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年點點頭:“東家放心。永年一定不會讓別人知曉此事的。”
葉仁宣點點頭,沒有說話,陳永年和陳燁也是各懷心腹事,沉默了下來……
陳燁側躺在牀上,望着牀榻前茶几上的坐燈出神,腦子裡一片紛亂,那個太監李準和自己到底是唱的哪一齣?想的頭皮發木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半晌,長吐了一口悶氣,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盯上了我,早晚會知道答案的。
陳燁望着燈籠內模糊跳動的燭火,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喃喃道:“這算什麼事,今日險些和葉仁宣搶起女人來,我看到葉夫人,我明白葉仁宣爲什麼沒有後了,葉大掌櫃你再忍上兩年吧,你的夫人已病入膏肓,最多還有一年的壽數。到時你就可以隨心所欲的納小了。”從牀上起身,掀開燈罩,噗,房間一片黑暗。
清晨,陳燁邁步走出葉府大門,一縷縷帶着草木氣息的微風拂面,感覺神清氣爽,愜意的舒展着肩臂,微垂着頭,嘴裡哼着劍閣聞鈴(憶真妃)的鼓曲,沿着青石小路走進了園子內。
“陳先生,好興致。”香巧攙扶着葉夫人站在青石小路旁的一株含苞待放的梨樹下,葉夫人一身素白,一臉微笑的看着陳燁。
陳燁心裡一跳,急忙抱拳躬身:“陳燁見過夫人。”
葉夫人笑道:“陳先生不必客氣,你剛纔唱的是什麼曲子,聽起來很好聽。”
陳燁慌忙笑道:“只是隨便瞎哼哼而已,讓夫人見笑了。”
“陳先生過謙了,真的很好聽,是唱楊貴妃嗎?有空教教我吧。”
這曲子是幾百年後纔有的,要是教給了葉夫人,以後原作者會不會署上我陳燁?我這算是最牛的剽竊原創了吧?
陳燁腦子裡正在胡思亂想,不知怎麼應答之際,葉夫人靜靜的瞧着陳燁,微笑道:“我今天起了個大早就是專程在此等候先生。”
陳燁一愣:“不知夫人有何事需要陳燁效勞。”
“也沒什麼事,只是我聽靜仁說,陳先生沒帶行李。只怕就是身上這身衣裳,有些太舊了,這不符合陳先生的身份,香巧你陪着陳先生去估衣店先挑上一件像樣點的長袍,再去布店挑幾個陳先生滿意的顏色,多扯些布回來,我爲陳先生做幾身衣裳。”葉夫人微笑道。
陳燁一陣心驚肉跳,急忙躬身說道:“陳燁怎敢勞夫人親自動手做衣服,這件衣裳雖然破舊但還能穿,若是夫人覺得不合適,一會兒我自己去估衣店挑上幾件衣服,就不勞香巧姑娘了。”
葉夫人淡淡道:“香巧還不帶陳先生去。”
“是。”香巧蹲身施禮道:“奴婢爲先生引路。”
陳燁望着葉夫人雖然面帶微笑,但美眸內沒有絲毫商量的神情,只得躬身道:“陳燁謝謝夫人。”跟隨在香巧身後沿着青石小路出了園子。
葉夫人靜靜地望着兩人的背影,一直微笑的臉已變得木然,清晨的驕陽照射在身上,素衣長裙竟隱隱泛起了有些刺眼的光芒,葉夫人慢慢擡頭望向天空,美眸內波光流轉,不知是陽光還是淚光?!
陳燁跟在香巧身後幾米遠,腦子裡一直在飛快轉動着。苦思如何脫身,經過藥庫門前,也沒了心思駐足觀察,只顧着想脫身之計了。
進入藥行,陳燁擡眼看到陳永年,真如見到救星一般,笑着大聲喊道:“大藥櫃,起的好早啊!”
正在櫃檯低頭寫着賬簿的陳永年聞聲擡頭,愣了一下,衝香巧含笑點頭,笑道:“陳先生怎麼這麼心急,還得幾天才能將您吩咐的做好。”
陳燁瞧了一眼藥行大堂內正在忙碌着做着木工活的夥計們,左側的那排長椅已經做好了一半,吃驚的脫口道:“這麼快?!不是說每晚休市才幹嗎,怎麼白天也做起來了?”
陳永年笑道:“這個月不會有藥商進藥了,夥計們閒着也是閒着,就讓他們白天也幹了。”
陳燁笑道:“香巧姑娘,我有些事想和大藥櫃說,你能不能迴避一下?”
