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景池走後, 流景飲着剩下的殘酒,他們三個第一次因爲一件事有了分歧,他們都懂彼此, 也堅持自己意見!
如果天命是避無可避的傷害, 流景想起那個身影, 那他選擇逆天而爲, 靜煙要找, 可月華是無辜!
流景放下瓊杯,那個像小孩一樣的天神啊,你可知父神給你下了一道怎樣的坎?他想要的體驗, 好的壞的都要你來承受,所以天何止是對人不公, 對你不也一樣?
“看來你在牢裡的日子不會很差。”一道清冷聲音響起, 打斷了流景的思緒, 流景擡眸,見到清冷麪容, 以及體會到那絲微變化之後,流景的心怔了怔。
他站了起來,身上還有瓊漿的氣息:“月華?”
月華邁開步子走進牢房,站在了流景的面前,些許日子不見, 他又變了些, 如果第一次所見是大小孩, 前陣子見是長高了些, 那麼今日相見, 是他眉間褪去了那股稚氣,他好像忽然長大了。
“怎麼?不認識了?”
這咄咄逼人的氣勢...“你長大了些。”流景並未多說。
月華聽聞此言, 輕笑出聲:“我也覺得神奇,何以在未見你之前,我始終是個大小孩模樣,今日卻有這般心境,流景,兄長說這都是因爲你,所以我來問你,爲何見了你,我變得這般快?”
這要如何回答?“我不懂你如何變。”
月華欺身靠近他,雖只到他眉梢,可氣勢上已經形成了壓迫,月華擡眸,凌厲的目光正好對上流景垂眸的疑惑,月華在他的疑惑下仰起頭,親在了他的脣上,流景一怔,竟然忘記推開他。
月華只是意思的將脣貼在他脣上,又迅速的撤離,望着呆愣的流景,輕揚脣角,淡然道:“便是這樣。”
若是流景明白,爲何月華會因他長大,那麼許多事,都不會是後來的樣子!流景的腳步踉蹌後退,他不得不承認,冥冥之中,還是照着天命的步伐子走了,一時間,流景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避?如何避了?
“月華...”流景有些痛苦的閉上眼,叫了聲,卻不知自己要說些什麼
月華告訴他:“流景,你讓我收好的東西,我可是保管好了。”月華攤開手,流景送他的那個“定情信物”在他手心上呈現着。
那是他送的人間,以及他說的最寶貴的東西!
月華過來牽他的手:“我答應了,你教我愛。”
流景的手在瑟瑟發抖!他睜開眼,望着月華被溫暖席捲的眉眼,心裡有個聲音說不要,手卻是不由自主的迴應他:“月華,你可知應承了我,就無路可退了?”
月華笑:“所謂路,不過是愛與不愛。”
流景不語,任着月華伸手摟着他的肩頭將他抱住!月華,我要如何,才能給你最好的退路?
從天牢出來後,流景回仙府翻了許久,幾乎是將仙府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在仙府的一處角落,在書架下找到了那被他遺棄不知多少年的結魄燈。
最寶貴的東西,當是天帝送的這個有逆天能爲的結魄燈了。
卻見手中結魄燈,與長明燈無異,唯一不同的,是長明燈燈芯永遠亮着,而它是永遠滅着。
流景將它找了出來,再次上了十三重天,在正門報了仙府名號,由仙童進行通報,流景知道東華不待見他,本以爲這次求見沒這麼快有迴應,可仙童剛進去不久就出來了。
“仙君,帝君請您進去。”
流景拜了一禮:“多謝童子。”後隨着仙童進入紫府,流景雖不得東華待見,可仙府還是來過,有時是趁着東華不在偷跑進來,有時是因爲那少得可憐的公事。
流景以爲進了紫府一定能見東華,可去了正廳,才發現見到的只有月華。
“東華帝君呢?”流景有些訝異。
月華笑着走了過來:“兄長回菩提仙境了,留我招待你。”
流景似懂非懂的點頭,愣愣的樣子讓月華看着很想發笑,菩提仙境是東華創出來的仙境,能進入其中的神仙,少之又少。
“你找兄長何事?”
流景被月華這樣一問,纔想起來意:“我並不是爲了求見東華。”只是這紫府是東華的仙府,要進入還是得報主人的名字。
“既然不是找兄長,便是來找我了?是嗎?”
