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來到離石,劉聰並沒有讓我住進他的府邸,而是將我安排在一座別苑,派了兩個侍女服侍我的起居。
洛陽的錦繡繁華,非其他地方能比,離石城郭不大,較爲古樸,並無京都的繁榮、氣象與氣派。我所住的這座小苑與洛陽的小戶差不多,非洛陽富麗堂皇的高宅大戶可比。但是,我並不在乎這些,日夜想的是如何逃跑。
白日,劉聰忙於公務,夜裡回小苑陪我,不顧府中的**美妾。
抵達離石第二日的夜裡,他與我一道用晚膳,我隨口問道:“你不回府瞧瞧妻兒?”
“見過了。”近來他神采飛揚,今夜卻不顯喜怒。
“哦。”我夾菜喂他,笑問,“你府中的**美妾知道你金屋藏嬌嗎?”
“你擔心她們找上門來?”他笑起來,看來很愉悅。
“是呀,我擔心了兩日呢。”
“不必擔心,她們不知道。”他握着我的手,飽含歉意,“現在只能金屋藏嬌,這些日子先委屈你。”
我抿脣淡笑,不置可否。
這夜,劉聰留宿在此,我無法躲過,只能違心地承歡。
過了兩日,在小苑待得煩悶,我讓侍女春梅和秋月帶我出去逛逛。原本她們不敢帶我出去,找藉口推託,我知道也許是劉聰下了禁令。過了一日,她們主動提起,估計是請示了她們的將軍。
春梅、秋月一左一右地跟着我,兩個侍衛緊跟在後,如臨大敵一般。
離石真的很小,街衢只有兩三條,沒什麼新鮮、特別的玩意兒,街上也沒什麼人,個時辰就逛了個遍。
難道就這麼回去?我還沒打探清楚離石的具體環境和方位,再去哪裡走走好呢?
“天色還早,還有什麼地方好玩?”我問。
“這個嘛……”春梅歪着頭冥思苦想。
“奴婢知道城西有處地方風光怡人,不過比較遠。”秋月興奮道。
“去瞧瞧。”
“夫人,將軍說了,不能去太遠的地方。”侍衛道。
“離石能有多大,走吧。”我率先邁步。
兩個侍衛奈何我不得,只能亦步亦趨地跟着。
秋月所說的那處風光怡人的地方,只是一汪水潭,碧潭中鋪着片片碧綠的荷葉,一大片荷葉上長出一朵朵亭亭玉立的荷花,在暖風中搖曳姿;碧潭西側有一個古樸的亭子,供行人、遊人休憩之用。
望着那開得正豔的荷花,我暗暗下定決心。
忽然,我“哎喲”一聲,捂着腹部,眉心緊蹙,兩個侍女立即扶着我,着急地問:“夫人怎麼了?是否身子不適?”
“也許吃壞了肚子,我……”我壓低聲音,不好意思道,“我想找個隱蔽之地方便一下。”
“哦,奴婢明白。”秋月機靈道,吩咐兩個侍衛,“你們在這裡等候,我和夫人去去就回來。”
春梅想跟着來,我讓她在這裡等候。
秋月扶着我跑了老遠,才找到一處比較茂密的草叢,我對她道:“你在這裡等我。”
她點頭微笑,轉過身,“夫人當心。”
我往前走兩步,突然回身,在她的後頸狠狠一擊,她軟倒在地,暈了過去。
事不宜遲,我提着裙裾飛奔,順着官道往城郊趕。
也許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也許劉聰立即就會知道我逃跑,但怎麼也要搏一搏。
所幸的是,他們沒有追來,狂奔個時辰,我的腳力慢下來,渾身是汗,口乾舌燥,只能徒步慢行。
不行,靠兩條腿逃跑,的確太費勁,我累得氣喘吁吁,真想坐下來歇歇。
當年劉聰說對了,在這亂世,想逃命,必須會騎馬。可是,除了會騎馬,還要有駿馬給我騎啊……徒步逃跑,不是好法子,說不定劉聰發現我失蹤了之後會追來,於是,我找了一戶農家借宿,明日早上弄到一匹馬再上路。
可是,剛剛歇了個時辰,我就聽見遠處傳來激越的馬蹄聲,心驚膽顫。
我希望那不是追兵、不是劉聰,可我的祈禱阻止不了他的到來。他輕而易舉地找到我,闖進我躲藏的柴房,拽着我上馬,疾馳回別苑。
一路上,他不發一言,臉膛緊繃,黑得可怖,好像醞釀着夏日的狂風暴雨。他將我扔進寢房,虎目縈繞着炙烈的怒氣,瞪我一眼,轉身離去。
他這麼大的氣,會怎麼懲罰我?
夜幕徐徐下降,星辰次第亮起,天邊的冷月一勾如弦,虛的白,是一種死寂的蒼白。
我靠坐在**頭,又累又乏,不知不覺地睡着了,春梅和秋月推門進來,才驚醒了我。
她們送晚膳給我吃,之後伺候我沐浴,我問:“將軍在嗎?”
