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從未見過晨曦雪這般痛苦和難受過,知道讓她接受自己的身世是件非常殘酷的事情,他也於心不忍,但無論如何,晨曦雪都必須接受和麪對這個事實。因爲這是從她出生的那天開始就無法逃避和改變的。
“雪兒,你是我們蘇家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一個女兒,你不可以那麼自私地爲了自己而忘了家仇。祖父和祖母一直都盼着有個孫女,如果他們當初知道你的存在,一定會將你接回蘇家,並捧在手心裡。可你如今卻爲了兒女私情不願替他們報仇,他們泉下有知定是無比的心寒。”
晨曦雪無力地坐在地上,冷冷地說道:“我爲什麼要替他們報仇?他們何曾養過我一日,看過我一眼?他們不是還逼着那個蘇省娶朝中大臣之女爲妻嗎?這寒心的應該是我,而不是他們這一羣頑固不化的人。我姬雪這輩子都不會承認自己是蘇家的人,也不會爲他們報仇,更不會離開之涵,你就死心吧。”
“不,你就是我們蘇家的孩子,你姓蘇,叫蘇雪,不是姬雪。”豆豆緊緊抓住他的肩膀,幾近瘋狂地搖着她,嘶喊道,“姬弦他再疼你,也不是你的親爹,涵王他再愛你,也改變不了他與朱棣之間的關係。雪兒,只有我,我纔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們纔是真正的一家人。”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晨曦雪將他推開,捂住耳朵縮到了牆角,嘴裡一直不停地重複着這三個字。
“夠了,你不要再逼雪兒了。”朱楠從門外推門衝了進來,朝着豆豆大聲喝道。
他和段之尋一直躲在書房外,兩人已將豆豆與晨曦雪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都從未見過這般脆弱的晨曦雪,可見她的身世對她的打擊之大。
朱楠無比心痛地跑到晨曦雪身邊,緊緊地抱住她,柔聲安撫道:“雪兒別怕,有我在,沒事了。”
“之涵。”晨曦雪如找到了救星,也緊緊地抱住了他,哭着問,“豆豆說我不是我爹的孩子,他在騙我的對不對?”
她多麼希望有人能告訴她這一
切都是假的,她是姬玄的孩子,她身上流着的是姬弦的血。
“傻瓜,你不是你爹的孩子,還能是誰的孩子?至始至終,你一直都是你爹的孩子。”朱楠輕輕撫摸着她的頭,低聲說道。
他不想騙她,但他更不想傷她,或許這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能讓她好受些。
果然,晨曦雪終於止住了眼淚,像個孩子似的躺在朱楠懷裡,哽咽道:“我是我爹的孩子,我姓姬,我爹是天虞山的天尊,不是什麼儒仙林的三公子。”
豆豆望着緊緊相擁的兩人,發瘋似地跑了過來,他將晨曦雪從朱楠懷裡扯了出來,大聲怒吼道:“雪兒,你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朱楠將晨曦雪從新拉回自己懷裡,對着豆豆怒道:“你如果真的爲了雪兒好,就不應該逼她,更不應該將這不爲人知的身世告訴她。天尊將這個秘密隱藏了那麼多年,無非就是爲了讓雪兒能無憂無慮的活着。可你如今爲了報仇,卻自私地打破她這十七年來的平靜生活,你是否想過她的感受?你心心念着報仇,但你有沒有想過,你三叔就真的希望自己的女兒一輩子都生活在仇恨之中嗎?”
“豆豆。”段之尋走到他身邊,說道,“本該稱你爲蘇公子,但我心目中更希望你真的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還是當初那個喜歡跟在雪兒身邊做她小尾巴的豆豆。你爲了報仇,可謂是把自己的一生都賠了進去,這些年你爲了報仇所承受的痛苦我們無法體會,所以無權勸你放棄。但你若是真的把雪兒當做你唯一的親人,當做是你的妹妹,你就不應該逼她,難道你真的願意看到她這麼痛苦地活着?”
豆豆憤然地說道:“她既然是蘇家的孩子,就要爲家人報仇。倘若她和段公子你喜結連理,文讓自然不會阻撓,可她卻偏偏選擇了與仇人結親,你讓我如何面對家中死去的一百多口人?”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陰冷的笑聲,只見一個滿頭白髮,身穿黑衣直裰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非常不屑地瞥了眼朱楠和豆豆,厲聲道:“我看誰的膽子那麼大,敢
跟老夫搶女兒?”
“爹!”晨曦雪難以置信地望着姬弦,她不敢相信爹爹居然打破自己的誓言,踏出了天虞山。
她的身子不由地離開了朱楠的胸膛,擦乾眼淚就走到姬弦身邊,親暱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晨曦雪這一聲爹,和那自然流露出的親近,令其餘三人都驚詫不已。
姬弦側頭看向晨曦雪,冷哼了一聲,訓斥道:“還知道我是你爹,叫你出門送個藥,結果卻跑到這來了,害得爹在山上好等。也幸虧我來啦,要不我的寶貝女兒可就要被人給搶走了。”
他看似責備的話語裡,全是對晨曦雪無限的關懷和寵愛。
“爹下山是爲了找我?”晨曦雪詫異地望着姬弦,心裡不禁浮起一絲內疚和自責。
“廢話,爹不找你,難道還找他。”姬弦瞥了眼朱楠,顯然對他是十分的不滿。
朱楠不知自己是哪裡得罪了未來的岳父,竟令他對自己如此不滿,急忙向前,恭敬地向他行了一個禮:“在下朱楠,見過前輩。”
姬弦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不屑道:“涵王殿下,老夫只是一個鄉野小民,可受不起你的禮。”
朱楠說道:“您是雪兒的父親,亦是我的長輩,晚輩理應向您行李。”
姬弦卻冷哼了一聲便沒再理他,轉身看向一旁的段之尋。
“師伯。”段之尋向前,也非常恭敬地向他行了一個禮。
姬弦仔細打量着段之尋,就像看着一個久別的故人一般,半響後,他讚賞地笑着說道:“很好,全都隨了你娘。”
在他眼裡,眼前的年輕人僅是如月的兒子,與段鼎宏沒有絲毫的關係。而且如月的兒子身上能看到他年輕時的影子,他年輕之時,何曾不是這般溫文爾雅。
只可惜造化弄人,在他失去如月之後,就再也回不到過去的樣子,變成了一個人人畏懼的白髮怪人。
如今見到段之尋,他卻倍感欣慰,因爲如月教出了一個不是他的卻與他十分相像的兒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