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能見到了傳說中的雪女,令她們表現出可怕的好奇心啊。在頭一天裡,雪姬幾乎整天都被她們纏着,雪女族中雞毛蒜皮的一些小事情,也可以令她們聽得津津有味,喜不自禁。倒是緋狐對沒有趕上與血族的戰鬥而略有不滿,使了不少小性子。
“日本的形勢從目前來看,還有進一步惡化的趨勢。而且這種趨勢大有向全人界擴散的態勢。”陰天樂躺在鬆軟的沙上,雙手放於腦後,仰望着天花板,腦海中全是報紙上最近的消息。
日本四島除了最北邊的北海道還相對的平靜一些,其他各島上可謂是蛇鼠橫行,特別是在一些人煙較少的偏遠地區,每天都有蛇鼠傷人的事件生。日本政府被搞得焦頭爛額,疲於奔命。駐守各地的自衛隊和警察部門每日裡都忙得不亦樂呼,就連預備役士兵都已徵招入伍。至於被傑姆邦血洗過的那個住宅區事件,報紙上壓根就沒有提,顯然是被掩蓋了下來。
不過對他們的作法陰天樂倒是蠻可以理解的,以日本陰陽師的眼力,不難看出那是血族的傑作——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傑姆邦沒有機會再完成後面嫁禍於人的工作了。在目前這種混亂的形勢下,如果說再爆出個血族入侵的新聞來,原本就人心惶惶不可終日、自殺人數急劇上升的日本人,精神上更加難以接受。
不過世界其他各國也並不平靜,雖然沒有像日本這樣亂成一團,但境內亦有大量怪異的事件生。伐木工人精神錯亂,自相攻擊就是中國報紙上出現地最多的報道。一時間,伐木工人是人人自危,不但沒有年輕人選擇這個職業,反而在這個失業人數節節上漲的時候,大量的伐木工人主動辭職。
林郴果然是像雪姬所說去了中國,善用草木傀儡的他要做到這一點可謂是輕而易舉。不過他的膽量倒真是不小,孤身一妖竟敢闖入了中國腹地,那些修行中人必然會去找他麻煩的。
整個世界都是人心惶惶不可終日,大量的媒體都在驚歎着世界末日的來臨,宗教信徒巨增,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些邪教組織。短短的幾天裡,已經至少有三個不同宗教的傳教士要求與田中家族會面,招其入教。
門口傳來一陣輕微而急匆匆的腳步聲,陰天樂轉頭望去,只見趙青華臉色蒼白的站在了門口。
“又出什麼事了?進來坐下講。”陰天樂擺了擺手道,趙青華臉色很不好,看來是又生了什麼大事了。
“前輩,安倍佐證派人傳來一個消息,血族又出現了!這一次,有九百八十餘人遇難,倖存者只有兩個不滿十歲的孩子。兩位聖騎士已去看這現場,據他們說,卓米爾一人根本無力施展那樣的血魔法,肯定是血族的援兵已經到了。”趙青華坐到了沙上,語氣沉重地說道。經歷過富士山血案的他自然對陰天樂和血族的恩怨有所瞭解,第一反應即是血族前來複仇的。
陰天樂緩緩地從沙上坐了起來,一臉凝重地道:“那他們的意思是?”
