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虎臉色發白緊張的瞧着陳燁。陳燁低沉的說道:“心神一時受到強烈的刺激,施針之後已經不妨事了,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金虎如釋重負的喘了一口大氣:“陳爺,嚇煞金虎了。”
陳燁吐了一口濁氣扭臉瞧着衚衕口,半晌,低聲道:“金虎你被女人騙過嗎?”
金虎愣了一下,搖搖頭,笑道:“陳爺知道金虎是少林逃徒,雖然沒做過幾天和尚,但我對女人說心裡話很有些排斥,金虎沒有喜歡的女人。”
陳燁扭臉瞧着金虎,微笑道:“你又不做和尚了,排斥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對我說實話,真的不想找一個嗎?”
金虎撓撓後腦勺,尷尬的一笑:“陳爺說的是,等俺過兩年心性穩定下來,先將俺娘和妹子接來,再考慮找女人。”
金虎心裡一動。爲什麼俺跟了孫立這麼多年,混的也不錯,可怎麼就沒動過接老孃和妹子的心?金虎望着陳燁,心裡升起了一股暖意,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陳燁嘿嘿一笑,拍拍金虎的肩頭:“笑得這麼淫賤,不會心裡想女人了吧。”金虎呵呵笑了起來。
半晌,金虎猶豫着問道:“陳爺剛纔如此嚇人,不會是因爲女人吧?”陳燁眼中閃過一抹痛苦之色。
金虎勃然大怒,低吼道:“爺,是哪個臭女人,讓金虎剮了她!”
陳燁眼中溢動着淚光,低聲苦笑道:“她死了。”
金虎一愣,臉色立時漲的通紅,急忙翻身跪倒:“金虎口出無狀,請陳爺責罰。”
陳燁笑道:“虎子別那麼多規矩,起來。”金虎站起身來,滿臉歉意的瞧着陳燁。
陳燁嘆了口氣,正要張嘴,衚衕口傳來馬車聲。陳燁臉色一變,陰冷的說道:“截下馬車!”
金虎如離弦的箭縱身站在街道中央,馬車從衚衕口奔出,剛上了街道,金虎身子微側,擡手揪住駑馬脖頸的繮繩,將駑馬拽的一雙前蹄揚起,險些掀翻在地。驚得長嘶着,馬眼瞪得滾圓,驚駭的瞧着金虎。
趕車的李寶才瞧了一眼金虎,慢慢望向坐在道旁的陳燁,臉上露出平靜的笑意,沙啞道:“陳燁,你答應過我,要說話算話。”笑着閉上雙眼。
陳燁冷冷的看着李寶才,慢慢站起身來,走到車前,沉聲說道:“金虎你來駕車。”李寶才睜開雙眼,吃驚的瞧着陳燁。
陳燁冷冷道:“進車裡去。”
李寶才問道:“你這是?”
“滾到車裡去!”陳燁臉色猙獰,低吼道。李寶才急忙扭身掀簾進入車內。
金虎攙扶着陳燁上車,問道:“陳爺咱們去哪?”
“去李莊。”車簾掀開,李寶才吃驚的探頭瞧着陳燁。陳燁沒有回頭,嘴角抽搐着,陰冷的說道:“我要親眼見見那個女人,你放心,見過之後,我就送你上路!”李寶才身子一顫,默默點點頭。放下了車簾。
金虎跳上馬車,抖動繮繩,馬車又行了起來。陳燁沉聲道:“金虎我要最快的速度到李莊,不必管我能否承受,要快!”
