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暉敲了敲門,無人應答,他急切的推門而入,發現餘白正望着桌上的手機出神。他望着餘白瘦削的身軀,滿眼心疼的把她扶回病牀上,半晌沉默無言。
小漫察言觀色,率先打破了沉默,“餘白,你吃過飯了嗎?我和董事長還沒有吃飯呢。”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那你們快去吃飯吧,正好我去看看易塵。”
“塵塵又生病了嗎?”
“好像是的。方少爺說,阿塵就在樓上的病房,要一起去嗎?”她下意識的喚出‘阿塵’這個親暱的稱呼。
樓上315病房中,易塵無聊的望着天花板,“阿波,你說小白怎麼還不來呢?她怎麼還不來看我呢?”
阿波露出心疼的神色,連哄帶騙道,“阿塵,我給小白打了電話的,她應該很快就來了。”阿波不忍心說電話是由方澤言接的,他痛恨“方澤言”這個名字,甚至嫌棄分開的每一個字。
“那我再等等好了。”
餘白佇立在病房門前,聽到兩人的交談,淚水立即奪眶而出,所有的猶豫彷徨,在那個人的期盼與等待之中,似乎都顯得那麼荒唐和可笑!她感覺逃離了那個捆綁自己的惡夢,以及不斷束縛自己的聲名。那一刻,她突然領悟到了若曦說的冷暖自知,不爲聲名所累的道理。
一直以來,她自以爲自己所做的都是爲易塵好的,理所應當的在這段愛情中“做出犧牲”,理所應當的瞞他一些事,理所應當的傷害他,但是她從未問過,易塵願不願意知曉真相?易塵在聲名和她之間作何抉擇?易塵願不願意她一個人扛下所有?
餘白從未像現在一樣充滿勇氣,也從未像現在一樣清醒,她推開了房門,徑自走到病牀前,“對不起,阿塵……我錯了!”
易塵揉了揉眼睛,似乎在自言自語,也似乎帶着詢問的意味,“阿波,我是病到眼花了嗎?我怎麼好像看到小白了……”
阿波自詡自己是樂天派,目標是塑造硬漢形象,但在此情此景,他忍不住嗚嗚的哭出聲來,“阿塵,真的是,小白來了。你們說話,我先出去。”
易塵語氣輕鬆平常,“噢,小白來了啊!坐過來吧!咦,我忘記你也生着病呢,那你躺過來吧。”
易塵身子向着旁邊挪動,騰出一塊空間,餘白沒有拒絕,便爬了上去。兩人就這樣面朝天花板躺着。雖然牀上的空間狹小,但是瘦弱的兩個病人躺着,依然留有空隙。
“阿塵,我……”,“小白,我……”
“你先說吧!”
“阿塵,我想說,我好想你……”
“那我想說,我恨你!”
“恨我什麼呢?”
“恨小白三天三夜不來看我。”
“還有呢?”
“恨你拋棄我,就算是爲了維護我也不行。”
“嗯。”
“恨你自作主張,自以爲是,故作無情,在後山對我說了好多無情的話。小白,你還記得嗎?很多年以前,仔細想想其實也沒有很多年啊,你說你恨我,恨我媽媽,恨餘叔叔,恨我們三個人。現在我也說出三點恨,這樣我們就扯平了,嘿嘿。”
“沒想到阿塵是這麼記仇的人啊!那我以後說話做事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能被阿塵抓住小辮子。”
“嗯,從今以後,阿塵和小白一直會在一起。如果小白走丟了,阿塵就去滿世界找她,如果找不到呢,就回到原地等呀等呀,一直等到阿塵變成白鬍子老爺爺。”
易塵聽到隱隱約約的啜泣聲,“咦,小白你怎麼哭了。唉!都怪我不好,我知道啦,我們小白一定不會再亂跑了。”
餘白轉過身,輕聲說,“阿塵,你轉過來好嗎?”
待到易塵面朝着自己的時候,餘白髮現他的眼角也掛着淚珠,她輕輕拭去那幾顆晶瑩的淚,然後吻住了他的脣。他們沉浸在這個洶涌而熱烈的吻裡,身子緊緊貼在一起。“小白,我們在醫院的病牀上,要不我們回家再……”易塵小聲而略帶不情願的咕噥着。
“那我們現在回家?”
“好啊!我就是普通感冒,說不定是被你氣出來的呢,不過你都主動獻吻了,我一下子就不氣了,病好像立馬就好了。”
“那我們回家!”
“阿塵,你披着外套!”
“沒事,我內心很溫暖,很溫暖。”易塵沒好意思告訴餘白,他其實現在被撩撥的火氣很大。
他們來不及脫下病號服,便手牽着手衝出醫院。仁關醫院距離同里巷22號只是一街之隔,易塵通過指紋鎖打開了門,暗暗誇讚指紋鎖的妙用。
“小白,我們去你屋,還是我屋?”易塵拉拉餘白的衣袖,小聲詢問。
“誒,這麼尷尬的問題嗎?”餘白的兩隻手在胸前打轉。
易塵窺見餘白嬌羞而可愛的模樣,牽起她的手向房間快步走去,“那就去我房間嘍,我房間牀大……比較施展得開。”
他霸道的將餘白壓在身下,“其實,我剛剛想說的也是……我好想你,想你想的快病死了。我又怎麼會恨你呢?我只會恨我自己沒能保護好你。”
餘白聞言愣了片刻,“阿塵,原諒我,原諒我的愚蠢的決定,差點兒將我們分開……”
“原諒?那要看你表現了。”易塵邪魅的露出一抹壞笑,餘白想起多年以來自己筆下描摹、心中愛慕的少年,頓覺一切似乎都未曾改變。她寬大的病號服被褪去,她聽到自己的喘息聲,貪婪的享受着阿塵瘋狂的索取。
終於,他們又躺平了,各自望向天花板。“小白,我就算死了也毫無遺憾了。”
“呸呸呸!阿塵!什麼死不死的。我們都會好好的,我不想再一個人望着天花板了。”
易塵跟着“呸”了三聲,“對哦,咳咳,我要快點好起來。等我感冒好了,讓你見識一下我的真實實力。”
“人家剛剛被你弄傷感呢,一會兒又開始嬉皮笑臉、胡說八道,弄得我又想哭又想笑。”
“那怎麼辦呢?我去弄點好吃的,給你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