“安倍佐證希望我們能帶着田中麗奈小姐他們前往陰陽師總部,在那裡她們可以得到更好的保護。血族這一次的報復十分地血腥,那九百八十多人全部都被吸乾了血,而且住宅區裡所有寵物都被殺戮一盡,就連那裡的地下都被滲入了毒液,那裡的地下水已經完全不能飲用了,所有的植被都已枯萎。”趙青華說道。
陰天樂心中暗吃了一驚,想不到血族爲了限制自己的行動,竟然會污染了那裡的土壤,幸好自己沒有再次用土遁逃生。
見陰天樂沉吟不語,趙青華接着說道:“大師兄也知道了這一消息,特意傳話叮囑我要小心。前輩你在富士山酒店用結界困住了他們,這一次他們捲土重來,肯定會報復前輩的。我也覺得在這個時候,前輩應當將她們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這樣前輩也可以少了很多拖累。”
“你說得不錯!”陰天樂鄭重其事地說道,“看來是田中麗奈她們走的時候了。”
“走的時候?”趙青華奇怪的重複道。
“嗯,本來我想等抓到真憑實據,將那個幕後想對她不利的傢伙揪出來後再送她們走,看來現在不得不提前了。”陰天樂苦笑道,“我這個保鏢可真不算是盡職盡責啊。”
“去哪裡?”趙青華連忙追問道。
“送她們去中國吧,我那處在沙漠中的綠洲應當很安全,無論是妖族還是血族,短時間內應當都不會有能力侵入到那裡。”陰天樂說道,“前幾天,我已經和田中老人談過此事,田中老人已經同意送族中的一些重要的人在情況嚴重時到那裡避難。現在看來是時候了。”
其實陰天樂還有一重用意未說出口,妖族現在明顯是在積蓄力量,那些蛇鼠不過是用來騷擾人類的。真正的攻勢應當還在後面。到了那個時候,再想撤出日本恐怕就不那麼容易了。海路現在其實已經陷入了半癱瘓狀態,日本通和世界各國的航運已停運了十之七八,除了自衛隊的海上部隊外,就只餘下日本的能源運輸船了。可即便這樣,還三天兩頭地傳來船舶失蹤的消息。至於天空,相信妖族動攻勢時,也會徹底地被他們封鎖掉,那時,再想離開日本,將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但是中國已經關閉了對日本的入境通道。”趙青華猶豫地說道,“就連歐美和非洲國家也已經拒絕讓日本人入境了,轉道他國都不可能。”自從日本生怪異事件以來,數以十萬計的日本人逃向世界各國避難,給各國的社會治安帶來了極大的壓力。所以後期,各國均已拒絕日本人入境。
“這個不成問題,你們那些修行百年以上的老傢伙們出國時什麼時候要護照了?”陰天樂笑笑道,國境線這種東西只是對普通人而言,對於修行中人來說,想要越過它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
趙青華也不禁笑了起來,這些問題對於陰天樂來說確確實實算不上什麼。
“好,就這樣決定了,我這就着手安排送她們走!”陰天樂道。
就在這時,田中麗奈兩女一臉慌張、氣喘吁吁地跑進屋來,原來梳得整整齊齊的秀也披散了下來,俏麗的臉頰變得蒼白而無血色。
“出什麼事了?”陰天樂連忙問道。
田中麗奈三步並做兩步地來到了幾乎佔據了一面牆的電視前,打開了電視。
“好像有異乎尋常的事情生,剛纔我們在外面聽到那些侍女的房間裡不斷傳來了驚叫,就好奇地去看了看,結果看到了這個。”前田利美面帶驚惶地說道。
只見一座日本城市中,街道上到處可見撞成一團的汽車殘骸,並不時地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隨眼可見的都是慌亂逃竄的人羣,人們尖叫着、哭喊着、互相推搡着,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向四面八方跑去。不時有人摔倒,被擁擠的人羣踩在腳下。
“這應當是航拍的鏡頭。”趙青華雙手環抱在胸前,一臉疑惑地說道,“這是哪一座城市,是生地震了嗎?”
“不像!”陰天樂斬釘截鐵地說道,如果說世界上哪一國的國民對最不在意地震,那恐怕日本絕對是數一數二的。每年日本大小地震數百次,平均下來,每天生一次都不止。日本人從小就會受到各種如何在地震中保護自己的方法,根本不可能生這麼大規模的騷動。況且從畫面上來看,也沒有現有建築物搖晃倒塌的跡象。
“騷亂?”趙青華接着問道。
陰天樂仔細地看着畫面半晌後道:“也不大像,你看這些人全部都是在玩命般的奔跑,既不砸東西也不搶東西,騷亂好像打砸搶是佔據主要的吧。”
隨着畫面鏡頭的不斷拉近,兩人才注意到在畫面上方的街道上,有着密密麻麻不住跳動的黑色小點,而人們正是從那個方向逃竄過來的。
“前輩,那是什麼東西?”趙青華眯着眼看了半晌,這才問道。
“好像是……青蛙蛤蟆之類的生物。”陰天樂有些難以確定的答道。距離太遠,畫質相當不清楚,他也很難確定到底是什麼生物。
隨着鏡頭進一步地拉近,陰天樂終於看清了了那些黑色小點的真實面目。果然如他所說,是青蛙蛤蟆這一類的生物。只是……這模樣未免變得太大了吧!
