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白愣神,迷迷糊糊的問,“你們找了我很久嗎?”
“我怕你出事,就留了個心眼,派了幾個人跟着你。他們眼看着你上山了,就急急忙忙的來報我。你個小冤家,躺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天昏地暗的,害我們一頓好找。你問問,大山聽到我們剛剛聲嘶力竭的呼喊聲了嗎?”
方澤言隨行的手下聽見自家少爺埋怨卻帶着寵溺的語氣,他們家少爺幾時這般語氣說過話?
印象中,他們效命的少爺一向說一不二,雷厲風行,勇敢果斷。小嘍囉們驚奇之餘又各自垂了眼,恭敬的不敢直視席地而坐,只穿了一件襯衫的澤言。
方澤言的眼神始終焦急的望着懷中的少女,話卻是對着手下們說的,“是救護車來了嗎?不是傻姑娘在幻聽吧?這樣,你們幾個人下去,去救護車那裡擡個擔架上來。”
“少爺,不必費事!我可以把餘白小姐背下山!”
“多話!你問問她,肯讓你背嗎?”
餘白正想搖頭,卻突然不願拂了他人的好意。也許方澤言曾做了許多錯事,她依舊無法遷怒於一個陌生人。
她擡眼望了望方澤言,他只穿了一件襯衫,卻死死的把自己擁在懷裡,爲自己抵擋着寒風。她吸了吸鼻子,紅了眼眶。
“怎麼?別哭啊!你要是不想我抱着你,我這就放開,你別哭啊!”他有些不知所措。
“方澤言,你真的是愛我的嗎?你這麼做值得嗎?”
餘白沒有聽到方澤言很快的回答,她聽到了周圍傳來的竊竊私語聲。
“咦,我周圍除了你的手下,還有許多人嗎?我怎麼聽到了喧鬧聲。”她想要透過那堵人牆看到外面的情況,卻只看到了探出的模糊的人影。
方澤言吩咐道,“阿坤,去告訴圍觀的人,人已經找到了,不勞煩他們幫忙了。他們要麼快滾,要麼給我安靜!”
他轉頭對着餘白,眼神中恢復了柔情,“我怎麼也找不到你,我簡直急瘋了,就讓附近的同學一起來幫忙找。放心!我這就趕他們走!”
方澤言顫抖了幾下,手下的某人終於違抗命令上前替他披了件外套。他用手摸摸餘白的額頭,“好燙!擔架怎麼還不來?什麼效率!”
餘白掛着淚珠,莫名想笑,“你的手……冷極了,摸我的額頭自然是……超級燙了。”
方澤言受了奚落,卻是鬆了口氣,“還能說玩笑話,看來沒什麼大事。”
“你真的愛我嗎?”她不放棄的又問了一遍。
“是的。愛你愛到可以丟了我高貴的人格。你以爲我是這樣的人嗎?我是受人尊敬的方正太子爺啊!你問問他們? 我是怎麼爲人處世的?他們尊敬我,不只因爲我的身份,更是心中敬重我的爲人。但現在,我爲自己感到羞愧。尤其是望着頭頂的星空,我爲不能遵守神聖的道德律而感到羞恥。但當我抱你在懷的時候,我覺得放棄一切又有什麼可惜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所以,你能不能試着接受我?”
餘白沉默不語,思量着其中有幾分真情實感,空中開始飄雪,她聽到匆忙的腳步聲。
“易……塵!?”
餘白臉上的肌肉痛苦而扭曲,她終於掙開了方澤言的懷抱。她透過被易塵擠開的那條縫隙,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羣。
也是,善意幫忙尋人的他們既然上了山,沒看夠熱鬧,豈是輕易能走的?
看客們好奇的打量着,時不時迸發出一些議論。
他是誰?
他一來,方澤言怎麼就被推開了?之前不是抱着好好的?
“對不起,小白,我來晚了。我帶你回家!”方澤言的手下剛要攔住易塵,卻聽他家少爺皺眉吩咐道,“讓他過去!”
易塵快步走到餘白麪前,毫不猶豫的迅速蹲下,溫柔的說,“上來吧!我揹你!我們回家!”
人羣中傳來一聲驚呼和更爲高聲的議論。餘白緩緩閉上眼睛,淚水滑過臉龐。
若是我跟你走了,這些流言和非議是不是就此會伴隨你的一生?
她不敢繼續想下去,人羣中傳出一聲冷哼,“餘白,你是眼睛瞎嗎?不跟着方少爺當你的豪門闊太! 跟着一無所有的易塵?跟着她走了,你今晚勾引方少爺的心血不全都白費了嗎?切,在這裡裝什麼聖母白蓮花?”
方澤言怒的站起,“誰tm講話這麼難聽?”
餘白望着衣服上漸漸密集的雪花,上天也在催促我啊!是該有個決斷了!
她望着面前半蹲的易塵,沒有喊出他的名字,眼神漸漸狠厲起來,“你起來吧!是我對不住你。我才發現,我真正愛的是澤言。我對於你只是欣賞而已,在項目的合作過程中,我欣賞你的才華,對你有好感,僅此而已。對哦,說來……我當時好像是故意接近你的,因爲知道你手裡有好的項目啊!是,不錯,我就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吧,我就是爲了榮譽不擇手段的人。”
“澤言,給我拿口水喝!”方澤言驚訝的聽到餘白喊自己,愣神後明白了她的意圖。
那就陪她演出大戲吧!
他重新坐回她身邊,把她的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動作親暱,小心翼翼的傾斜了手中的杯子。
“噫!”人羣中又一聲驚呼,帶着嘲弄和鄙夷。
她感到喉嚨的乾澀危機解除了,聲音更加響了,透露出威嚴和氣勢,“你們都知道方澤言是方正集團的太子爺吧?那我今天就告訴你們,我餘白也是富二代。我爸爸是餘暉科技的CEO,我媽媽和澤言的媽媽是好朋友。我需要去勾引方澤言嗎?我需要攀附豪門嗎?對不起,我不需要! ”
她摸索着自己的口袋,翻出那疊人民幣,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向空中撒出,“你們說我需要爲了錢勾引方少爺嗎?”
甩出人民幣後,餘白拼力頹唐的說道,“方澤言,帶我回家!” 她閉上了眼睛,終於沒有了牽掛。
“擔架呢?還不快擡過來!”方澤言急聲喊道,他撥開人羣,擡着臉色慘白的餘白走了。
易塵跪倒在地上,“不! 這都不是真的……”
看客們目睹了大戲最後的落幕,發出無限的唏噓聲,三三兩兩的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