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盛會在攣鞮氏部落遼闊的草場上開展,熱火朝天。
各部落的青年男女齊聚在攣鞮氏部落,歡喜,嬉戲,友誼,愛戀,追逐,進行各種各樣的競賽活動,賽馬、角力、比武、騎射等等,高漲的熱情在草原燃燒、沸騰。
草原盛會的各類競技持續三日,第一日主要是賽馬、角力,第二日是騎射,自由活動,第三日則是推選部落聯盟新一任單于。
麥聖、洛桑和塞南負責今年的盛會,絲毫不敢馬虎,裡裡外外、各個方面都作好萬全準備。
這日上午,訓練場上聚集着雄姿英發的草原男兒和繁花似錦的豪爽女子。
楊娃娃站在遠離賽馬場的地方,望着這個草原的盛會,一個個英勇男兒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決心要在衆多女子面前展現出最勇猛、最神氣的一面。
真兒走過來,臉上皆是明媚的微笑,“閼氏,已經準備好了,不過,這樣會不會影響到競技?”
楊娃娃看着她,這個比自己小的姑娘,跟隨自己不到一年,越來越懂事,知分寸,懂進退,心智慢慢成熟。
她笑道:“不會影響比賽,她們的加油、鼓勵,只會讓那些男兒更加賣力。”
前幾日,她讓真兒從部落的年輕女子中挑選出十六個容貌端正者,組織一支拉拉隊,爲參賽者喊口號、加油打氣。教了兩三日,這個拉拉隊總算可以派上用場,不會丟她的臉。
真兒笑眯眯道:“閼氏的主意真奇特,我們匈奴女子時常爲他們加油,但是很分散,不會一起高聲吶喊。”
楊娃娃輕然一笑,望見洛桑快步走來,沉重地稟道:“閼氏,沒有發現異常。”
“派人時刻盯着,不能掉以輕心!”她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須卜氏和丘林氏真有那麼“乖”嗎?須卜也剛要把女兒嫁給禺疆,丘林基泰也帶着女兒來了,不知意欲何爲,他真的不爲兒子報仇嗎?
“天亮時,在黑沙崗發現五千騎兵,應該是呼衍氏部落的騎兵。”洛桑低聲道。
“應該是呼衍揭兒帶來的,單于知道嗎?”楊娃娃憂心忡忡道。
黑沙崗距離部落只有個多時辰的路程,呼衍揭兒此次前來,還帶着五千騎兵,莫非有所企圖?
他回道:“已稟報過單于,單于說,密切注意他們的動向。”
她頷首,吩咐他密切注意各個部落的動向。
他轉身離去,步履沉穩,背影清絕。
突然,賽馬場那邊爆發出激的叫聲與呼聲,緊接着,傳來馬蹄踏擊草地的“嘚嘚”聲,草地似乎在震動,驚心動魄。
真兒激動道:“閼氏,賽馬開始了,我立即讓拉拉隊喊口號?”
楊娃娃知道真兒恨不得立刻去看賽馬,就讓她去了。
不遠處,禺疆和塞南、倫格爾正在閒聊,輕鬆,愉悅,不時露出笑意。
突然,楊娃娃感覺有兩個人靠近,轉過身,看見兩個女子正幽幽地看着自己。
須卜瓏玲身穿粉紫色輕便綢裝,笑盈盈地揶揄道:“閼氏在看單于嗎?”
“居次今日真是英姿颯爽,若我是男子,一定會設法贏得居次的芳心。”楊娃娃含笑回敬,接着看向另一位女子。
須卜瓏玲身側的女子,身材高挑,膚色白皙,身穿青色勁裝,雖也長得美,卻比須卜瓏玲多三分英氣。
這女子直視楊娃娃,微含挑釁。
楊娃娃笑道:“這位是丘林氏部落居次丘林非瀾吧,昨晚休息還好嗎?習慣嗎?”
丘林非瀾的臉冷若冰霜,淡漠道:“謝閼氏關心,非瀾很好。”
她是丘林基泰的女兒、丘林野的姐姐,尚未婚配,比須卜瓏玲還傲,是一個傲慢的冷豔美女。一雙丹鳳眼飛斜入鬢,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她五官端正,卻多了三分硬朗,少了點女子的清秀柔和。
“你們慢聊,我去賽馬了。”丘林非瀾冷冷離去。
“非瀾姐姐向來如此,閼氏不要介意。對了,閼氏不去看賽馬嗎?”須卜瓏玲尷尬道。
“不去了,我還有點事。”楊娃娃溫和笑道。
她目送須卜瓏玲離開,詫異不解。
昨日的須卜瓏玲,清冷孤傲,今日卻不太一樣,語笑嫣然,親切隨和,爲什麼變化這麼快?
禺疆沒有提起須卜也剛嫁女一事,她也不會問,他想說自然會說。
她望向禺疆,正好他也看過來,揮手示意。她淡淡含笑,轉開目光,望向賽場。
禺疆挑眉,怪了,讓她過來,她爲什麼不過來?一個人在那邊做什麼?
