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曼剛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裡,蔥芽便是指着她道:“這都是青曼的錯,都是之前她沒弄好,所以纔有後來弄錯積分的事。”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掃向夏青曼,夏青曼只是微笑行了個禮。
比起蔥芽的歇斯底里,夏青曼此舉無疑爲她加了不少分。衆人平時對她也頗爲熟悉,態度尚佳,因此還頗有好感,因此目光都沒有那麼凌厲,對蔥芽的話頗有懷疑。
蔥芽見狀不對,又道:“怪不得之前你要讓我們寫下那保證書,原來早就挖好了坑,讓我們往裡邊跳,如今鬧出事來就想置身事外了。告訴你,別以爲別人都是傻子!”
衆人聞言不由竊竊私語,可畢竟不是街市上的潑皮,因此倒還算文明觀看,只予以評價不予以人身攻擊。
丁管事一直坐壁觀花,並不予以阻止或者煽風點火,還好至少沒有偏袒蔥芽。
夏青曼只淡淡的看了蔥芽一眼,便是徑直走到那秀才跟前,規規矩矩的行了個大禮。一臉真誠道:“非常抱歉,由於我們的工作疏忽給你造成了不便,在此我代表藏書閣向您道歉。我們會盡快做出補救,並予以您精神補償,還請您原諒。”
秀才見狀,臉部表情不再那般憤怒,口氣卻依然有些冷冽,“早是這般態度,我又怎會如此。國公府勢力是大,我亦有所求,可是既然規矩是這般定下,難道我就沒有質疑的權利?若不能守規矩,又何必擺出來。”
夏青曼連忙應承,“這確實是我方沒做好,請您給我們補救的機會。”
秀才捋了捋鬍鬚,態度終於緩和下來,“早這般說話不就好,何苦讓大家看笑話。行啦,看在你這小姑娘有禮有節的份上,之前辱我之言再不追究。只不過今後還請多加你們管教手下,莫要再這般跋扈,憑白毀了定南國公府的名聲。我確實是個屢次落第的窮酸秀才,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誰也不能保證今後我們這些人中會有人發達,何必因爲小事惹了冤家。”
夏青曼連連點頭,“先生教訓得是,今後我們藏書閣必會對所有人員在禮儀上嚴加管教。”
丁管事這時也站了出來,表明藏書閣的立場和決心。
秀才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吩咐把那積分查清,狠狠瞪了蔥芽一眼,便是揮了揮手,讓衆人散去,自個也若無事人一般繼續尋書去了。
一場風波就這樣平息了下來。
丁管事讓藏書閣裡的人員先去各就各位工作,一切等待閉館之後再說。
離開之時,丁管事掃了一眼夏青曼,態度未明。
閉關時丁管事剛把大夥召集起來,還沒開口,蔥芽便是搶白道:“丁管事這事真的與我無關,都是青曼故意設計陷害,這些日子的積分我都算了好幾遍,絕對沒錯。”
丁管事瞟了她一眼,“我讓你說話了嗎?”
蔥芽頓時啞了聲,低着頭不敢再言語,只是暗暗瞪了夏青曼一眼。
丁管事又道:“青曼,你對此事有何要說的?”
夏青曼不慌不忙道:“先不說那積分弄錯是誰的問題,還未查證不好定奪。但是我之前交接的時候,可是讓蔥芽檢查並確認過的。就算是我之前弄錯,蔥芽沒查出來,後邊也不關我的事。”
蔥芽連忙道:“這是你故意設陷阱陷害我的,我怎麼可能查得出來。”
夏青曼笑道:“查不出來說明你還沒有接手的本事,只能怪你無能。”
“你!”蔥芽急紅了眼,可卻無話可說。
夏青曼又對着丁管事道:“況且這只是一個誘因,卻非關鍵。之所以那秀才鬧成這般,絕非是因爲弄錯了積分等級,而是因爲人格受到了侮辱。這些文人最在意的便是名聲,令人尊敬的就是氣節。可蔥芽卻言語上侮辱一個有功名的秀才,若非國公府有幾分面子,否則鬧到公堂,我們也是不佔理的。”
蔥芽卻是不服道:“不就是個秀才嗎,就是京中有品級的小官對我們國公府的奴僕也是畢恭畢敬的。”
夏青曼嗤笑道:“你可真是好大的面子,只可惜就是沒長腦子。”
蔥芽怒極,若非場合不對就要撲了上去,“青曼,你別給臉不要臉!”
夏青曼搖了搖頭,嘆息道:“你真是平白在藏書閣待了這麼久,竟是連藏書閣爲何有現在名聲,國公爺爲何這般在意藏書閣的原因都不知道。”
蔥芽咬着下嘴脣,一臉委屈的看向丁管事,“丁管事,你看青曼這是什麼意思!”
