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姑娘是宮裡的人!”
春兒看到病牀上的凌琅,有些意外。她沒想到,這個跟錦鈺有着相似背影的女子,居然跟錦鈺的丈夫在一起。一時間,心裡有些複雜起來,直爲錦鈺感到憋屈。
“春兒,麻煩你了!”宇軒態度溫和的說道。
“殿下客氣了!”
春兒有些受寵若驚的說道,腦海裡又浮出了,那一次,錦鈺落水昏迷不醒,他帶着花蒙,急匆匆的趕來找自己的情景。那個時候,他臉上除了焦急萬分,只有孤傲狂肆。而今,他居然爲了這個叫凌琅的女人,態度如此溫煦有禮。真讓人有些刮目相看。
整理了一下思緒,春兒伸手,搭在凌琅手腕的脈搏上。漸漸的,她眉頭緊蹙,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將她的手,放進被子裡,又拿出她另外一隻手,扣上了她的脈搏。
突然,她的目光被凌琅衣服遮住下的,一道刺眼的東西,所吸引住了。不由得看了看,牀上昏迷的人,壓抑住內心的激動,伸手撩開她的衣袖,一道淺紅色,細如紋線的傷痕出現在她眼前。多年前的記憶,頓時浮出腦海!
——春兒,我的手臂多了一道傷疤,好醜!
——不怕,我回去拿我爹的特效藥,給你敷一敷。保證,將來看不出那是一道疤痕!
——真的?那會不會恢復如初?像沒受傷那樣?
——哪有那麼神奇,怎麼說,也會留一條細線一樣的東西!
。。。。。。
“春兒,你怎麼啦?”
見她對着凌琅的手臂,發愣了半天。宇軒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春兒收回飛遠的思緒,揚聲說道:“沒什麼?凌琅姑娘的身子,太過虛弱,鍼灸一時半會兒,也解決不了諸多問題。如果殿下不介意,請允許我留下來照顧她。”
“沒問題!”宇軒明眸流盼,心裡大喜。春兒這話,正和他心意。
爲凌琅施完針,春兒收拾好銀針,呆呆的望着牀上的人,暗自嘆道:我不知道,你爲何隱瞞身份?可我相信,你一定有你自己的苦衷!不然,你不會,見到我這個從小玩到大的姐妹,都不願相認。
走出門口。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她愣住了。
“殿下給你安排了住處,我帶你過去!”花蒙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一副執行命令的神態。
“你一直都是殿下的人?裝病,不是你不想接受你家的生意,而是,你有另外的職務?”
春兒心裡有些犯堵。眼前這個一臉朝氣的男人,居然是自己滿口謊言,裝病,裝窩囊的前任丈夫。可笑的是,自己對他一無所知,還自以爲,嫁給他是委屈了自己。
花蒙淡淡一笑,有些無奈的傷感。“你現在知道,你不愛我是多麼明智的選擇,我這麼一個整天撒謊的人,實在是糟糕之極。”
望着他,春兒思緒如潮,心底很不是滋味。跟在花蒙身後,也顯得精神恍惚。
“咳咳咳。。。。。。”
凌琅有些艱難的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看了千百遍也不曾看倦的面孔。他的手,如往昔那般,緊緊的握着自己的手,臉上依舊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柔情。
“我怎麼在這裡?”
“你是我的女人,我在哪裡,你就該在哪裡。不是嗎?”
凌琅目光一轉,移開視線,鼻子酸楚的想落淚,忍了忍,啓齒說道:“多謝殿下關心!凌琅覺得,皇上賜婚之事,咱們以後再說!”
大仇未報,豈敢追求自己的幸福。那些無辜枉死的親人,不該含恨九泉。害死他們的人,應該受到懲罰!再說,就算自己願意放過他們,可他們會放過自己嗎?不會,既然騎在了老虎背上,何不勇往直前,堅持走下去!哪怕前邊的懸崖峭壁。
宇軒眼睛一閉,心痛萬分。“在我面前,你何苦繼續僞裝自己?難道我們之間,不能攜手前進?還是,我根本就不配和你並肩而行?”
“殿下說的,凌琅不明白。”
“你真以爲,我不知道你是誰?付麟能一眼認出你,你是我的妻子,我怎麼可能會不出來你?即便你再怎麼喬裝,再怎麼否認,有些東西,是你隱藏不了的!我不明白,你都回到我身邊了,爲什麼,你不肯與我相認呢?不是說好了,天大的事,讓我來扛嗎?”
宇軒眼裡那一片疼惜,彷彿冬日裡那一抹溫暖的陽光,照耀着凌琅有些寒意,幾近疲倦的心。有一股暖流淌過,將她心底的那些倦意驅走。
那一剎那,她心如明鏡,更見堅定了自己信念。微微一笑,猶如夏花。“殿下大概將凌琅當作了錦鈺。不過,錦鈺已經死了,在你面前的是凌琅。”
看她笑得那麼自然,那麼秋風隨意,宇軒差一點,也以爲眼前這個人,真的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可是,據他的情報,還有親身驗證,這個換了一張臉的人,就是他的錦鈺!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逃脫大難,雖然,她裝得狂放不羈,可是徐林死的那晚,她與自己共度一宿,她那嬌羞的模樣,卻和錦鈺如出一轍。還有她胸前那隻蜻蜓刺青,那分明就是用來掩飾那塊傷疤的。爲何,她不願承認她就是錦鈺呢?