塞南望着賽馬場熱火朝天的競技比賽,聽見那女子拉拉隊的吶喊聲,搖頭失笑。他收回目光,正色道:“真不知閼氏的頭腦是怎樣的,竟然想出這麼有意思的拉拉隊,讓這些女子一起爲勇士們吶喊助威,那些小子就更賣力了。”
倫格爾想起禺疆說過的一句話,笑道:“閼氏的頭腦,抵得上三千騎兵。”
禺疆沒想到他還記得這句話,回敬道:“年初,你的閼氏染病走了,何時再娶一個?不如我給你挑選一個,如何?”
“不敢勞煩單于。”倫格爾趕緊擺擺手,“塞南,沒發現什麼不妥吧。”
“我會注意各部落的動靜,你們放心,那些小夥子多英勇,你們不去露兩手嗎?丘林基泰的女兒丘林非瀾好像也參加了,我聽說,這個居次年紀不小,有二十二歲了吧,還沒嫁人。據說,丘林兄弟給她挑了幾個勇士,她一個都看不上,高傲冷豔,從不服輸。”塞南粗獷的臉孔漾着笑容。
“雖然美麗,但是太冷傲了。不知丘林兄弟打什麼主意,不會和須卜也剛一樣嫁女兒吧。”倫格爾意有所指地看向禺疆,竊竊地笑。
塞南低頭沉思,眼睛驀然一亮,好像發現了什麼似的,笑道:“假如真娶了須卜氏、丘林氏兩個居次,就不怕須卜也剛和丘林基泰不支持單于,兩個女兒捏在我們手裡,他們多少會有顧忌,單于以爲如何?”
禺疆緊眉沉思,須臾便道:“聽起來好像不錯,你們兩個不要讓我失望。倫格爾,你不會怕了那個冰美人吧。”
“只要是我倫格爾想做的事,就沒有辦不到的。”倫格爾對丘林非瀾沒有好感,只是有點好奇心,她爲什麼看不上她阿爸爲她挑的勇士?她喜歡什麼樣的男子?她憑什麼挑三揀四?
“既然如此,還不去?去晚了,她就把我們部落的勇士都比下去了。”禺疆笑呵呵道。
倫格爾拍拍塞南的肩,自信道:“兄弟,看看你我誰先贏得丘林非瀾的芳心。假如我贏了兄弟,你的女兒就要嫁給我的兒子。”
塞南剛要說話,倫格爾已經跑了,“這個倫格爾,單于,我到處看看。”
禺疆點點頭,讓他去了。
……
賽馬場傳來激烈的喧鬧聲,馬蹄聲、尖叫聲、哄叫聲和女子拉拉隊的喊聲交織在一起,響聲震天,熱火朝天。
禺疆看見楊娃娃坐在草地上,抱着雙腿,金燦燦的陽光籠罩着她,使得她玉雕般的側臉縈繞着璀璨的光。
從她身後包抄,他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她,蹲下身摟着她,偷得片刻溫存。
其實,早在他走近之時,她就聽到他的腳步聲。
熟悉的陽剛氣息漫卷而來,縈繞在口鼻之間,她覺得很安心。
他坐在她身後,抱着她,“我讓你過來,你爲什麼不過來?”
“我以爲你在跟我打招呼。”他的熱氣噴灑在頸間,楊娃娃情不自禁地一顫,在他溫熱的懷中,她總會四肢綿軟,總會迷失了自己。
“爲什麼不去看賽馬?”禺疆握着她的雙手,輕輕揉着。
“你不參加,我還看什麼?”靈光一閃,她故意嘆氣道。
“假如我去賽馬,那些年輕的勇士就沒有表現的機會了,再者,你不擔心別的女子看上我嗎?”禺疆朗聲一笑,轉過她的臉,俯首啄吻她的脣,鼻息漸熱。
“那是別人的事,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雖然被他**得有點暈,她仍然清醒。
他心中一動,她的意思是:她想阻止,她在乎,是這樣的嗎?
假如他真的娶須卜瓏玲,她會如何?
他緊箍着她的腰肢,猶豫須臾才道:“雪,你答應我,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要氣,可好?”
楊娃娃撇撇嘴,“那就要看你說的是什麼。”
她心中清楚,也許他要說的是須卜瓏玲。
“須卜也剛想把女兒須卜瓏玲嫁給我,我總覺得他別有企圖,你覺得呢?”禺疆不眨不眨地盯着她,擔心她真的氣。
“如果你不娶,會激怒須卜也剛。”她沒想到他以這種方式告訴她。
“我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一個念頭一閃而過,禺疆不動聲色道。
“須卜也剛有什麼陰謀?”楊娃娃淡淡道,心中空落落的。
他是一個男人,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爲了統一草原不擇手段的男人。
這就是他的真面目?
她擔心的事終於來了,以後還會源源不斷。
禺疆將她的神色看在眼中,她微妙的表情變化,說明她很在意這件事,很在乎他。
心中甜蜜而滿足,他輕捏她纖巧的下頜,“我知道你在乎我,我怎麼捨得讓你傷心?我說過,你是我唯一的閼氏,你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