金虎吃驚的瞧了一眼臉色鐵青的陳燁,沒有說話,而是揚起手裡的馬鞭狠狠的抽在了駑馬身上,駑馬驚疼的長嘶着,狂奔起來,心裡也在哀嚎着,這個怪物不會是要殺了我吧?馬車下了橫街瘋了一般從藥行街狂奔而去,飛奔向鎮東門。
把守在城門口的幾名差役,懶洋洋坐在長條桌前,邊喝着劣等茶葉泡出來的大碗茶解着初夏的暑氣,邊有氣無力的說着閒白。
今天是封鎮以來首次取消禁令,恢復正常,鹿野四個鎮門寅時初就全都開了。雖然開了鎮門,但是往來進出城的商賈販夫走卒卻屈指可數。畢竟剛剛鬧過暴民,人心還未踏實下來,誰都不敢輕易出門。
馬車狂奔的聲音遠遠就傳了過來。那幾名坐在長條桌前扯閒白的差役都驚得望了過來,紛紛站起身來,從腰間抽出了繩索鐵鏈。
一名差役則扭身跑向城門口,邊嚷着:“關城門!”邊將倚在城牆下的幾桿蠟杆槍抄起,飛奔回來,人手一個,握着長槍,紛紛叫嚷道:“停車!快他孃的停車!”
金虎沉聲喊道:“不要關城門!”
幾名差役愣了一下,眯着眼瞧着越來越近的馬車上坐着的陳燁和金虎。那名操槍的差役臉上瞬間堆起了笑容,又高聲嚷嚷道:“快開城門。是陳爺!”
正費力推着城門的兩名差役聞聲又急忙推開城門,不滿的嚷嚷道:“吳三你他孃的眼珠子不會是昨晚掉娘們褲襠裡了吧,看仔細了再嚷嚷,你他孃的想累死我們哥倆!”
馬車並沒減速,直衝過來,幾名差役臉上的笑容一僵,慌不迭的向邊上閃去,長板凳立時被撞翻了,兩錠十兩重的銀錠從車上扔了出來,陳燁沉聲道:“在下有急事對不住了,這點心意幾位兄弟買杯茶水喝吧。”
幾名差役臉上立時又是笑容滿面,點頭哈腰的嚷道:“謝陳爺了。”馬車飛奔着出了城門沿着官道向李莊方向而去。
幾名差役撿起兩錠銀子,笑的滿臉都是褶子。守城門的兩名差役也飛奔過來。“真他孃的囂張,要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老子非將他們揪下車不可。”飛奔過來的一名差役眉開眼笑道。
吳三臉色一變,低聲呵斥道:“你他孃的想死,別拿兄弟們給你墊背。”
那名差役不在乎的笑道:“吳三你小子膽也太小了吧,你難道沒聽說,今兒一早,李值、柳金泉連同咱們頭都寫了辭呈,撂挑子了,那個陳燁如今已無勢可仗,等新鎮老爺到了。他得反過來巴結咱們,以後就等着吃他的銀子吧。”那名差役的話音剛落,吳三已一個巴掌將他抽到了一邊。
差役驚怒道:“吳三你他孃的吃錯藥了。”
幾名差役臉色全都鐵青瞪着那名差役。吳三咬牙發狠道:“你小子腦袋長屁眼裡了,陳燁要是就仗着鎮老爺的勢,能將葉仁宣從官洲死牢救出來嗎,如今西鎮門外的官兵難道是衝你來的?王八蛋,要不是念在咱們有點交情,就衝你剛纔這麼毀哥幾個,老子就應該弄死你!”
