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豪華車隊
禮制,天子行幸乘玉輅,儀衛從行,十分浩蕩。但趙禎這次謁陵卻十分簡樸,一是他性格使然,自己明白能出來逛已經很不容易了,不願勞民傷財;二是爲了出來,閻文應得到樑豐指點後找到呂夷簡計算謁陵花費,所需都按照唐朝貞觀年間的禮節造預算。唐太宗那時候才稱帝不久,武夫氣勢不改,縱橫自信,哪裡講那麼多規矩?一切禮節幾乎都是大面子到了便可,根本沒那麼繁瑣。故而呂夷簡才能將一次天子出巡的花費造得比在郊區逛逛還要低。
所以趙禎沒乘玉輅,而是改大輅。大輅,降玉輅一等。其實也就是個好聽,規格沒差多少。所爲玉輅,其實是一個車隊,規格是:車箱上放置平臺、黃屋,四根柱子都用油畫刻鏤。分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雜花,龍鳳,金塗銀裝,間以玉飾。車廂設三層臺,外面要圍着銀耀葉,輪衣、小帶、絡帶以及青羅繡雲龍,四面垂着如綴畏帶、羅文佩、銀穗球、小鈴等等。
趙禎的車廂裡要鋪黃褥,四角立好勾闌。車廂裡要貼銀鏤香罨,軾匱銀龍,香囊,銀香爐,香寶,錦帶等陳設得眼花繚亂,下有障塵擋灰
??
車隊分青、金、淺黃、黃、黑五組,分別駕士爲六青馬,外六十四人;六赤馬,外六十四人;六赭白馬,外四十人;六騮黑馬,外四十人;六騧馬,外四十人。按青旗、大旂、大赤、大白、大麾五種打旗子爲標識。其中大旂爲懸掛銅鈴,是爲主輅,畫輪轅,銀轂乘葉,三轅,銀龍頭,橫木上有銀鳳十二。
主輅是趙禎乘坐的,剩下的叫餘輅及副輅,可不是讓別人坐的,裡面要放着官家的衣裳、鋪蓋、書籍、飯桌、茶具、妝臺等等。甚至還有兩個金漆紅馬桶,這纔算是皇帝出巡的家當齊備。
大輅和玉輅的區別是沒有玉飾,凡需要用銀質的裝飾全改用銅飾。其他沒分別。
車馬除外還有儀衛,按道理天子出巡,殿前司隨駕馬隊,凡諸班直內,殿前指揮使等都是要全班祗應的。但這回在趙禎的建議下作了改動,除金槍班、御龍弓箭直、馬隊弩手、御龍弩直等必須的武裝力量外,其餘人數全部減半。左班三十八人,十二人人在駕前左邊引駕。二十六人作兩隊隨駕;右班三十八人,十二人人在駕前右邊引駕,二十六人在駕後作兩隊隨駕
??內殿直二十七人,散員三十二人,散指揮三十二人,散都頭二十七人,散祗候二十七人,金槍五十四人,茶酒班祗應殿侍八十人。
??駕后皇家樂隊三十一人。
另外,還有皇城司隨駕、崇政殿祗應、執擎骨朵,充禁衛;崇政殿門外快行、祗候、親從;車駕導從、兩壁隨行親從親事官,還有駕前先行,行幸所到之處,充行宮司把門、灑掃祗應。
原來需要近兩千四百人的隊伍,終於縮減成約一千三百七十多人。
皇家車駕後面。跟着的便是隨駕王公大臣的車子。這次跟着來的人不多,畢竟趙禎只是個預備役,朝廷大事還在京城不動。所以只有宗正寺少卿趙允成、參知政事呂夷簡、太常寺卿章得象、禮部侍郎晏殊、權勾管御史臺陳執中、侍讀學士孫奭和特詔隨駕封丘令樑豐等等幾個而已。
一出發,樑豐就被天子出巡那種強大的氣勢所震撼。雖然他知道這只不過是歷來皇帝出巡最簡樸的一次。但還是忍不住地嘆氣。後世哪怕最鋪張的國家元首車隊,比起這個來都弱爆了!望着前面眼花繚亂的車隊,儀仗,後面浩浩蕩蕩的護衛、旌旗,那遮天蔽日的塵土飛揚,動不動就鑼聲震天,還伴隨皇家樂隊的洪鐘大呂,向周圍宣示着至高無上不可侵犯的皇權威儀。
然而過不了多久,樑豐的震撼和興奮就被鬱悶所代替。趙禎乘坐的大輅是沒法比的,可是在自己前頭,宗正寺少卿趙允成、呂夷簡、章得象乘的是革輅,晏殊、陳執中、孫奭坐的是木輅。輪到自己什麼輅也沒有,就一塊破青布蓋了車頂,兩人馬車灰溜溜地跟在最後面。想着別人寬寬敞敞坐在大車裡,鋪着厚厚的毛皮褥墊,披着貂裘皮氅,喝着皇家御賜美酒,說不定正伸直了腿躺着暖暖和和地看**。自己卻坐在氈墊上,同李達圍着個破火盆烤火。那待遇,沒法比啊!
“未曾闊氣的要革命,正在闊氣的要維持現狀。真是顛覆不破的真理!”樑豐憤憤不平地自言自語道。李達聽不懂,瞪着眼睛看少爺,心說又講啥鳥話了?
好在還沒一個時辰,就聽前面馬蹄聲得得傳來,一個尖嗓子嚷道:“奉喻,樑豐速至駕前侍奉。”
樑豐一聽,眉花眼笑猛地跳起應道:“臣遵旨!”回頭對李達說聲:“你慢慢烤火吧,少爺我去享福了!”一掀簾子,從車上跳下,跟着騎馬的黃門一陣小跑,來到大輅旁。
在大輅外高聲奏報後,李石彬笑眯眯地站在欄杆旁道:“樑大人,請上來吧。”樑豐答應一聲,拾級上了輅車,掀開簾子,一股暖氣迎面而來,好生舒服!
偌大的車廂裡,香爐後面,趙禎坐在榻上,手拿書本,笑望着樑豐。
樑豐上前唱喏完畢,趙禎對李石彬等說道:“你們去後面副輅吧,朕要同樑豐說話。”
待全都走得乾乾淨淨,樑豐笑道:“我還以爲你得了自由便扔下我不管了呢,一個人在後面受凍受苦。”
趙禎有些抱歉:“唉,實在對不住,朝廷制度如此,不敢許你違制。等過得幾年,你升了官,自然有好車乘坐。對了,你快來看看,這是到了哪裡?”
趙禎說着說着便興奮起來。剛纔全是些宮人在,又不好亂動,現在只有樑豐,索性便把鞋子襪子一脫,露出腳丫子來。掀開車簾,激動地朝外面看!
樑豐也伸過腦袋去一望,笑道:“早多着呢,這連京城郊區還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