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天黑地的期末考試一過,便轉眼快到了寒假的時節。到了人才輩出的東林大學,餘白依舊算得上是好學生。雖然得不了最高級的國家獎學金,每年拿個小額獎學金的份兒還是有的。比起金額,餘白更爲在乎的是那份榮譽感,正如比起奢侈品,她更爲珍視的是送禮人的拳拳心意。
在電子支付極爲普及的時代,東林大學的獎學金髮放依舊採用着現金的方式。她還記得自己大一被叫到輔導員辦公室的那天,當着老師的面清點了二十張百元大鈔。這是老師的要求,彷彿是購物結賬時清點找零,離開櫃檯一概不付責任。
她記得自己手指飛舞,點完後向老師鞠躬道謝,然後把發燙的人民幣塞進外套口袋裡。有那麼一刻,她突然感到這種世俗的獎勵,所謂的認可,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自己盡力就好了,別人看得見看不見,到底有什麼重要的?
下午五點左右,她懷着慨嘆的心情走出自己輔導員的辦公室,然後又走去人工智能系輔導員的辦公室。
“老師好!我想幫易塵同學代領一下獎學金,這是他的委託書。”
玻璃隔板後露出半個頭,餘白霎時抽回手,冷了臉色,
“方澤言,你怎麼坐在輔導員的位置上?”
“唔,餘白!好久不見。我們輔導員出差,我是來值班的。”
“這樣子哦,那麻煩你審閱一下這份委託書,然後發放一下獎學金。”
方澤言依舊坐定不動,餘白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到他詰問道,“從來也沒有什麼獎學金可以代領的規定,如果我偏不給呢?”
“方澤言,你這是故意針對嗎?對於你私自去找易塵這件事情,我還未曾興師問罪!”
“唉,只要是爲了易塵,你總是可以這麼咄咄逼人。”
“是的,你信嗎?爲了他,我什麼事情都可以做的出來。我警告你,離我們遠一點,不要妄圖搞什麼陰謀。”
“我能有什麼陰謀?諾,信封裡面的錢,點清楚。替他點清楚,別到時候來找我的麻煩。”
餘白不耐煩的點着錢,突然感覺一個身影在靠近。
“方澤言,你做什麼!這是輔導員辦公室!有監控攝像,你放開!!!方澤言,你無恥!”
門咿呀了一聲,似乎又有人在靠近,餘白心中六神無主,趕緊拼盡全力掙脫了幾下。餘白的瞳孔漸漸放大,她的視線中出現了一位濃妝的女生。那女生瞥了一眼她,又瞥了眼壓在她身上的方澤言,霎那間露出驚恐的神色,尖利的叫了一聲,然後飛速跑出了門去。
“同學,你回來!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你回來聽我說!”
方澤言意味不明的笑,從沙發上起身,替她扣好襯衫最上面的三顆釦子,“你別叫了,叫的我好難受,再叫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做些什麼!”
餘白繼續癱在那方沙發上,有氣無力道,“剛剛跑出去那個女生,是你安排的吧?你做了什麼又有什麼區別呢,明天,方澤言和餘白在輔導員辦公室的醜事就會傳遍東林吧。你爲了毀了我,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了嗎?還是,你打算撇清干係,一口咬定是我勾引的你?”
“呵,你可真夠多疑的!那個女生怎麼會是我安排的?我又不知道你會過來。不過,看在你一向聰明的份兒上,來當我方正太子爺的賢內助吧。我會對你好的,因爲我喜歡你啊!對啊,喜歡到只要你能夠成爲我的妻子,我不在乎揹負那些罵名。”
“呵! 方澤言,口口聲聲說愛我,就不顧及我的意願嗎?你這麼肆無忌憚,就不怕我真去調監控嗎?”
“就算有了監控,也無濟於事吧,我根本沒對你做什麼。難道你要公佈監控內容,讓全校人看看你裸露的肌膚?呵,玉石俱焚,對於你我都沒有好處。不妨告訴你吧,輔導員辦公室的監控前陣子壞了,師傅來沒來修。這下你也不用糾結了。”
“餘白,如果你再躺着不動,我可就反悔了。”方澤言舉起茶杯緩緩喝了一口。
她怔怔的站起來,摸了摸自己襯衫的扣子,對着方澤言緩緩跪了下去,凜然道,“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今日我給你跪下,只求你能放過我。”
方澤言手指一鬆,杯子掉落在地上,他驚慌道,“餘白,你這是做什麼?”他閃過猶豫和痛苦,終是背過身去,狠厲中帶着悲泣,“你走吧,就讓我心狠手辣這一回吧。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我怕錯過了這次,就是錯過了一生。”
“方澤言,你會後悔的!”她僵硬的站起,奪門而去。人民幣散落了一地。
方澤言拿起手機,指尖飛舞,那個濃妝的女生敲了敲門,得到示意後走進了辦公室。
“小艾,多謝你!來的挺快的嘛?”
“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在隔壁值班,一樣替輔導員賣命唄。”
“你演的還真像抓姦在沙發那麼回事。在下敬佩!”方澤言拱了拱手。
“喂,澤言,我可是戲劇文學專業的。那姑娘誰啊?你還沒說你在搞什麼名堂?”
“不用管這麼多,你只說,憑我們的交情,你願不願意幫我的忙?”
方澤言在女生耳畔低語,他彎腰拾起地上的百元大鈔塞進女孩手裡,“小艾,她不要了,都是你的了。”女孩笑着離開了。屋內只剩下方澤言,他冷笑道,“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也一樣。爲了你,我也什麼事都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