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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流景也看見了月華, 他在東華身邊站着,正捧着玉筆宣紙,不知在記載着什麼, 殿內氣氛隆重緊張, 便是流景在外邊站着也感覺到了。

他嘖了幾聲, 這東華, 新仙上位, 就不能露個笑臉嗎?非得冷着一張臉跟人家欠他百八十萬似得。

過去了三炷香時間,金烏偏離了些,殿內終於結束了講座, 接着便是接引童子領着一羣男仙離開接引殿各司其職。

流景在側邊站着,搖着扇子的樣子, 讓一幫男仙看傻了眼, 有些年輕一點的, 不由得感嘆道:“原來天上的神仙也要搖扇子。”

流景聽到後,搖扇子的手頓了頓, 想着他見識淺薄,於是不跟他一般計較。

又聽見說:“想來是天庭也會炎熱,你看看,離金烏這般近,我都出了一身汗。”

流景又想, 你那是給東華嚇出來的, 再想了想, 又當他剛做神仙, 還不懂神仙是不知冷熱。

等一幫男仙走後, 東華與月華才從裡邊走出,流景站的顯眼, 東華不可能看不見,本想真裝作看不見上雲頭走時,聽見流景道:“流景見過東華帝君。”

東華冷着一張俊臉:“流景仙君有事?”

流景站直身子,看見在東華身後的月華一個勁的跟他眨眼:“有事,不過不是找帝君,我有些事,想跟月華說。”

東華道:“我可不記得月華與你有事好說。”

流景淺笑:“以前是沒,可現在有了,不知帝君能否行個方便,將月華借我一借?”

東華沉默了,本來礙着情義,他不該拒絕,可是想想流景那些風流韻事,真怕他禍害了自家弟弟,可想了許久,東華都沒理由去拒絕:“只一會。”然而東華不知道,今日這短暫一借,就再也沒討回來。

流景又道:“帝君放心,等說完事,我便將月華送回紫府。”

東華本想叮囑一下月華,可一回頭,看見月華閃閃發亮的眼,嘆口氣,知道避不了的終究是避不過:“早些回來,別給流景仙君添麻煩。”

月華趕緊行禮拜道:“謹記兄長教誨。”

東華這才軟了神色,招了祥雲離去,而流景搖着扇子,看見露出這溫暖神色的東華,無不是驚奇,原來這東華也會動容。

“流景。”月華歡喜的走到流景面前,一雙如水似的眸更是好看。

流景合起扇子,淺淺發笑:“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原來今日是人間的中秋佳節,流景帶月華去的是人間,人間已入夜,街上是桂花香飄十里,花燈一串一串掛起,燭光流轉,落在行人衣衫上,月華顯少到人間,見了這佳境,笑的更是歡暢。

人間有拜月活動,流景看了許多處,更有文人雅士賞月吟詩,有情男女圍在一起猜謎,人頭攢動,川流不息。

河道之上,更有大人小孩放船燈,而天空之中,孔明燈閃爍,冉冉飛昇。

流景一直跟着月華,見他新鮮的這看看那看看,一點都不知曉自己這靈氣模樣帶來了多少人的注目。

流景淡淡的笑,看來是帶對地方了!

月華走得遠了,忽然想起了流景,慌亂回頭時,見他正握着扇子,笑意盈盈的站在不遠處,而目光卻落在自己身上!

“怎麼了?”流景見他忽然動作,不解的問他。

月華走到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抱歉,看的入迷了些,我還以爲你不見了。”

流景聽聞,開懷大笑,笑過之後他又問:“你會迷路吧?”

這話何意?但是月華想了想,還真的是會,於是點點頭。

流景收了扇子,用扇頭輕輕的敲他的頭,輕聲道:“所以我纔要跟着你,免得你丟了。”

月華的心忽然就膨脹了,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有些滿足,有些歡喜,然後膨脹的他臉紅,心跳加速。

“多謝。”月華低下頭道。

流景收回扇子,又道:“八月十五當飲人間桂花酒,吃人間月餅,走,我帶你去吃一吃。”

往事想起,流景才知道過去有多少似曾相識!豔骨在他身上做的,全是他當初在豔骨身上留下的!

月華沒喝過酒,第一口的時候被嗆了,還說了句罪過罪過,流景笑他,這在西天梵境長大的仙君也着實可憐了些,但是不能喝,流景只讓他喝了一杯就沒讓他再飲。

月華雖有不滿,但是在流景那不容拒絕的笑下也只好作罷,吃了一塊月餅,又膩又滿足。

流景一直待到深夜,等中秋節完全過去才帶着月華迴天上,上了十三重天,紫府前,流景說他:“若是東華帝君責怪你飲酒,就說是我讓的,記住沒?”

不過是飲了一杯,月華的臉就從人間紅到了天上:“多謝關心。”

流景又用扇子敲他的頭:“傻,關心你也要多謝嗎?”

月華喊他:“流景...”

流景站在門下,煙雲在他身邊縈繞着,脣畔一抹笑,清雅面容,翩翩仙姿:“如何了?”

月華感覺臉更燙了:“無事,你回去吧。”

流景看着他發紅的臉,有些新奇,看慣了女人臉紅,原來男人臉紅起來,也是別有風情:“嗯,告辭。”說完了,流景還不忘多看了兩眼,才轉身離去。

月華回了紫府,路過前廳時,東華正捧着一本書卷看着,月華將腳步聲壓得很輕,可東華還是知曉了:“回來了?”

