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中的麪條見底的時候,食堂已是熙熙攘攘。餘白望向空蕩蕩的食堂,唏噓道,“明明才吃了一碗麪的功夫,他們怎麼都走了……?有些懷念李記麪店的麪條了,易塵說的不錯,李哥是有自己的秘方呢,他的手藝和食堂的面比起來毫不遜色。”
她拾起空座位上的書包,走向那條熟悉的道路。
同里巷22號門前,餘白攏了攏碎髮,深呼了幾口氣,然後按響了門鈴。腳步聲一點點清晰,易塵接過她手中的水果,然後又替她接過肩上的揹包。餘白彎腰脫下靴子,把腳伸進地板上放着的毛絨絨的棉質拖鞋裡。
屋子裡很暖和,和外面簡直判若兩個世界。
“嘿,小白,你好嗎?”
“我很好。”轉角櫃上擺放着的小白音箱應答道。
“現在室內溫度多少?”
“室內溫度26℃。”
易塵見到餘白逗弄小白音箱的情狀,不禁止住了咳嗽,咯咯笑起來。
餘白笑着接過易塵遞來的一杯熱水,溫度從手心一直沁入心底。易塵乖巧的坐在她身旁,手裡抱着一隻用來暖手的透明玻璃瓶。
她溫柔的目光遞向易塵,“今天咳嗽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多虧了你的偏方,比抗生素管用”,易塵輕輕應答,聲音因爲感冒而微微有些變調。
“易塵,你知道嗎?我以前學過一些法語,最後我能發那個超難的小舌顫音了,卻總不會發那些鼻腔元音。法語老師Claire說,感冒的時候就自然而然的可以發出鼻腔元音,就是你現在這樣子的時候。”
易塵笑的好看,笑容之中卻摻雜着幾分憂鬱,“小白,今天方澤言來找我了。”
餘白眨了眨眼,想當然的說,“唔,他是想把你挖去方正集團嗎?”
易塵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繼續笑道,“方澤言那個小狐狸還騙我說,是你告訴他,我的住址的,他就是想讓我猜疑你。可是我可沒有那麼笨呢,我機靈着呢。”
餘白捏了捏他紅撲撲的臉,“謝謝你相信我!不過你想到他是怎麼知道的嗎?”
似乎重新陷入了憂傷,易塵突然握緊了拳頭,暗暗發力,“我寧願相信是方澤言派人跟蹤,也不願意相信我們一夥人之中出了叛徒。阿波,阿西,包子可都是我的好兄弟……”
“唉,背叛嗎?被最親近、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覺,就像是有無數的小蟲齧咬着內心。我不知道要怎麼定義背叛。有些朋友在最風光的時候攀附你,卻你最需要她的時候轉身離去。我常常想,那些俗世的功名利祿,蠅頭微利,當真比沉甸甸的友誼還要緊嗎?你說,要是世上沒有背叛就好了。”
“小白,你還是這麼天真啊,哪裡有一塵不染的世界呢?”
“話雖如此,但是我希望,我們兩人組成的世界可以保持一塵不染。”
易塵沉默了很久,終於說道,“方澤言他說,他要和我公平競爭……你。他還爭得了你媽媽的支持。我不喜歡他說這話時的口氣,我們小白又不是什麼物件,怎麼能夠爭來爭去呢?萬一弄疼了,弄碎了,可怎麼辦?”
他突然無助的像個孩子,“我也想學漢武帝劉徹金屋藏嬌,可是我也連金屋也沒有。家徒四壁就算了,可憐我還是個病秧子。你說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只想着我自己。要是我退出了,你也許能夠成爲方正集團的太子妃,也能夠儘快大施抱負,畢竟你那麼有能力。可是我不知道失去你的我會怎樣。我真的無法說出,類似不用管我,你過得好我就好這樣的話。”
“方澤言說的話,無論他說了什麼,你都不用放在心上。你纔剛剛好點,千萬不要胡思亂想。你只需要知道,我餘白一生所求,從來就不是什麼方正太子妃的榮耀,也不是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業。一直以來,我渴望的都是親情和溫暖,謝謝你,易塵!謝謝你給了我遲到很久的愛,彌補了我心中的那處空白。不要讓不相干的人的陰謀,污染了我們的純白世界,好嗎?”
“小白,你真的不會後悔嗎?我要是受了什麼刺激,遭遇什麼意外,不幸一命嗚呼了,你可就成了小寡婦了。唉,到時候你只能終日以淚洗面了,尋尋覓覓無果,冷冷清清一人,悽悽慘慘慼戚。”
“呸呸呸,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好嗎?我會一直好好守護你的,你可不許這麼狠心啊。”
“好,我不去方正集團,也不去餘暉科技,我就想待在小白身邊。以後小白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好了。所以我們算是粉碎了方澤言的陰謀嗎?無話不說、互相信任的感覺真好!”
“對啊!我們阿塵可是小機靈呢,魑魅魍魎、雕蟲小技可不能騙倒我們阿塵。”
易塵乖巧的點頭,拖着步子準備去睡覺,“晚安!我刷過牙了,就不吃冰糖燉梨了。”
“晚安!”餘白嘴脣彎出一個弧度,溫柔的迴應道。“他既然困了,就先別和他說小吳哥哥透露給我的消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