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憲忙道:“草民天膽也不敢作此想,請王爺放心,草民剛纔所聞的每一句話,都會爛在肚子裡,決不會有一個字從草民嘴裡說出。”
陳燁玩味的一笑:“其實本王這個王妃與本王之間這點事,在京城的百官甚至包括市井小民心裡都不算是什麼秘密了。你要是有這個閒情雅緻,本王也不會介意。”
“草民不敢。”
陳燁終於轉過身子,瞧着胡宗憲:“汝貞。”
胡宗憲心裡一顫,忙道:“草、草民在。”
“你已脫身樊籠,重獲自由,你的家小族人也不會再受你所累,想必他們都在老家翹首盼你回去,回去和他們團圓吧,雖然前事有些不堪回首,但能保全性命享幾年天倫之樂,也算山中神仙了。”陳燁嘆息道。
“王爺!”胡宗憲翻身跪倒,眼淚奪眶而出:“草民有肺腑之言,泣血上奏。”
陳燁深深的瞧着胡宗憲,半晌,說道:“本王知曉你想說什麼,你是一代俊彥,本王的心思你也不難猜到,胡宗憲,知曉本王爲什麼不認承救你的命嗎?”
胡宗憲流淚滿面點頭道:“草民知道,王爺是不想挾恩。可……”
陳燁擺手阻止胡宗憲的話:“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本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是有大才的,尤其是在軍事上,在本王心中,你與彪炳青史的那些歷代名將相比,不僅毫不遜色,甚至還要強過他們中的大多數。”
胡宗憲身子一震,滿是淚水的清瘦臉膛全是激動不敢置信之色,看着陳燁的那雙泛紅流淚的細長鳳目內,又隱隱閃動出昔日痛殲倭寇時的那抹殺伐決斷決勝千里的霸氣。
陳燁深深地瞧着胡宗憲,眼中不加掩飾的閃爍着欣賞之色,微笑道:“但本王必須告訴你,你若跟着本王,本王卻沒有官可給你做,並且給你的是個瑣碎勞心勞力的苦差事。你要想清楚,不願意,本王絕不勉強。”
胡宗憲笑了:“草民斗膽問王爺,王爺心裡信不過草民?”
陳燁也笑了:“胡汝貞,本王現在才發現,你的口才也不下與你的帥才!”
胡宗憲跪伏,重重的叩了下頭,沉聲道:“胡宗憲此生此命盡屬王爺了。宗憲別無所長,可力氣還是有一些,從今後願爲王爺執鞭,牽馬墜鐙。”
陳燁走過去,攙扶起胡宗憲,開心的笑道:“本王若真讓你胡宗憲給本王當馬伕,立時就能震動整個大明天下。哈哈哈哈哈……”
胡宗憲也咧嘴笑了,瞧着陳燁開心的笑容,體內那腔熄滅以爲再也無法沸騰的熱血又劇烈的涌動起來。
陳燁笑着用力拍拍胡宗憲的肩膀:“我不想說那套待你如國士的狂話,但是,汝貞,你還不知道吧,我的這間偏閣,只有我的兄弟們才能進來。”
胡宗憲身子又是一震,激動莫名的看着陳燁,剛收住的淚水又在眼圈內閃動,哽咽道:“王爺待宗憲天高地厚之恩,宗憲感銘肺腑,就是粉身碎骨也難報王爺恩德於萬一。”