原本只有成*人拳頭大小的青蛙,現在它的背部竟然有普通臉盆大小,青綠色的皮膚也變成了詭異的墨綠色。不過龐大的體形看起來並沒有影響到它們的行進度。成千上萬的它們宛若一道黑色的洪流流淌在公路上。陰天樂第一反應即它們是和噬血蜂一樣來自妖界的妖獸,可是他再三回憶,也記不起在恆靈的記憶中,曾經有這種生物的存在。
這些怪異的青蛙一邊在公路上快地向市中心推進,一邊不時地張開“血盆大口”,幾乎是與此同時,前面狼狽不堪逃跑的人羣中即有人慘叫倒下,隨即就被黑色的洪流所淹沒。只見數十隻怪蛙將他覆蓋在身下,那個不幸的人掙扎了幾下後就再無聲息了。
“啊……”室內先後響起了兩聲高分貝的尖叫聲,田中麗奈和前田利美直到此時才完全地看清了畫面中的影像,巨大的恐懼感如同潮水般將兩人完全淹沒在其中。陰天樂連忙閃身擋在了電視前,將兩人扶到了沙上看不到影像的地方,安慰了片刻,兩女這才平靜了下來。
“前輩,你快來看!”趙青華顫抖着聲音說道。
陰天樂快步來到了電視前,趙青華指着屏幕的右下角擁擠成一團的人羣道:“前輩,你看那些人!”
陰天樂定睛望去,只見大量的人羣擠在了一處狹小的街道廣場處,由於大量被主人遺棄的車輛堵塞了原本就不寬敞的道路,逃到此處的人們一時間難以分流,大量地滯留在了這裡。但是身後不斷逼進的怪蛙們迫使人羣瘋狂地向前涌動。
但是在這一過程中,從空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廣場上時不時地有人突然消失了,然後他身後不斷向前涌動的人也在同一位置消失無蹤,彷彿那裡有個無底洞一般。
“這是怎麼一回事?”陰天樂轉頭一臉疑惑地問趙青華道,這些人根本不可能是摔倒了,這種人貼人人擠人的情況下,人們移動的度是極慢的,縱然腳下拌到了什麼東西,也只會撲到前一個人的背上,完全不可能摔倒的。
趙青華無言地搖了搖頭,他也根本想不通這一現象的生到底是因爲什麼。
這時,只見人羣的後排一陣騷動,原來不知何時怪蛙的前鋒已距此地一個街口了。死亡的陰影已籠罩在了這些人的頭上,隨時可能撲下來。
站在後排的人們恐懼萬分地驚叫着,拼命地向前涌擠着,卻根本前進不了幾步。其中的一些壯年男子突然從地上抓起鐵棒一類的物品,勢若瘋狂地向前麪人的後腦打去,頓時屏幕上血光迸現,人們紛紛地慘呼倒地。
很快,更多的人加入到了這一行中來,他們毫不留情地殺戮着自己的同胞,只求自己能多前進幾步,距離怪蛙們遠幾米。陰天樂無聲地嘆了口氣,人類的劣根性在這個危難時刻表露無疑。
“那些警察和軍人們都死哪去了!”趙青華罵道,如果說有他們稍稍地攔阻一下怪蛙們的推進度,情況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
“恐怕都已經死光了!”陰天樂淡漠地道,“從畫面上可以看出,這些怪蛙必然是從城外向城區推進的,那些警察和軍人可能都已經陣亡了。”
“鈴……”室內的電話突然響起,突如其來的聲音令室內的人都不禁嚇了一跳。陰天樂順手打開了它,屏幕上出現的是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安倍佐證。
“前輩,看電視了嗎?水俁遭到了怪異生物的入侵!”安倍佐證強作鎮定地道,“目前,已有三千名軍人和警察殉職,怪異生物正在向市區推進,平民死傷人數已難以計數。”
“嗯,我現在正在看,情況看來確實是很不妙啊。你們打算怎麼做?”陰天樂掃了一眼電視答道。
“我們正在組織人手前去支援,已經有五千名自衛隊軍人趕向那裡,前輩有意一同前往嗎?”安倍佐證問道。陰天樂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道:“我的職責是保護好田中小姐的安全,現在東京相信也很不安全,這個時候我不能脫身離開。”
安倍佐證失望地點了點頭道:“前輩,我傳去的關於血族的消息您是否已經收到,我認爲還是儘快將田中麗奈小姐送到我們總部來吧,這樣她的安全才能得到最大的保證,您纔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去面對那些血族。”