丁管事淡淡看了她一眼,“還以爲你識得幾個字也是個通透之人,原來竟是個有眼無珠。明日起,你就專門負責打掃幾雜活吧。”
蔥芽聞言,頓時慌張起來,“丁管事我不服!”
丁管事看都沒看她一眼,“再加上提水。”
蔥芽尖叫,“丁管事!”
“順帶刷馬桶。”
這下蔥芽頓時老實了,不再言語。
潤筆這時站了出來道:“可這登記造冊之事歸誰負責?蔥芽和青曼是丫鬟裡唯二認識字的人,其他人可都是目不識丁。”
夏青曼皺了皺眉,這話就把她排除在外了。
丁管事卻是不以爲然道:“丫鬟不行那就小子,總歸那藏書閣只有三層,三個小廝也就夠了,今後這事便是由潤筆代勞吧。”
潤筆連忙應道:“是,多謝丁管事提拔。”
丁管事只看了他一眼,又道:“好好幹活吧,莫又走了蔥芽老路,否則可就並非這般簡單了事。”
人盡散去,蔥芽攔住夏青曼,獰笑道:“哼,不要以爲把我拉下你就能上去,我告訴你,你今後絕無出頭之日!”
夏青曼撥開她的手,淡淡道:“有人就喜歡把燙手山芋當做寶,好似誰都稀罕一樣。你也別惹了我,別的本事我沒有,扯人後腿膈應一下,還是不在話下的。”
夏青曼如今與蔥芽勢如水火,可又在一個屋子裡難免遇到,着實讓兩個人都難受。
水香如今懷孕已過了頭三個月,胎像穩當,因此便是按照此地習俗,要到廟裡拜拜,保佑母子平安。
只是如今已近年底,所有人都忙得很,因此只有夏青曼有空陪她去。
水香那口子擔心有什麼閃失,便是專門租了輛馬車,派了兩個強壯的婆子跟着去。
年底上廟裡拜的人很多,夏青曼她們拜的這個廟在京城名氣很大,送子求姻緣科考都是極爲靈驗的。
夏青曼有些好笑,送子求姻緣就罷了,咋這裡的菩薩還管科考中第,忒全面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倒是才子佳人相識的極好去處。
才子求中,遇到求姻緣的佳人,結成良緣開始求子,得子開始求科考中第,這循環多美妙。
這廟裡的齋飯十分有名,拜完便是回去又趕不上午飯,因此便決定在這裡吃。只是這人十分多,想尋個位置着實不易。夏青曼怕水香一直外邊站着等會累壞,便是尋了個小亭子讓她先那裡等着,自個則先去排隊。
因近天日子好,人着實很多,這些人吃飯又慢條斯理的,等了半天也沒輪到。夏青曼怕餓着已有身孕的水香,便是決定還是到山腳下的酒樓去吃。
結果尋那到那水香時,只見她煞白了臉坐在那裡。
夏青曼心底一涼,連忙奔上前去,“水香,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水香連忙搖頭,“沒,沒有,就是突然有些暈,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夏青曼見她不對勁,心裡着急不已,“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不行,就這麼下山出事了怎麼辦。這廟裡有識醫術的尼姑,我去尋去。”
夏青曼正欲交代幾個婆子看好水香,去是被水香拉住了手,焦急道:“我真沒事。”
夏青曼見她並非說假,便是疑惑道:“那是怎麼了?”
水香看了看兩個守着的婆子,夏青曼明瞭,便是讓兩個婆子站遠些,水香這時才低聲道:“我方纔見到於熙了。”
於熙?夏青曼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就是原來那個書生。”水香解釋道。
夏青曼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嚷道:“什麼!就是那個渣男!在哪呢?”
兩個婆子見動靜不由望了回來,水香連忙拉住了她,夏青曼立馬收了聲,低聲道:“那人在哪呢?你不會是……”
可別告訴她,還餘情未了。
水香沒好氣的瞟了她一眼,“我是這麼賤的人嗎?況且我如今已爲人婦,還欲爲人母,哪還會有那樣不着調的心思。只是,我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擔心他過來找你麻煩?他瞧見你了?”夏青曼跟連環炮似的問道。
水香黯然道:“他似乎還混得還不錯,一身華衣倒有幾分氣派,可瞧沒瞧見我就不不得而知了。”
“那你有什麼擔心的?”夏青曼不解道。
“我怕他真如從前所說,會回頭找我……若是這般我如何與表哥解釋?你說我該怎麼辦纔好?”水香一想起從前之事展於人前,現在的幸福有可能被破壞,不由覺得悲痛不已。
夏青曼雖說不太相信於熙會找回來,可若是萬一呢?就怕什麼不好聽的被水香那口子聽了去就麻煩了,畢竟這事在此世並不光彩。平日看着倒是挺老實,很聽水香的話,可是這種問題上就不好說了。
夏青曼正猶豫該如何勸慰,水香突然拽住了她,一臉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