陳燁笑着擡手輕拍了拍胡宗憲的胸膛:“你我兄弟,貴在交心,以後這樣的屁話,就徹底免了吧。不然,別怪我不給你面子,踹你。”
“是,王爺。”胡宗憲有些尷尬的咧嘴笑了。
陳燁笑道:“我這個人呢,不喜歡自己兄弟叫我王爺,也許是因爲經營着藥行的緣故,我喜歡兄弟們叫我東家,當然李準除外,就是剛纔被我踹跑的那位,我的內府總管,他叫我主子。你自己選吧,要是叫我主子,恐怕你還要再吃些苦了。”
胡宗憲撲哧笑出了聲,擺手笑道:“苦頭還是免了,王爺不是說過嗎,宗憲好色了一些,真要吃這個苦頭,那還不如殺了宗憲。”陳燁笑而不言。
胡宗憲收住笑聲,後退了一步,抱拳深施了一禮:“宗憲拜見東家。”
陳燁笑着伸手拍拍胡宗憲的肩膀:“汝貞,來,坐。”邁步來到長條書案後的楠木圈椅坐下,伸手拿了一串冰湃葡萄,揪下一粒,放進嘴裡,一股酸多甜少的冰涼汁液溢滿脣齒,笑道:“味道還算可以,嚐嚐,解解暑氣。”
“謝東家。”胡宗憲笑着過來拿了一片西瓜,坐回,咬了一口,笑着頻頻點頭:“又甜又涼快,一口下去身上的悶熱立時一掃而空,宗憲今兒有口福了。”
陳燁笑着將成立京師武備學堂的事細述了一遍。胡宗憲靜靜地聽着,陳燁的話停住了,又沉默了片刻,這才站起身,將西瓜皮放到書案上盛放果皮的青花粉底三彩福壽瓷盤內,抱拳躬身道:“宗憲感激涕零皇上和東家的恩遇,再次給了宗憲戴罪立功報效國家的機會。宗憲唯有竭盡全力肝腦塗地將京師武備學堂辦好,以報東家的知遇之恩。只是……”
陳燁微笑道:“不必有顧慮,有話直說。”
“是。王爺知曉,自唐開設武舉以來,除去暴元百餘年,歷朝皆開設武舉,選拔武備人才。國朝同樣如此。先文後武,每三年掄才大典結束,轉年開考武舉。然今年情況有些特殊,原本三月的春闈改成了秋闈,其中緣由,宗憲不便說。”
陳燁微笑道:“也沒什麼不好說的,這也算不上什麼忌諱之事,春闈改成秋闈,是因爲父皇被妖道蠱惑,胡說什麼北直隸天旱無雨,是上蒼示警,必須齋醮敬天,因此春闈才被迫改成秋闈的。”
胡宗憲尷尬一笑,接着說道:“東家說的是,可又原本八月開考,又因南北水旱災情,舉子們不能如期進京,又推延了一月有餘,王爺回京想必也都看到了,京城如今舉子云集,各處客棧也都住滿了舉子,再有幾日秋闈就要開始了。但這些舉子們中有不少其實是來參加……”
陳燁笑着擺手道:“汝貞,有什麼話就直說,不必兜圈子。”
胡宗憲臉色微紅,躬身道:“宗憲是想說,宗憲聽聞,因福建沿海有可能有倭寇犯境,內閣建議,將武舉考試也挪到今年。秋闈結束半月後,武舉就開考。王爺,朝廷既已設立武舉,選拔武備人才,您又何必開設這個京師武備學堂?”
陳燁微笑示意胡宗憲坐下,道:“內閣上的奏本條陳,我在回京的路上已有所瞭解。不過你的消息也很靈通,果然不愧是胡汝貞。”胡宗憲眉棱骨輕跳了一下,坐在繡龍墩上,沒敢擡頭瞧向陳燁。
陳燁玩味的笑道:“內閣的這道奏本用意是想借開武舉,振奮士氣,鼓舞人心。但是汝貞,我問你,你覺得武舉考試真能爲國家選拔出可堪大用的將帥人才嗎?”