月華正想走過去的步子被迫停下,身子倒回,走進了正廳:“兄長。”

東華將書翻過一頁,頭未擡目光未離書上:“去哪了?”

月華老老實實回道:“與流景一同去了人間。”

東華道:“好玩嗎?”

月華點點頭,又搖頭,最後東華擡起了頭,在那雙透着無形壓力的眼注視下,月華低下了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默不吭聲了。

東華將書卷放到了玉石桌上:“你年紀尚幼,心性不定,貪玩也是正常。”

月華道:“月華知錯了。”

東華又道:“去將身上的酒氣洗洗,回房將心經抄寫了。”

月華只能應承:“月華明白。”

月華明白東華是想讓他靜心...流景因着飲了許多桂花酒,頭腦有些暈脹,回了府倒在雲牀上便睡了過去。

又過去了一段時日,月華不常出紫府,流景也難見到他,而他向來尊崇順其自然,身爲神仙,更知有些事求不得,人間已是皚皚雪天,從雲頭望下,山頭白雪壓樹枝,城中屋檐掛冰柱,硃紅木樑,點點雪霜,日光折射流離,好一個雪中世界。

天上舊時景,瓊花瑞草,雲煙縈繞,綵鳳嘶鳴,青鳥攜信,一片祥和樂境

景池與白宇來仙府找流景時,他正將玉石雕刻,篆出了一副人間景象。

“你手法倒是好,竟將人間雕刻的栩栩如生。”白宇左看右看,上下打量之後,見這篆刻正是人間冬季時,皚皚白雪壓天際,山頭草木竟凋零,唯留人間一點青。

“看上了?送你如何?”流景挽着袖子,下襬衣裳撩起掛在腰間,樣子十足。

白宇連忙搖頭:“你還是自己留着。”

景池看了眼道:“有這時間怎不見你去勾引月華?”

流景側眸看他:“一口一個勾引,說的這般難聽是爲何?”

景池改正道:“好吧,是誘惑他上你的賊船。”

流景的刀筆在玉石上滑了一下,溜出一道長痕,他乾脆在上邊添了幾筆,變成了一座連着的山頭,順便將玉石雕刻完畢,才說話:“靜煙到底是誰的師妹?怎麼你們兩個比我還着急?”

景池道:“因爲許久未見月華了。”

倒是個好理由,流景將衣裳整理好,袖子解下,道:“中秋佳節一別之後,我也許久未見他了。”

白宇急道:“那你還不快去找他。”

流景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了,白宇喊他:“就這樣去嗎?要不要準備些什麼?人間登門拜訪都是要帶上禮物的。”

景池推白宇:“看好了,流景去的是他自己的廂房。”

白宇頓時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焉了。

流景還是去了十三重天,只不過他不是一人來,而是帶了件東西,他繞到紫府後院位置,翻牆而入。

雙腳剛落下,身體便落在一處荼蘼盛開的花苑裡,荼縻花枝梢茂密,花繁香濃,流景撥開花枝走出時,正好看見月華。

那時月華在做什麼?他在修剪花枝,站在花樹下,一身月白長衫,繡着荼蘼花的腰帶束出他修長身姿。

聽見聲音時的那一轉眸,彷彿將時光都定住,讓流景的眼裡只有他,明明荼蘼花美,而他卻讓花都失了顏色。

“流景...”月華見了流景,不知道他怔了,放下了剪子,走了過來:“你如何要翻牆進來?”

流景將自己因要見他而整理過的身容從裡邊挪了出來:“從正門進來要通報,怕東華帝君不肯,於是想着翻牆進來了。”

一段時日不見,他長高了些,都到流景眉梢了。

月華聽後,噗嗤一聲笑:“瞧瞧你,將自己弄得都是花。”月華還真從流景的發上取下幾瓣荼蘼

流景有些尷尬:“我是忘了紫府後院都是荼蘼花樹。”

月華四處望了眼,道:“兄長是因着我喜歡才種的,卻沒想到給你造成了困擾。”

流景呵呵發笑:“是我記性不好。”

月華問他:“你翻牆進來可是有事?”

流景正經了臉色,目光灼灼的看着月華,月華被他看的有些怔,腳步都後退了一步,流景看着他,一字一頓道:“月華,我來教你愛。”

那時花開花落也不過是一瞬,流景說這些話也不過是幾口氣的時間,月華要遺忘,卻是到死都不行!

月華就這樣被震驚了,可震驚過後,是侷促不安:“你...你說什麼呢?我們都是男人...”

流景緊逼不放:“是男人又如何?世間崇尚男歡女愛,唯有和男人歡了才知道如何愛,再說了,父神可有說過你不準與男人相愛?”

月華臉又紅了:“父神的確沒有這樣說...可是男人與男人...”

流景看着他,目光堅定:“我定情信物都帶了,你拒絕不太好吧?”

月華啊了聲,然後又再啊了聲,語調還上升了一個音。

一陣白光後,流景的手上出現一塊如硯臺大小的玉石,月華垂眸望去,見那玉石面上,篆刻着彷彿雪中世界的人間,有炊煙,有白雪,有青松。

“書本子上寫了,若是跟人定情,需要信物,我送你一個人間可好?”

月華的心忽然就軟了,軟了之後還不行,還要興奮不已,還要快速跳動,快的彷彿要跳出胸腔:“我...”

流景伸手拉他,將他拉到自己懷裡,低頭親他,這親也只是親,卻是親的月華雙目圓睜,親的他紅暈密佈,親的他不能自己。

親了之後,流景道:“若是一個人間還不夠,我將最寶貴的東西也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