話音剛落,在他們身旁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能說出這番話來,你們從黃泉路上又被拽了回來。”幾名差役都是一激靈。扭頭望去,兩名頭戴斗笠,黑衣過膝,赤腳草鞋的彪形漢子如兩股旋風飛奔出城。
吳三臉色煞白,額頭上全是冷汗,半晌,顫抖着擡手擦去臉上的冷汗,尖着嗓子叫道:“兄弟們,給我扁死這王八蛋!”幾名差役一擁而上,痛毆那名差役。
“王八蛋,差點害死大傢伙,揍死他!”吳三也瘋了般衝了過去,幾名差役狂打猛踹了足有一袋煙的工夫,才都喘着粗氣,停住了手,那名差役早已被毆打的不成了人樣,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哼哼着。
金虎不停的揚起馬鞭狠狠的抽在駑馬身上,馬臀和馬背被馬鞭抽得腫起一寸多高,駑馬被抽打得連疼帶嚇瘋了,竟跑出了千里駒的速度。
馬車也隨着駑馬的狂奔仿若怒海狂潮中的小舟已顛簸的快要散了。陳燁身子劇烈的搖晃起伏,臉色泛着青白,胃裡翻江倒海一般,但依舊緊閉着雙脣不吭一聲。
金虎不時扭頭瞧着陳燁,可每次扭頭瞧過陳燁後,就更瘋狂的抽打着駑馬,駑馬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哀嚎道,你他孃的別瞧了成不成,再瞧下去我真的沒命了。
僅僅半個時辰,李莊到鹿野足有數十里的路程,竟讓駑馬以千里駒的速度跑下來了。馬車狂奔着進了村,村上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動靜,仿若莊上沒有人似的。
金虎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低聲道:“陳爺,有些不對。”
陳燁使勁擠出兩個字:“左拐。”
金虎暗歎了口氣,瞧了一眼陳燁。使勁一拽左側的繮繩,馬車拐上左側的村道向村西而去。
片刻,馬車衝進狹長的民居過道,在距離路口不足兩米遠時,駑馬終於用盡了最後一絲體力,前腿一打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後面的車廂隨着慣性衝了過去,撞在了駑馬身上,兩個車輪立時爆裂,四分五裂,車廂狠狠的壓在了駑馬身上。
金虎抓着陳燁跳下了馬車:“陳爺,你沒事吧?”
陳燁虛脫般的搖搖頭,低聲道:“看看他怎麼樣?”
金虎將陳燁攙扶到牆根靠着牆,又縱身跳上馬車,掀簾進入車內,片刻,將吐得七葷八素臉色煞白的李寶才攙了出來。
陳燁瞧了一眼李寶才,轉身扶着牆向路口走去,低沉的說道:“金虎攙着他。”
“陳爺你?”
陳燁低沉的說道:“我沒事。”搖晃着出了過道,猛地停住腳步,望着十幾米外李寶才家水泄不通的李莊村民。
金虎攙扶着李寶才也來到路口,瞧着聚集在李寶才家門前的村民,恍然低聲道:“原來村民都在這。”
陳燁臉上露出一抹揉合着怨怒的哀傷,慢慢邁步走了過去,站在村民身後,輕咳了一下,幾名村民扭頭望去,驚喜的嚷道:“大掌櫃?!大掌櫃回來了!”
圍聚簇擁在李寶才家門口的村民聞聲全都轉過身來,驚喜的瞧着陳燁。愣了一會兒神,呼啦啦,村民全都躬身施禮:“見過大掌櫃。”
陳燁勉強笑笑:“請大夥讓讓。”村民們忙分出一條過道,陳燁望着打開的院門以及院內分開的人羣,暗暗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走向院門。
身後傳來哽咽聲:“三哥,要節哀。”
“外櫃三叔您老可要挺住啊。”李氏族人和藥行夥計瞧着臉色煞白神情萎靡的李寶才,都忍不住擦起眼淚來。
陳燁走進院內,兩旁的村民紛紛施禮。陳燁邊走邊抱拳拱手回着禮,來到正屋門前,李老漢、李妻、李二和藥董們都站在門前,陳燁翻身跪倒:“孩兒見過義父義母。”
李妻一把抱住陳燁,哭道:“燁兒你終於回來了,想死老婆子了,燁兒,你三嬸走了。”
陳燁眼圈一紅,又硬生生將眼淚收了回去,身子搖晃了一下,強撐着站起身來。
李老漢望着走過來的金虎和李寶才,嘆了口氣,悲傷的問道:“是你三叔喊你回來的。”陳燁輕輕點點頭。
金虎攙着李寶才走了過來,李寶才哽咽道:“大哥、大嫂、二哥。”
李老漢輕輕拍拍李寶才的肩膀:“老三要節哀,不要太傷心了。”
陳燁低沉的說道:“義父義母,孩兒想進去看看。”邁步走進了正屋。
李妻抹着眼淚道:“要是燁兒在,蓮姑和孩子就不會死了。”
陳燁身子停了一下,邁步走向右側偏屋,站在門口的穩婆忙蹲身道:“李順才家的見過大掌櫃。”
陳燁點點頭,推開屋門走了進去,屋內的擺設和數月前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對着門的舊梳妝檯換成了新的黃梨木梳妝檯。
陳燁望向牀的方向,蓮姑躺在牀上,身上蓋着嶄新的夾被,肚腹間高高隆起。陳燁的心針刺一般疼了一下,眼圈慢慢紅了,呆呆的望了片刻,臉上的肉輕微抽搐了一下,眼中閃動着憤怒望向蓮姑的臉。
蓮姑的臉上白裡透着青色,俏媚的小臉透出了疲憊和憔悴,望上去仿若是因爲疲累睡着了。
陳燁狠狠的盯着蓮姑的臉足有半分鐘,眼中的憤怒慢慢消失了,喃喃道:“就算我現在再怎麼恨你,你也不知道了。”
從聽聞蓮姑死訊到來到蓮姑的牀前,陳燁臉上第一次露出刻骨銘心的悲傷,清秀的臉抽搐着,已是淚流滿面。
身後也傳來壓抑的哭泣聲,陳燁擡手擦去臉上的淚水,慢慢轉身,眼神從雪白嶄新的夾被上掃過,突然停住了,一雙眼死死的盯着膝蓋下小腿中間的夾被上若隱若現的一點仿若梅花瓣般的鮮紅。身子輕微戰抖着,突然大聲喊道:“順才嬸!”
