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躲了好些天的太陽,終於悄悄露出臉來。柔和的陽光,夾帶着吹面不寒的春風,讓整座鎮遠將軍府春意瑩然,有些溫馨的感覺。
大樹下,錦鈺坐在搖椅上,陪着杜美雲眯着眼,在院子裡曬着太陽。
杜美雲把玩着手裡的飛刀,問錦鈺:“丫頭,你告訴娘,你喜歡什麼樣的武器?娘請人給你打造!如果你喜歡寶劍,我們家有現成的,你哥手上就有一把很不錯的寶劍!”
這杜美雲在嫁給付麟的爹付清楓之前,是闖蕩江湖的俠女。她嫁給付清楓快有三十年了,可她還是改不了她一身的江湖氣息。
“我什麼都不喜歡!我現在只喜歡陪着娘,安安靜靜地曬會兒太陽!”
“真沒出息!我怎麼有你這麼一個胸無大志的女兒?”杜美雲有點火了,“你別忘了,你爺爺,你爹,還有你大哥,都是位高權重的大將軍。你那三腳貓的功夫,會給我們家丟臉的!”
“娘啊,我一個女兒家,你整天叫我東跳西竄,舞刀弄槍的,你就不怕別人說你教女無方嗎?”錦鈺開始頂嘴了。
杜美雲扔出一柄飛刀,將牆角的躲躲藏藏的一隻老鼠,當場擊斃。“誰敢這樣說?我馬上去割了他的舌頭!然後把他偷偷地抓起來,送到邊關去從軍!”
錦鈺咋舌,敢情付玲瓏的性格就是這位偉大的母親遺傳下來的?
杜美雲戳着錦鈺的腦袋說:“你快想想,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武器?”
錦鈺爲難的看着她:“不想,行不行?”
“不行!”杜美雲發飆了,杏眼圓瞪,勢要吃人。“我的女兒要文武雙全。不然以後遇上了窮兇極惡的歹人,怎麼辦?你學好武藝,又有合適的武器,至少你還可以出手反擊。總比你等死好吧?你今天必須得選出一樣武器,以作日後防身之用!”
錦鈺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只是她實在想不出她對什麼武器感興趣?
看到她皺着眉頭,不言不語。杜美雲急了,拿起手中的飛刀對住了錦鈺:“你是不是要故意惹我生氣?我教你功夫,你心不在焉;教你飛刀,你又不肯好好地練;叫你選一樣你喜歡的武器,你還推三阻四。你說,你是不是非要把我氣死才高興?”
“不是的!娘,您別生氣。”錦鈺站起來,小心翼翼的哄着她,跟往常一樣,趁她不留神,轉身跑去了後院。她知道,杜美雲的飛刀絕不會紮在她身上!
“死丫頭,你又跑?你真以爲我追不到你?”杜美雲氣急敗壞得在後面吼道。
錦鈺腳底抹油一般,跑到後院,跟杜美雲又玩起了捉迷藏。
下人們看見這一老一少又鬧開了,都悄悄地躲到了一旁偷笑着。
“你這死丫頭,你給我站住!竟敢藐視你老孃?你皮癢癢了?”杜美雲怒火沖天的追趕着錦鈺。
錦鈺不時回頭,調皮朝她扮着鬼臉。“都說了,你追不上我,你還不信!”
天天被她追着,想不快都不行。加上,她本來就跑得比常人快,杜美雲想要追上她,勢必得花些力氣才行。正因如此,杜美雲才覺得有些氣惱。
看到前面有棵大樹,錦鈺腳尖一點,“蹭蹭”的躥了上去。她蹲在樹枝上,對樹下的杜美雲說道:“娘,你再追我,我就不下去了。”
“你現在長本事了?敢威脅起老孃了?”杜美雲雙手叉腰的站在樹下,大有潑婦罵街的樣式。“你再不下來,我的飛刀就不長眼了!”
“你就知道嚇唬我!哪次你的飛刀扎準過?”錦鈺囂張至極的說道。付麟曾告訴過她,當初玲瓏尚在人世的時候,也是這樣,母女二人天天上房揭瓦,弄得家宅不寧卻樂在其中!說句心裡話,錦鈺真的很羨慕玲瓏能生活在這樣的家庭中。
“還不下來是吧?老孃可真發火了!”杜美雲拿出飛刀,威脅道。
錦鈺依舊嬉皮笑臉,不以爲意的蹲在樹枝上,得意的晃着腦袋。“你發吧,發吧!我纔不怕呢!”這位可憐的慈母,哪次會真的發火?她疼自己都來不及呢!