“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已經有所安排了。”陰天樂拒絕了安倍佐證的請求。陰陽師的總部,那可是進入容易,出來難的地方。他可不想讓田中麗奈兩女成爲陰陽師們的座上客,這樣欠他們人情的陰天樂日後就不好拒絕陰陽師們要求援手的請求了。
掛上了電話,陰天樂轉頭問道:“你們有人知道水俁市嗎?安倍佐證說是那裡遭到了怪蛙的攻擊。”這個地名令他感到很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具體的位置。
“水俁市?”趙青華搖了搖頭,他剛到日本沒兩天就遇上了陰天樂,一直和他在一起,對日本的熟悉度還不如陰天樂。
“水俁市位於九洲島,是一個近海的城市。上個世紀中葉,震驚世界的水俁病就生在那裡!”田中麗奈顫聲地答道,看來她到現在還沒有從剛纔的刺激中徹底恢復過來。
陰天樂立時恍然大悟,原來是當年那個歸屬日本熊本縣管轄的小鎮啊,關於它的情況,陰天樂還曾經留心過的。
195o年,在水俁鎮海邊的小漁村中,人們現一些貓走路步態不穩,時常抽筋麻痹,最後跳入水中淹死,當地人將它們稱之爲“自殺貓”,但從來無人深究此事。
1953年,在水俁鎮生了一些生怪病的人,開始時口齒不清,走路不穩,面部癡呆,進而眼瞎耳聾,全身麻痹,最後精神失常,一會兒甜睡,一會兒興奮異常,身體彎弓高喊痛苦而死。1954年4月,一名6歲女孩因同樣症狀入院,但仍未引起政府的重視。到了5月又有4名同樣的病人住院治療。後經調查,尚未入院的患者還有5o多人。當中的患者多爲漁民家庭出身。這種怪病被稱爲水俁病。從病起三個月內約有半數重症者死亡,懷孕婦女亦會將這種水銀中毒遺產給胎中幼兒。此事造成水俁近海原本繁榮昌盛的魚貝類市場價值一落千丈。
直到此時,這一情況才引起了當地的熊本大學醫學院教授們的重視。他們與市醫師會和其他醫院組成對這一怪病的研究會,專門對此開展調查。經過長達五年的研究調查,他們認爲這種怪病與重金屬中毒有關,尤其是汞的可能性最大。他們把貓和人病死的各種症狀聯想起來分析,找到了吃魚中毒這一共同的受害根源。
原來,日本氮肥廠把大量含汞的廢水排放到水俁灣中,大量的汞被海魚吸收之後在體內累積形成甲基汞,而人和貓吃了這種毒魚後就會致病死亡。事實上,事後日本氮肥廠醫院用貓進行的實驗也已經完全證明水俁病與氮肥廠排出的廢水有關
儘管當時已經真相大白,但是氮肥廠也責令該廠醫院的試驗者嚴加保密並拒絕承認事實,加之當時日本地方政府只注重展經濟,完全沒有考慮環境保護和居民的安全,地方政府極力反對公開事實的真相。以至於從1959年現水俁病的病因,到1968年日本氮肥廠停止排放含汞廢水,期間共拖延了整整9年的時間,使水俁病在當地不斷蔓延。
當時已知水俁鎮的受害人數多達1萬人,死亡人數過1ooo人。到1997年5月,水俁病的賠償金才全部到位。共1o355人得到賠償,氮肥廠爲此而支付的賠償金額和醫療費、生活費等費用累計過3oo億日元。
另一方面,爲了恢復水俁灣的生態環境,日本政府花了14年的時間,投入485億日元,將水俁灣深挖4米才把含汞底泥全部清除。同時,在水俁灣入口處設立隔離網,將海灣內被污染的魚統統捕獲進行填埋。在整個水俁病公害中,日本政府和企業至少花費了8oo億日元。
但是,對整個水俁環境造成的污染並沒有因此而徹底地清除,直至今天,日本報紙上仍時而會出現水俁鎮現畸形嬰兒或動物的報道。
這一事件可以說是上個世紀環境污染給人類帶來危害最有典型的例子,只可惜人類並沒有從中汲取到足夠的教訓,類似的慘劇不斷地在世界各地重複上演。無數無辜的人們因爲生活環境被污染而染上各種希奇古怪的病症。
就在陰天樂爲人類的無知而感慨不已的時候,趙青華高聲叫道:“前輩,天啊,你看那是什麼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