穩婆急忙走進臥房,驚慌的問道:“大、大掌櫃有何吩咐?”
陳燁回身瞪向身後的李寶才,淚流滿面的李寶才也被陳燁的眼神嚇得驚住了,陳燁低聲道:“閃開!”李寶才慌忙閃開,陳燁問道:“順才嬸,蓮姑的身子你動過嗎?”
穩婆慌忙搖頭:“回大掌櫃話,三哥天沒亮就不見了蹤影,我、我一個人哪敢動三嫂的身子,只是見三嫂蓋的夾被全都是血,我替她換了一牀新的。”
“什麼時候換的?”陳燁聲音顫抖不斷髮飄的問道。
“一、一個時辰前。大、大掌櫃,難道老婆子做、做錯什麼了嗎?”穩婆被陳燁的表情嚇着了,聲音也開始顫抖起來。
陳燁身子輕微顫抖着,臉上露出怪異的笑容,突然大聲喊道:“順才嬸,快去燒水!越快越好!”
穩婆連問爲什麼燒水的勇氣都沒了,急忙轉身,仿若逃命一般跌撞着出去了。
陳燁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瞧着蓮姑,手慢慢伸向的粉頸動脈處,碰觸粉頸的手突然輕微一顫,眼中閃出狂喜之色,沉聲道:“金虎!”
話音剛落,臥房門口傳來金虎的聲音:“陳爺。”
“把房門關上,不準任何人進來。”陳燁從懷裡掏出針盒,轉身望着李寶才,沉聲說道。
李寶才眼中露出驚喜不敢置信之色,瞧着陳燁手裡的針盒,想問又不敢問,聽到陳燁的話,臉露哀求看着陳燁。
陳燁冷哼了一聲,走到牀尾輕輕掀起夾被,露出了精緻雪白的一雙小腳丫。陳燁打開針盒,拿出銀針,握住蓮姑冰涼的左腳,銀針飛快的刺入涌泉穴內,緊接着又拿起一根銀針刺入蓮姑右腳涌泉穴內,雙手同時輕捻着銀針。
突然蓮姑的眉頭緊蹙了起來,嘴裡發出低沉的呻吟聲。李寶才驚喜興奮的剛要張嘴叫,陳燁冷冷的瞪向他,李寶才急忙捂住了嘴。
陳燁低沉道:“將夾被掀開。”李寶才急忙掀起夾被,夾被掀起一半,李寶才臉露尷尬,手停住了。
陳燁手拿銀針冷冷的看着李寶才。李寶才一咬牙將夾被全都掀起,蓮姑僅穿着褻衣,光着下身顯露在兩人面前。
陳燁快速瞟了一眼被血浸溼了的修長如玉的玉腿,目光瞬間聚焦到小腹丹田處,手裡的銀針急速在手指間捻動着,突然出手如電向下刺去,但並沒刺進丹田氣海穴內,而是旁開一指,刺了進去。
隨着銀針的刺入,陳燁的手猛的張開,銀針隨着慣性旋轉着刺入三分。蓮姑的嬌軀輕微顫動了一下,張嘴聲嘶力竭的大叫了一聲,睜開了美目。
聲音傳出屋外,屋外的所有人全都驚呆了,都瞪着大眼不敢置信的望着偏屋。
臥房內,陳燁冷冷的瞧了一眼睜開美目的蓮姑,咆哮道:“穩婆,磨磨蹭蹭的在幹什麼?還不快進來!”