胡宗憲沉默了一下,躬身道:“回東家,武舉傳至國朝,又歷經百餘年,所考項目囊括馬槍、舉重、舞刀、擊劍、矛盾、開弓、舞刀、搬石、兵法、天文、地理等諸方面,共分三場取士,一二場爲武場,考試各武舉弓馬、兵刃、技勇。三場爲文場,考舉子們的策論武經。宗憲以爲,武舉考試取中的武貢士都可說是文武雙全,其文韜武略應可堪大用。”
陳燁微笑道:“汝貞,我想請教你個問題。”
胡宗憲忙道:“宗憲不敢,東家請問,宗憲知無不言。”
“遠的咱就不說了,就說本朝吧,從太祖皇帝到如今,這百餘年,武舉考了也不下數十次了。也不提那些考中的武貢士,就講這數十位武狀元,汝貞能否告訴我,他們中後來可有如你胡汝貞一般能征善戰的將帥?”
胡宗憲一愣,片刻,臉色漲紅起來,躬身道:“回東家,宗憲被東家問住了,宗憲沒有查過,不敢信口胡說。”
陳燁微笑道:“你胡宗憲滿腹經綸,才真正是文韜武略,連你都不知曉,想必就算有也是鳳毛麟角吧。你其實心裡清楚,國朝歷代那些傑出的將領也包括你胡宗憲都不是武狀元出身。我沒記錯的話,你還是大統十七年的進士吧。”
“是。”胡宗憲目光閃爍,低聲道:“不過宗憲當初的部屬,如今時任浙江副總兵官的戚繼光可、可是武貢士出身。還有也曾是宗憲部屬,如今在福建任總兵官的俞大猷也是武貢士出身。”
陳燁臉上的微笑消失了:“胡汝貞,你說的沒錯,他們都是傑出的將領,難得的軍事將才,也確實是出身武貢士。但你心裡也清楚,本王不是在和你探討武舉的利弊,你曾是掌過兵權,指揮數十萬大明將士抗擊過倭寇的封疆大吏。武舉制度的利弊你比我更清楚。以你的才智其實早已看出我想幹什麼,可你依然和我兜圈子,胡汝貞,你心裡在害怕什麼?爲什麼不敢說出來。”
胡宗憲臉色微變,急忙站起身來,躬身道:“東家,宗憲絕無其他意思,也不是在和東家故意兜圈子,裝傻充愣。而是宗憲之所以這麼說,是怕、怕……”胡宗憲欲言又止,眼神偷瞟着陳燁,額頭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
陳燁淡淡道:“你是怕朝野非議,更怕我三哥裕王和徐高郭那些內閣閣臣藉此攻扞本王圖謀不軌吧?”
“東家睿智,宗憲確實爲東家擔憂,內閣閣臣們,尤其是高拱、郭樸他們,一定會用宗憲剛纔所問,上本反對王爺您籌辦京師武備學堂的。更、更會藉此說你開設京師武備學堂,是、是爲了抓兵權,意圖圖謀不軌。王爺,宗憲以爲,籌辦京師武備學堂可否暫緩。”
陳燁笑了:“我就是不籌辦京師武備學堂,他們也不會安分的,同樣躲在暗處,時刻等着抓我的短處,小辮子。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因怕他們彈劾攻扞,就嚇得什麼都不敢做了。更何況我鼻子下面也張着嘴呢,武舉考試是爲國家選拔可用的將才。本王開辦京師武備學堂,同樣也是爲朝廷培養能守禦疆土,保國安民的武備人才。這又有什麼不好,這應該是兩好纔是。再者,他們說我是在圖謀不軌,無非是怕我真培養出了將才,將來爲將爲帥手操軍權,一旦形勢有變,我會給他們重現一場現實版的黃袍加身大戲罷了。”
“東家既然對其中的利弊看得這麼透徹,爲什麼還要給他們攻扞彈劾您的機會?”胡宗憲驚疑的問道。
陳燁沉默了片刻,沉聲道:“汝貞,咱們大明朝不缺做官的人,缺的是真正能做事的經世致用的人才。我想爲國家做養這些真正的人才,成立京師武備學堂這只是第一步而已,任重而道遠,若是連這第一步都不能邁出去,又何談爲國家培養真人才。”
胡汝貞身子劇烈一顫,眼中閃爍出驚駭之色:“東家,你、你該不是想要連科舉也、也?”