見他目光收斂,似在思索。凌琅淡然的收回視線,安靜的躺在那裡,不再言語。如果,沒有這些仇恨,自己還會再回來嗎?不會!沒那勇氣,也沒那信心。容顏已毀,孩也沒了,她的心被殘酷的現實,狠狠的分成了兩半。一半是對他的愛,一半是對仇人的恨!
“我現在,就像是飛在半空裡的風箏,而宇軒就是握着線的那個人。只有離他遠遠的,我才感覺不到我的自卑,我才能讓他看見我的美!從我落下懸崖的那一刻,就註定我們只能遠遠的眺望着對方。我一直都害怕,哪一天,他收回手裡的線,想要抓緊我,看到的卻是失望,和傷心。”凌琅裝出不經意的側過身,朝裡睡着。翻身過去的那一刻,眼角淚珠滑落。
“既然,你願意做凌琅,那你就做凌琅好了!我只要求你,讓我照顧你,保護你!別再像以前那樣,當我是一個無關重要的陌生人!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我最疼愛的妻子!”
宇軒爲她蓋好被子,默然不語的守在牀前,不肯離去。從知道她身份那一刻,他拼命的壓制住心裡的激動,不停的揣摩着她爲什麼很那般狠心,看着自己傷心落淚,也不願與自己相認?
想破腦袋,也只想出了,她回來是報仇的。可是,他們的仇人都是同一夥人,爲什麼她不願與自己聯手呢?這一點,他真的想不明白!
經過春兒妙手回春的醫術,凌琅的身體漸漸逐一恢復。跟宇軒一樣,很有默契的她們,依舊保持着心照不宣。
只是春兒比宇軒幸運,凌琅在她面前,沒有承認自己的身份,也並沒否認她的身份。
“你還喜歡紀大哥?”
凌琅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被風帶離枝頭的落葉,輕聲問道。她就不明白,花蒙人不錯,春兒怎麼就對他沒感覺呢?
“有些東西,不經意的住進了你心間,遠比那些強迫你,放進心裡的東西,來的深刻!來得重要!即便,你也曾努力的,去試着改變,去挽救。可是在心裡最深處的那些想法,卻讓你不得不執着下去!”春兒很有感悟的說道。
“那你對花蒙,到底是怎樣一種感情?”
“不知道!沒遇上紀大哥之前,我以爲,我可以像別的女人那樣,安安分分的與他過日子。我也相信,日久生情。可是,在遇上紀大哥,我發覺我跟他,過得毫無意義。可在我拿到休書那一刻,我又覺得我有些失落!我感覺,被拋棄的那人,好像是我!你說,我是不是有些犯賤?”
“紀大哥是很優秀,可你跟花蒙到底是夫妻,你們之間雖沒有很深的感情,可是,他卻是給你家,要陪你一生的人。如果,紀大哥,說要娶你,你會答應嫁給他嗎?”
春兒回頭一笑,有點糾結。“大概不會!他是要幹大事的人,但凡成大事的人,就是孤獨,寂寞的。或許,他並不能給我給我想要的!”
“或許,你心裡對花蒙,還是有感情的!以前,你覺得他裝病,好逸惡勞,不思進取,你看不起他。在你得知,他其實是太子手下的十三太保之一,你不自覺間,就改變了對他的想法!我說的沒錯吧?”
春兒將信將疑的看着凌琅。“是嗎?真是這樣嗎?”
“是不是這樣,讓時間來證明吧!反正我覺得,你跟花蒙,還有戲!”
正在閒聊之間,宇軒帶着付麟走了進來。
“凌琅,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鎮遠將軍,付麟。”
他怎麼來了?凌琅詫然不解。不過,表面還是彬彬有禮的微微頷首:“見過付將軍!”
付麟咧嘴一笑。“凌琅姑娘不必多禮!早就聽說,太子宮住了一位跟我表妹背影很像的女子,所以前來正式拜會一下!希望沒有唐突了姑娘。”
“將軍客氣了!”
“對了,家母做得一手好的糕點,不知姑娘是否可以賞個薄面,品嚐一下?看看味道如何?”
付麟身後隨行之人,拿出一個食盒,遞了上來。
打開一看,凌琅愣住了。那是一盒綠豆糕。看了看付麟,又看看宇軒,她不動聲色的拿起一塊,嚐了一下。
呆了一般,久久沒有說出話來。那味道。。。。。。
“怎樣?味道還行吧?”付麟朗聲問道,
“好!很好!”凌琅回過神,心裡激動不已。她也到了兗州城了麼?這綠豆糕就是最好的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