流景點頭,又點點頭,從袖子裡邊掏了個東西出來:“這東西是結魄燈,我將它拿來送你。”
“結魄燈?”月華聽後,笑意更是明顯:“想不到這東西竟是在你手上”月華從腰間解下他日日戴着的佩玉,那是整個如太極圖一樣圓整,拆開卻是一對魚形彎玉的玉佩:“這是鎖魂玉,自我降生,就在我身上,如今合着你的結魄燈,原來我們是天生一對。”
天生一對?這詞讓流景有些羞怯,但是他又不清楚如何說不是,只好岔開話題道:“這鎖魂玉可是與結魄燈一個用處?”
“八九不離十吧,鎖魂玉能鎖世間一切難留之魂,你的結魄燈,便是能結世間最散之魄。”
流景細長的手指劃過那凹凸不平卻是光滑細膩的玉佩,讚歎道:“原來你有這好東西,虧得我還翻了整個仙府才找到這結魄燈而它還這般平淡無奇。”
月華不認同,他將結魄燈抱緊,一副撿到寶的模樣:“便是再平淡無奇,因你相送也變得寶貴。”
“呵...這般容易滿足?”
月華將結魄燈收起,笑道:“我等着你再給我驚喜。”
流景在他的笑裡,不由自主道:“人間正是花朝節,可願隨我走一趟?”
月華的眼睛眯了起來:“願作陪襯。”
“哈哈哈,怕是到了人間,風景只有你了。”流景有些無奈。
月華主動牽他的手,流景雖有不適,但是未掙開!
人間雖是花朝節,可還有寒氣,文人庶士,婦女姑娘出來踏青遊玩時,還穿着長衫褙子,流景搖着那把破扇子,真是神仙一言,奇準無比。
便是人間春花怒放,爭妍鬥豔又如何?月華往花樹中一站,頎長身姿,清雅面容,就讓鮮花失色。
樹底迷樓畫里人,金釵沽酒醉餘春。鞭絲車影匆匆去,十里櫻花十里塵:“花朝節,人間慣以鮮花簪發,可...”流景接下一朵被風吹落的櫻花,看着那粉色櫻花,又看看月華:“若是以花簪鬢,於你而言,是多此一舉。”
月華笑:“你覺得我是在折煞它?”
流景將扇子輕搖,也將那朵櫻花交到他手上,指尖碰着他掌心時,像是蜻蜓點水,卻帶起月華心內的一片漣漪:“莫非不是?”
月華故意試問他:“那流景,我可成爲你的風景?”
流景對這問題避而不答,卻是說出一番將月華心境徹底打亂的話來:“月華,你這麼美,以愛爲神太可惜了,你這般模樣,當是媚世佳人,月華,我爲你取個名字,如何?”
“好。”
流景思索了會,輕聲道:“豔骨吧,以媚爲態,以惑爲形,以邪爲血,以豔爲骨”
月華握緊了手上的櫻花,花瓣揉碎時,濺出的汁液在手上發出香味,他咀嚼着豔骨兩字,最後像是着了魔,無法停止:“豔骨,這是你爲我取得名。”
流景看着他微笑,他卻不知,他一個玩笑,葬了月華一生!
月華剛降生那時,是沒有名字的,因他是在月夜降生,碰巧那夜月華光照,於是東華便爲他取名月華,可對於月華來說,那不是名,真正的名,是在流景的賜名,併爲他剔除了父神留下的意識,注入了流景的話,愛,便是這樣,從新名開始,徹底瘋狂!
二人又在花市中逛了會,隨着擁擠人潮走到廟會時,正好碰見了花仙子,流景認了許久,纔將這十二花神認全。
牡丹花神爲十二花神的首者,見了流景與月華,拜禮道:“小仙見過兩位仙君。”
流景在天庭混了幾萬年了,上下老小都認得他,何況他是以風流出名,便是這十二花神偏居一隅,也對他有所瞭解,流景搖着扇子,對此相見有些意外:“原是十二花神,真是巧,天下無處不相逢。”
牡丹花神雍容貴氣,盈盈一笑道:“今日是花朝節,姐妹們受百姓朝拜,得天帝聖旨,下凡接受香火供奉。”
“原來如此。”流景不理世事久了,在仙府裡邊待着自娛自樂,倒是把許多事都忘了:“那不打擾仙子們了 ,天庭再見。”流景還了禮道。
十二花神朝他們欠身道:“恭送兩位仙君。”
流景與月華笑了笑,轉身離去,出了廟會,流景想着再帶月華去哪溜溜的時候,聽見月華說:“上次與你來這人間時,你不許我飲酒,這回我長大了些,總能喝了吧。”
哈哈,原來神仙也會記仇嗎?“不怕你兄長責罵了?”
月華的臉紅了紅:“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那是因爲你的臉皮,不及我的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