屋門被推開,穩婆驚喜慌張的端着一大木盆熱水走進屋來,緊接着一雙手又將屋門緊緊關閉了。
“快接生!”陳燁轉過身,沉聲說道。
穩婆急忙上前,驚喜的喊道:“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老天爺,謝天謝地,臍帶解開了。”又過了片刻,一陣嬰兒響亮的哭聲響了起來。
李寶才身子劇烈的顫抖着,突然身子一軟,陳燁伸手扶住了他,冷冷道:“最好站穩了,我可沒興趣再接着救你!”
李寶才淚流滿面,感激的看着陳燁,哽咽着低聲道:“謝、謝謝。”陳燁嘴角輕微抽搐了一下,沒有說話。
身後傳來了水聲和嬰兒的哭聲。片刻,穩婆開心的說道:“三哥恭喜你,是個大胖小子。”
陳燁和李寶才同時回身,驚喜的瞧着襁褓內的嬰兒。嬰兒已停止了哭聲,小手小腳不停地扯動着襁褓。
“大、大侄子,你、你抱抱他吧。”李寶才興奮的哽咽道。陳燁身子微微一顫,瞧了一眼李寶才,伸手從穩婆手裡接過孩子。
穩婆撲哧笑道:“三哥看把你激動的,自己的孩子咋都不敢抱了。”
李寶才勉強一笑,走到牀前,百感交集的瞧着臉色蒼白的蓮姑,蓮姑勉強衝他笑了笑,疲憊的美目望向陳燁和他懷裡的孩子,美眸內閃動着複雜之色。
穩婆笑道:“三嫂,你可嚇死人了,要不是大掌櫃趕回來,恐怕現在三哥正忙活着給你辦喪事呢,好了,我的責任沒了,我得趕快回去衝杯薑糖水壓壓驚,可嚇死我了。”
蓮姑低聲道:“謝謝你,十五弟妹。”
“一家人客氣啥,俺回去了。”穩婆笑着開門走了出去。
陳燁望着懷裡眉眼間既像自己又像蓮姑的孩子,心裡激動的吶喊道,這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粉雕玉琢一般的嬰兒閉着眼睛,突然咯咯笑了起來。
陳燁激動着眼圈紅了,半晌,硬了硬心腸,將孩子抱到牀前,冷冷道:“還給你。”
李寶才顫抖着接過孩子,衝陳燁深鞠了一躬,哽咽道:“謝、謝謝你。”
陳燁戀戀不捨的收回望着俊美小臉的目光,沒有看李寶才,而是冷冷的望向蓮姑,沉默了片刻,邁步走到牀尾,將蓮姑雙腳涌泉的銀針拔了出來,又來到牀前,彎腰捏住刺入小腹的銀針,蓮姑蒼白的臉上浮起兩抹嫣紅,羞澀的閉上了雙眼。
陳燁將銀針拔了出來,放回到針盒內,臉色陰冷的看着蓮姑。李寶才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放在蓮姑身旁,猶豫了一下,將夾被蓋在了蓮姑身上。
蓮姑睜開眼,瞧了一眼李寶才,轉而望向陳燁,瞧見陳燁那雙冰冷的雙眼,心不停地往下掉,低聲道:“謝謝你救了我們。”
陳燁冷然一笑,低沉說道:“既然你又活過來了,我想親耳聽到你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不是騙局?”
李寶才尷尬的說道:“我、我想出去招呼大哥他們,你們聊。”陳燁沒有說話,眼神依舊冷冷的瞧着蓮姑。李寶才低着頭走到門口,推開房門,走了出去,房門隨即又被關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