香巧蹲身施了一禮,微垂着頭,低聲道:“我在門外等着先生。”香巧邁動蓮步,輕扭着纖細的腰肢,走出了大堂,真的站在藥行大門外靜靜的等着陳燁。
大堂前幹活的十幾個夥計全都忘了幹活,都看傻了眼,一雙眼都直勾勾的瞧着香巧俊俏的小臉。
一旁打下手的王三哈喇子差點沒流出來,喃喃道:“真沒想到還有跟翠兒師妹一樣美的女孩子,不,好像比翠兒師妹美一點點。”王三一激靈。醒過神來,心虛的擡頭瞟了一眼陳燁,一臉驚嚇的拍着胸脯。
“永年叔,你快幫我想個主意吧。”陳燁一臉苦笑的低聲將事情說了一遍。
陳永年嘆了口氣,喃喃道:“夫人這一回看來是鐵了心了。”苦笑看着陳燁:“沒法子,夫人的吩咐不能違背,你就去吧。”
陳燁瞪着眼睛,低聲道:“我都喊你叔了,你可不能這麼害我,跟大掌櫃搶女人,你是不是不想我在藥行幹啊?!”
陳永年苦笑道:“你看出來了。”陳燁沒說話,依舊瞪着他。
陳永年瞧了一眼門口的香巧,低聲道:“既然你看出來了,我也不瞞着你了,東家是很喜歡香巧,香巧對東家也有意思,可是隻要有夫人在,東家就甭想納香巧做妾。”
“那是他們的事,幹嗎把我扯進來?”陳燁不滿的低聲道。
陳永年苦笑道:“不扯進你難道還扯我不成,誰讓你如此年輕,品貌又俊秀,又有一身好醫術,我看夫人第一眼就相中你了。香巧六歲被賣進葉家。夫人一直很疼她,雖是奴婢,可是香巧一天奴婢的活都沒幹過,夫人心裡是拿她當閨女養了,要不然香巧也不會出落得這麼水靈,唉,東家也不知怎麼就動了心思,可是不成想香巧……”
陳燁低聲打斷陳永年的絮叨:“我不想聽誰的成長史更不想聽東家梅開二度的春心史,你就痛快告訴我,我現在怎麼辦?”
陳永年乾脆的搖頭:“我沒辦法。”
“這麼說你就忍心看我倒黴嗎?”陳燁咬牙道。
陳永年正色道:“我對天發誓。我從沒盼着你倒黴,別忘了,我還想喝你的喜酒呢。”
“還他孃的喝個屁啊!我都快讓大掌櫃一腳踹出藥行了!”陳燁低聲咆哮道。
陳永年拍着胸脯道:“這你放心,東家那裡我會幫你解釋,保證東家不會怪罪你!”
“我他孃的不相信你。”陳燁冷笑道。
“那我也沒轍,我總不能將心掏出來給你看吧。”陳永年一臉無辜的說道。
陳燁嘴角綻起陰險的笑意:“你沒轍,我有轍,這個屎盆子咱兩人背。”
“兩人背?怎麼背?”陳永年警惕地瞧着陳燁。
“咱倆一同去。”陳燁冷笑道。
“那不成,我還有事,你請便吧。”陳永年拿起筆,又要接着算賬。
陳燁並不在意,一條胳膊搭在櫃檯上,慢條斯理的打量着櫃檯後擦得黑亮的藥櫃,嘴裡喃喃自語:“甘草、白朮、茯苓……”
陳永年低頭記着賬,問道:“你怎麼還不走?”
陳燁微笑道:“去哪啊?不是大藥櫃讓我留下來幫忙嗎?”
陳永年一愣,扭頭瞧着一臉陰笑的陳燁,半晌,低聲道:“你想陰我?!”
陳燁笑眯眯點點頭,瞧着站在門外的香巧,低聲道:“就讓她在外面等着吧,夫人要是發怒,我就說是大藥櫃硬要讓我留下來幫忙,我也沒辦法。”
陳永年靜靜的瞧着陳燁,半晌,放下筆,揉了揉太陽穴,一句話沒說,邁步走到櫃檯左側出了櫃檯,向門口走去。陳燁得意的一笑,急忙追了上去。
“香巧姑娘,正好我想去估衣店看看,咱們一路吧。”
香巧點點頭,望向陳永年身後的陳燁,美眸內露出複雜之色,轉身順着藥行街向街口的方向走去。
陳燁嘿嘿笑着和陳永年並肩而行,陳永年沉聲道:“我真沒想到陳先生竟能想出這麼無恥的辦法,逼陳某就範。”
陳燁微笑道:“事急從權。陳燁也是沒辦法。”
陳永年沉默了片刻,低聲道:“賢侄你很無恥!”
陳燁嘿嘿一笑,低聲回敬道:“永年叔你也很無恥!”兩人相視一笑。
藥行街絡繹不絕來往的藥商藥販們眼中全都露出驚豔之色望着微垂雙目臉色平靜從身旁走過的香巧。
熱鬧的街面霎時間開始變得清淨了。圍聚在各家藥行門前的藥商們也停止了說話,一雙雙色眯眯的眼睛貪婪的望着走過去的香巧,香巧走出很遠,他們的眼睛都沒有拔回來。
陳燁聽着身後傳來如一大羣蚊子一般嗡嗡的竊竊私語聲,嘴角露出一抹鄙夷的笑意。
陳永年望着幾米外走着的香巧,嘆了口氣,低聲道:“賢侄,有句心裡話我就說一次,你若說出去,我會矢口否認,甚至會說你別有用心陰謀誣陷。”陳燁沒有說話,扭頭瞧着陳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