陳燁微微一笑:“我剛纔說了,任重而道遠,將來能走到何種地步,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會頭破血流,一事無成,也說不定。胡汝貞,你不愧是一代俊彥,人中之傑,我的心思你猜出來了,我也沒瞞你。我想知道,你可還敢做京師武備學堂的校長?”
胡宗憲身子僵直的坐下了,泛着蒼白的臉變幻莫定,眼角輕顫着,直勾勾瞪着地上猩紅如血的地毯。東偏閣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主子,錢總管的信,奴才拿來了。”偏閣外傳來李準膽怯的聲音。
陳燁收回瞧着楠木雕花大窗的目光,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沉聲道:“拿來了還不趕快進來,躲在外面做什麼?”
“是,奴才、奴才遵旨。”
李準小心翼翼的邁步走進偏廳,還沒等張嘴,一直沉默不語的胡宗憲突然站起身來,驚得李準向後一趔趄,臉都有些白了,氣急敗壞的瞪着冒失的胡宗憲。
胡宗憲翻身跪倒,細長的鳳目又射出昔日殺伐決斷的堅毅之色,看着陳燁:“宗憲被押進詔獄,心裡就已知曉此生徹底完了,原本已是垂首等死之人,卻不想東家垂憐,救宗憲出詔獄,重獲殘生。宗憲此生此命已是東家的了,無論東家所圖是名垂青史還是遺臭千古,宗憲都誓當東家的馬前卒,爲東家牽馬墜鐙,誓死追隨!”
陳燁笑了,笑容透出玩味,瞧着胡宗憲,胡宗憲這番話其實是將自己當成了死人。披着程朱理學的儒家思想以深植入他的骨髓,若不是我對他有兩次救命之恩,且他此生已再無一絲再起的希望,他是絕不會說出這番話的。
陳燁站起身,從書案後走出,攙扶起胡宗憲,笑道:“我得汝賢相助,如虎添翼。”
“東家謬讚了。”胡宗憲陪笑道,笑容中隱隱透出落寞。
陳燁微微一笑,瞧向李準:“還傻站着幹什麼,拿來。”
李準急忙將自己剛纔親手謄寫的錢有祿的密信雙手奉上,陳燁接過密信,瞧着御貢箋紙上清秀嫵媚的筆跡,讚賞的看了一眼李準,低頭看了起來。
李準如釋重負的輕吁了一口氣,臉上又露出了輕鬆,睨了一眼情緒落寞的胡宗憲,呲牙一笑,抱拳拱手道:“恭喜胡校長了。”
胡宗憲醒過神來,忙拱手強笑道:“不敢,宗憲見過李總管。”
李準嘿嘿笑道:“今後咱們都是自己人了,彼此要多親近纔是。”
胡宗憲陪笑道:“一定,一定。”
陳燁緩緩擡起頭,眼神微眯,沉思了片刻,又匆匆掃視了一下密信,嘴角又浮起那抹玩味的笑意:“李準,立刻飛鴿傳書鹿野,告訴陳掌櫃先將趕製好的成藥盡數裝車即可運往應天,剩下的賑災成藥也要再加快趕製進度。還有告訴李三才採辦的賑災糧米也立刻裝車,隨同趕製的成藥一同啓運。再有,給錢有祿發密信,十一個字,成藥糧米已運出,按計行事。”
“是。奴才這就去辦,可是主子,這還沒到一個月期限呢,怎麼突然這麼急着將成藥糧米運到應天?”李準疑惑的問道。
陳燁微笑道:“我這麼做是要助海瑞一臂之力,給他卸卸擔子,讓他能更有精力去盯着應天的勳貴豪紳們。海瑞早一天重新丈量覈查應天十府的田畝,咱們得利也就早一天。”
李準疑惑茫然的搖搖頭:“奴才不明白。”
胡宗憲也疑惑的看着陳燁,心裡不解暗自問道,海瑞重新丈量覈查應天十府田畝,其用意是爲了讓勳貴士紳繳納田畝賦稅,可這又如何能讓東家從中得利?