“你。。。。。”
看着周圍竊笑的下人們,杜美雲這會兒,倒是有些騎虎難下了,手一揚,兩道白光一閃,直朝樹上的錦鈺飛了過去。
“娘啊,你真動手了?”錦鈺尖叫道,面對寒光閃閃的飛刀,心裡一慌,腳底的樹枝搖晃不停。出於本能,她趕緊身子一偏,避開飛刀。飛刀倒是避開了,可失去平衡力的身體,卻掉了下去。
“玲瓏!”杜美雲擔心的叫道,縱身撲了過去。剛纔,她只是想嚇唬嚇唬這調皮的女兒。
不料,一道藍色身影搶在了她前面接住了錦鈺。
錦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抱住了藍衣人。她睜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救命恩人,一個五旬開外的男人,輪廓分明的面孔,濃眉大眼,炯炯有神,嘴角的鬍鬚訴說着他歷經的滄桑。這人和付麟有幾分相似,難道他是。。。。。。。錦鈺心裡一咯噔,有些忐忑不安。
男人放下錦鈺後,略帶責備的對付夫人說道:“美雲,你這樣玩,會嚇着孩子的!要是傷到她,你又會哭哭啼啼好一陣了!”
“老爺,回來了!我這不是跟她鬧着玩麼?”杜美雲走過來溫柔的說道。她扯了一下兀自發愣的錦鈺說:“你還傻站着幹嘛?還不快叫爹?”
這個男人就是付麟的爹付清楓,昭顯國的前任大將軍。
錦鈺看着付清楓張了張口,沒發出聲來。有點叫不出口,畢竟那不是她爹。
“叫呀!”杜美雲急了。
付清楓很期待的看着錦鈺,突然多這麼大一個女兒,他心裡可偷着樂呢。這孩子,好面熟!的確像付麟信裡說的,她跟玲瓏幾分相似。不過她跟另外讓他牽掛了二十年的那個人,似乎更爲相似。
一個老者步伐矯健的走過來,拍了拍錦鈺的肩頭說道:“媳婦,還不是你把她嚇着了?嚇得她見了自己的爺爺和爹都不會叫了。”
杜美雲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說道:“媳婦以後再也不和她這樣玩了!”
老者慈眉善目的打量了一下錦鈺,眼裡除了讚賞之色,還有一絲,驚詫的神色。這孩子。。。。。。他看了一眼與他有同感的兒子,對錦鈺說:“玲瓏,還沒緩過神來嗎?爺爺好久沒聽到你叫過我了。”
他慈愛的目光,讓錦鈺倍感輕鬆,像是與他有種很特別的熟悉。錦鈺不再拘謹,脆生生的叫道:“爺爺!”完了,又衝着付清楓甜甜地叫道:“玲瓏見過爹爹!”
付清楓父子相視一笑,雖然來臉上有些苦澀,可也算是很開心了。
“爺爺!爹!”付麟高興的聲音從大門一直叫了進來。
付清楓拍着付麟結實的肩膀,一臉的笑意。“好小子!這次可算是給我們付家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他疼愛的看了一眼,站在邊上的杜美雲,然後將目光落在了錦鈺身上。
“我們一家也算是團圓了,今晚叫廚房多備些好酒好菜,大家痛快的慶祝一下。也當是爲爺爺和爹接風洗塵。”付麟建議道。
“好!聽麟兒的!”付清楓第一個贊成。
只是付天齊,垂下了眼簾,臉上有着幾許遺憾。
付清楓輕輕的碰了一下付天齊:“爹,我們在等着你發話呢!”
“哦!是該好好聚一聚了!”付天齊馬上露出笑臉說。
晚上的酒宴,大家都吃得很盡興,除了付天齊。整晚,他都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當他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向錦鈺的時候,他總會露出一種異樣的神情。
錦鈺有些不安,是我惹他不開心了嗎?還是我的出現,讓他想起了玲瓏,勾起了他的傷心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