
夏青曼怎會在外,這話說來也就長了。
封七爺跟着八王爺起兵,定南國公府便知從此惹禍上身,雖說與自個無關,可誰讓封七爺是國公爺的親弟弟。再說那兵符嚴格上說應是國公爺掌管的,如今只是封七爺代管罷了。
按理說封七爺只有兵符是調動不了大軍的,可令人沒想到的是封七爺早就在南澳那邊做了好幾年的慫恿工作,得了不少人心,只是沒有兵符不能名正言順。如同八王爺一般,兩人都暗裡神不知鬼不覺做了許多手腳,如今一舉早已暗謀已久。
現在一拿到兵符,萬事俱備便是謀動起來。
畢竟南澳兵力與國公府息息相關,因此國公爺很早便是得到了消息。方夫人當即令下,讓沛春、青曼和齊風帶着封慶昱僞裝成平民送出府去。
封慶昱中毒,方夫人對伺候封慶昱的人都保持懷疑態度,但是對於沛春和青曼以及齊風還是頗爲信任,畢竟共生死過,況且時間緊迫找不到合適人手。
封七爺造反,皇上必定大怒,國公府肯定會跟着遭殃,就算聖上不治罪,至少在未平定之前軟禁看管。如今封慶昱中毒,尋藥的人在外,若是因被軟禁失去與外邊的聯繫,更是麻煩。聖上就算不想如此嚴格,可誰知下邊的人如何執行。都是看碟下菜的,如今定南國公府遭難,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趁機踩兩腳。
關於聖上那些謠言,許多罪名也是冤枉。比如賑災和對文人墨客的鎮壓,其實下令時並非這般,可實行的人歪了,賑災款項都入了某些人的腰包,對文人墨客明明下令是以德服人,結果差點血染京城。
都是朝中之人,哪有不明白之理,因此不想冒這個險,並下令把封慶昱送出去。且若是最後因封七爺國公府被連累遭殃,至少還有棵苗在。
掃書之所以沒有跟出來,是因爲他自願留下僞裝成封慶昱。掃書與封慶昱年紀相當,身板也差不多,兩人呆一起時間長了總有些相似之處,對封慶昱的各種習慣也最是清楚,他來僞裝最合適不過。
夏青曼一行人處境也十分危險,如若被人得知他們已經跑了出來,會被兩股勢力追殺。一邊是聖上,還有一邊是封七爺。封七爺雖做了不少準備工作,又得了兵符,可依然有部分人並不甘心服從,因此只有一半的兵力聽從,還有另一半則按兵不動。可若國公爺也跟隨其中,那就大爲不同。
封慶昱如今是唯一的嫡子,最大的繼承人,只怕封七爺會把主意打到他頭上。
夏青曼出來是探聽消息以及購買食物,如今看來,形勢還算好。
方夫人之前安排的地方,怕是無人能想到。那是一處平民的小院子,四周都是頗爲窮苦的平民,房子也十分簡陋。裡邊只有一個孤寡老婆婆住着,如今他們對外只稱是遠房親戚投奔而來,暫時不怕被人走漏蹤跡。
可平民家有點不好,那就是太八卦喜歡竄門,好在這老婆婆是出名的孤僻脾氣古怪,所以其他人見到他們住進來雖是好奇並未過來探尋。
可若是一直不出門必是招來人猜忌,況且家裡兩個大胃王,一直讓老婆婆出去買吃的,那也實在說不過去,還會惹人好奇。
因此這活兒就交給夏青曼,夏青曼爲了裝得更像,口音直接用的是前世家鄉口音,否則一口京腔一聽哪裡像是外鄉人。
爲了避免被人認出,夏青曼扮成了少年,她如今未發育雌雄莫辯,嗓子故意壓着,倒是十分像個比真實年齡還小些的清俊少年。
而沛春則帶起假髮扮成了婦人,和齊風湊成一對。病怏怏的封慶昱對外則弄成了個小姑娘,稱其因長途跋涉而染了病,一行人喬裝打扮倒是挺像模像樣。
沛春和青曼雖說經過訓練,按理說通身氣派應是不同,可這兩隻都沒心沒肺,平日禮儀就沒其他人講究,這也是方夫人選二人的原因。若是其他人,平日端得習慣了,一時是改不了那習慣的。比如抱琴,往那一站就和普通的平民不同,之前的培訓和府裡的做派講究薰陶並非白練,可這時候就不妥當了。
沒讓抱琴跟來伺候,一來若是她走了必是引來懷疑,二來也是擔心通身做派容易露餡。抱琴雖是個能幹的,卻也沒出府幾次,又是家生子,出門在外還真比不上青曼和沛春。
齊風出府倒是名正言順,因爲當時就是定的只伺候到現在,如今形勢不對甩身走人也是情理之中。沛春跟着走原本也是計劃中之事,所以倒是好處理。
青曼就沒這麼理所當然了,但是因之前被含桃舉報,所以方夫人直接以此按給她個伺候不周的罪名,使少爺身陷危境,直接痛打三十大板轟出府去。
那三十大板雖說只是做做樣子,其中頗多貓膩,可也讓青曼的屁股都腫了。
雖是這般,青曼也心甘情願,若此劫逃過,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脫了奴籍,就算到時候不能立刻脫了奴籍,大丫鬟之位也是逃不了的。主子身邊的心腹大丫鬟,只要不是通房,大部分人許配之後,都能脫了奴籍。況且如若是陸成鬆迎娶,脫奴籍更是必然之事。她以大丫鬟身份嫁給陸成鬆,陸家人也不會看輕她。當然,這一切前提是封慶昱還活着,國公府不會被一窩端。但既然逃出來了,一切都好說。總之未來之路十分陽光,只是現在得熬過去,莫要被人逮到直接咔嚓了。
夏青曼突然反應,她爲啥就下意識把自個給嫁出去,對象還是陸成鬆!想起陸成鬆如今高富帥的模樣,夏青曼不由臉刷刷紅了起來,想起他的那個吻,想起平日對她的照顧和關心,想起他的一舉一動……
夏青曼不由扇了自己一巴掌,現在是什麼時候啊!性命攸關,應該忐忑不安,竟然大在這思/春!
夏青曼邊走邊憤憤然,突然一個人拍了她的
竟然斷更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