“將軍送夫人回來後就走了,好像有要事要辦。”春梅回道。
“夫人,雖然將軍很氣,可是隻要夫人說點兒好話,哄哄將軍,將軍就氣消了。”秋月勸解道,“奴婢覺得,將軍對夫人是百般**愛呢。”
“對嘛,畢竟是夫人做錯了……”春梅以綢巾擦我的身,“夫人還不知道呢,將軍聽到夫人不見了的時候,急壞了,立刻騎馬追夫人去了。將軍待夫人這麼好,夫人千萬不要辜負將軍。”
我站起身,水花四濺,她們連忙取來乾淨的綢巾爲我擦身。
一切收拾好以後,她們退出寢房,我躺在**榻上,愁眉不展。這次逃跑失敗,他會十二分戒備,會吩咐別苑的下人嚴密看着我,我想再次逃跑,難上加難了。
怎麼辦呢?
躺了好久,才昏昏地睡着,突然,一道劇烈的聲響驚醒了我,是劉聰推門進來。
房中昏暗,他一步步走來,隨手將酒壺放在案上,我聞到了嗆鼻的酒氣,微微皺眉,心揪在了一起。
他扯着衣袍,不多時就把自己脫光了,我縮在**角,知道他想做什麼,幻滅感襲來,懼意從心中擴散開來,在四肢百骸流竄。
劉聰坐**,微弱的光使得他的臉膛更黑、他的眼眸更紅,他就像一頭被激怒的猛豹,瞪着獵物,沒有了冷靜,只剩下獸性。我從枕頭底下抽出金簪,抵在頸間,決然道:“別過來!”
他靜靜地看我,片刻後才沉聲道:“你有本事,就馬上從我面前消失!”
他的意思是,讓我走嗎?
我遲疑了一會兒,手腳並用地往外挪着身子,就在快要下**的時候,他突然捏住我的右手腕,我吃痛,手中的金簪被他奪了,扔得遠遠的。我拼命地踹他、打他,可是我微弱的力氣怎麼敵得過一個武藝高強的盛年男子?
很快的,劉聰壓倒我,撕裂了我的寢衣。
靜謐的黑夜,裂錦的清脆聲清晰入耳。
我盲目地打他,激烈的反抗激起他的暴戾,他索性綁了我的雙手,讓我動彈不得,任他肆無忌憚地欺凌。接着,他刀鋒般的脣舌噬啃着我,帶着一股狠勁,雙掌蹂躪着我,好像要將我搓成軟泥才罷休。
處處痠疼,心中漲滿了屈辱,盈眶的熱淚簌簌滑落。
他是地府惡鬼,只要他一氣、或者是稍有不如意,他就會喪失冷靜,瘋狂、粗暴地凌辱我。
我崩潰地搖頭,劉聰毫不憐惜,掐着我的雙頰,邪惡得令人髮指,“這就是逃跑的後果!”
咚咚咚,有人敲門,緊接着有人道:“四王子,建威將軍找您,說是有緊急的事。”
我心中一喜,可是劉聰的話澆滅了我零星的希望,“對他說,我現在不方便,明日再說。”
外面的下人去回話,他陰鷙道:“不要有任何妄想!”
“四哥,我剛回來,義父傳召你我,你快快出來,與我一起面見父王。”屋外傳來一道着急的聲音,好像很遙遠,有點熟悉。
“你先回府,稍後我去找你。”劉聰揚聲道。
“四哥……”那人不罷休,像要闖進來。
“現在我有要事在身,你先去吧!”劉聰不耐煩道。
我認起來了,外面那男子的聲音,和一個人很像,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是他嗎?是劉曜嗎?
我激烈地掙扎,剛要高聲大叫,劉聰堵住我的脣,吞捲了我。
隨後,他刺痛了我,心緊緊縮着,身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痛無處不在,屈辱無處不在,他的粗暴、狠戾再次邪惡地折辱了我。
彷彿過了好久好久,當他抽身離去,我已奄奄一息,全身像是被車輪碾過一般,痛得麻木了。
淚水長流,我蜷縮在錦衾裡,低聲哭着。
春梅和秋月收拾着凌亂的**榻,幫我穿上新的寢衣,擦拭我臉上的淚痕。收拾好以後,她們憐憫地看我晌,輕嘆一聲,滅了燈盞,輕手輕腳地退出去。
迷迷糊糊地睡着,不知道過了多久,夜仍然那麼黑,有人抱着我,輕吻我的腮與頸。
我清醒過來,劉聰讓我枕着他的臂膀,憐惜道:“容兒,是我不好……我總是控制不住……我不想那麼待你的……”
我閉着眼,全當沒有聽見他的話。
“我會盡量控制自己的脾氣……我只想愛你、疼你,沒想過這麼粗暴地待你……”他的指腹輕觸我的腮。
“原諒我,好不好?”
我沒有迴應他,就當自己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