猶豫了片刻,胡宗憲躬身道:“東家,宗憲也不明白東家此舉究竟能如何得利?”
陳燁微笑道:“其實說穿了很簡單,錢有祿得到咱們給他發去的消息,他會命令安排在河西務碼頭上的探子時刻盯着成藥糧米運抵,成藥糧米運抵河西務碼頭,會分成幾波順序沿河開拔,探子會隨時將成藥糧米的進程快報給他,錢有祿也就會隨時掌握糧米成藥每天的行程。在糧米運抵應天前三天,錢有祿就會將已秘密囤積在南京的一萬石稻米盡數運到重災區蘇州府,一邊秘密派遣人在蘇州府各州縣米市散佈消息,朝廷的賑災糧米成藥已在源源不斷運抵應天災區,一邊將運抵的稻米按一兩銀子兩石稻米的朝廷官價賣米。”
“主子,奴才可是聽說,應天的米價已是一石稻米漲到三兩銀子了。就是這樣也是有價無米。您讓錢總管一兩銀子兩石米的官價賣米,這、這哪是要賺銀子,這不是賠本做買賣嗎?”李準心疼的說道。
陳燁微笑瞧了一眼李準,接着說道:“錢有祿第一天開張,雖然價格公道,想必能掏出銀子買糧的也就是那些中產之家。即便如此,這些人也買不到多少糧米,因爲大部分應該都會被錢有祿故意透露風聲,提前聞訊自以爲碰到傻子,樂的心花怒放的米商打發手下人僞裝災民買走。”
“那是自然,這麼便宜,不買豈不成了傻子了。”李準低聲嘟囔道。
陳燁沒理他,微笑道:“第一天錢有祿會賣出去三千石,然後掛牌停業。隨着第一天賣糧的結束,整個蘇州城應該都會知曉兩件事,一是有米商在米市官價售賣稻米,二是朝廷的賑災糧米最多再有一天就會到了,甚至會有災民興高采烈信誓旦旦的說,已親眼看到源源不斷將運河都要堵得水泄不通的糧船沿着運河駛來應天。
第二天,錢有祿會以每兩銀子售價三石稻米的價格賣糧,蘇州城會一片震動,聞訊來買糧米的災民以及依舊買不起米的貧苦災民都會聚集米市。這一天下來,錢有祿會賣出去五千石,然後連夥計帶掌櫃都會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掛牌停業。這五千石糧米應該還是大部分都被米商的人買走,但我估計他們也聽聞了賑災糧米的消息,雖然依舊出手搶米,但心裡也會有些打鼓,半信半疑。
第三天,蘇州城內的百姓肯定一大早就全聚到米市來。剩下的最後兩千石糧米,錢有祿會以一兩銀子四石的價格,賣出。別看就剩下這最後兩千石,錢有祿這一天想必不會賣出去多少。
因爲開業連半個時辰都不到,賑災的糧米成藥就應該準時到蘇州了。緊接着臬司衙門會貼出佈告,蘇州城百姓可到碼頭免費領米領藥,每戶蘇州戶籍的百姓可免費領兩石米和每人一包成藥。
全城百姓們都會聞訊涌到運河碼頭,咱們的巡撫海剛峰大人會親自在運河碼頭監督百姓領米,並會告訴百姓,滿江的糧船都是朝廷、皇上給應天受災百姓的賑災糧,會全都免費發放,還有像這樣的賑災糧船這幾日還會源源不斷運來,皇上絕不會讓應天百姓有一人餓死的。”
胡宗憲眼睛一亮,興奮道:“東家,妙計如此一來,那些黑心冀圖發國難財的米商手裡的稻米就全砸在手上了,一粒都賣不出了,這下他們中會有大部分非賠得傾家蕩產不可。”
李準迷惑的問道:“賣不出去,繼續放着就是,怎麼會賠得傾家蕩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