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巧、麗娘和劉全寶等人以及數名宮女聽事瞧到陳燁拉着小翠走出偏閣,都急忙施禮道:“見過王爺(東家)。”
陳燁笑着點點頭:“都等急了吧。”劉全寶等人都嘿嘿笑了起來。
香巧精緻的俏臉羞紅一片,美眸緊張的瞧向小翠。小翠捉狹的眨了眨眼睛,香巧的小臉更是臊的一陣火燒。
陳燁鬆開小翠的手,笑道:“還愣着幹什麼,都坐吧。”
話音剛落,殿門外傳來整齊的叩謝聲:“奴才們(奴婢們)叩謝王爺賜宴!”
陳燁聞聲,轉身來到殿門前瞧去,克己殿大坪上擺放着數十張紅木圓桌,桌上都擺放着色香味俱佳的珍饈美味。王府前殿、中殿、後殿、後宮等各處管事、奉御、長隨們跪伏在數十張圓桌旁。
陳燁笑道:“都起來吧。”
“謝王爺。”
“今兒本王回府,王府上下放假一天,你們也都不必拘束,有酒量的都放開量喝,不醉不散。”管事、長隨、奉御們都驚喜興奮的互相瞧着。
陳燁笑道:“就都別傻愣着了,上桌開吃啊!”
“是!”管事、長隨、奉御們都笑着落座,倒酒、吃喝起來。
陳燁瞧着大坪上熱鬧的景象,笑着轉身,瞧見廳內的衆人依舊還都站着:“看樣子你們是都不餓,要不咱們再等等?”
王三笑道:“東家,要是再等,俺就暈過去了。求您了,您不坐下,我們哪敢坐啊。”
陳燁笑道:“這麼說是本王的過錯嘍,小三大掌櫃,慢待了。”廳內衆人聞言都笑了。
陳燁來到主位坐下,小翠三女坐在了陳燁右側,胡宗憲、劉全寶等人坐在了陳燁左側。
聽事宮女們急忙過來倒酒,陳燁瞧着桌上的細瓷酒杯以及盛放山珍海味的盤碟湯盆都換成了青花粉彩繪製着福壽圖案,滿意的笑了一下,端起酒杯:“今兒是家宴,不弄那些用不着的虛禮,該吃喝,該說笑,都隨意。幹!”小翠等女和胡宗憲、劉全寶等人都急忙笑着端起杯一飲而盡。
陳燁順着倒酒的手擡頭瞧去,笑道:“你忙活什麼,不餓啊,還不找地方坐下吃飯。”
李準陪笑道:“奴才怎麼敢和主子……”
陳燁微笑道:“要是餓,就坐下吃,不餓,那就到殿外涼快涼快去吧。”
“奴才馬上坐下。”李準急忙將三色粉彩福壽細腰酒壺放在桌上。
劉全寶笑道:“王三你和廖僕挪挪,讓李總管坐我的位置。”
李準拱手笑道:“咱家謝兄弟們了。”緊挨着胡宗憲坐下了。
陳燁笑道:“汝貞,都是自己兄弟,你們互相親熱親熱吧。”
“是。”胡宗憲忙笑着衝劉全寶等人拱手施禮,劉全寶等人急忙笑着還禮,互相寒暄倒酒,邊吃邊聊了起來。
陳燁端着酒杯,瞧着吃喝聊得開心的胡宗憲、劉全寶等人,笑了一下,一隻如凝脂美玉般的小手拿着象牙筷子夾了一筷子菜,放到陳燁面前的碟內,輕聲道:“知曉你酒量好,可也不能光吃酒,不吃菜呀。”
陳燁溫柔的目光瞧向香腮粉紅,泛着酒色的小翠。小翠含羞低笑道:“我是不是有了酒意,臉很紅?”陳燁沒有回答,依舊靜靜的瞧着小翠。
小翠一愣,美目疑惑地瞧着陳燁,輕聲問道:“怎麼了?”
陳燁輕輕拉過小翠的小手,小翠驚羞得輕輕掙扎了一下,但陳燁手微用力阻止小翠掙脫,小翠細如蚊蚋道:“讓他們瞧見。”
陳燁目光瞧了一眼俏臉羞紅,故意裝作吃菜的香巧和麗娘,輕聲道:“今兒進府的事,我都知道了,讓你們受委屈了。”
羞紅俏臉的小翠聞言微微一愣,沉默了片刻,微笑道:“你別多心,我們沒受委屈,她原本就是王妃娘娘,我們姐妹是應該向她行跪拜禮的。”香巧和麗娘偷偷互瞧了一眼,美眸雖有哀怨,但都稍顯即逝。
陳燁深深的瞧着小翠,臉色漸漸陰沉下來,突然沉聲道:“吃了半天的酒了,本王才發現,還少一位貴客沒到。”胡宗憲等人的說笑聲立時停住了,都驚愕的瞧向陳燁。
“李準。”
“奴才在。”
“去將餘王妃請來。”
李準一愣,驚愕的瞧着陳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陳燁淡淡道:“沒聽清?”
“奴才聽清了,奴才這就去請!”李準急忙站起身,快步向殿外飛奔而去。正廳內一片靜謐,鴉雀無聲。
陳燁嘴角綻起一抹笑意:“我原本不想掃大夥兒的興致。可是本王的家事若是再不趕緊清理一下,本王的王妃恐怕將來很難爲本王管好這個家,你們都是自家人,本王也就不在意當着你們的面處理家事了。”
小翠的臉色瞬間白了,美眸溢動起淚光,有些羞愧委屈的低垂下頭。
香巧和麗娘也都吃驚的瞧着陳燁,麗娘美眸內飛快的閃過一絲異樣之色,心沉了一下,將今兒進府後隱隱升起的其他念頭飛快的掐滅了。
陳燁站起身,邁步走向殿門,小翠急忙擡起頭,美目驚恐的瞧着陳燁的背影,也急忙站起身來,邁動蓮步跟了過去。香巧和麗娘也趕忙站起身,緊隨其後。
陳燁負手站在殿外,瞧着大坪上推杯換盞說笑的熱鬧場面,一名管事笑着正要仰脖喝下杯中酒,擡眼瞧到站在殿外漢白玉臺階上的陳燁,驚得急忙放下酒杯,翻身跪倒。
同桌吃酒的幾名管事咧嘴噴着酒氣呵呵笑着,以爲他醉倒了,正要嘲諷他幾句,可隨即驚訝的發覺管事並沒醉倒在地,而是跪在地上,不明所以的正要開口問詢。
那名管事低聲道:“是王爺,快跪下!”幾名管事身子一顫,扭頭瞧去,全都驚得急忙翻身跪倒。
片刻,數十桌原本吃喝說笑的管事、長隨、奉御們全都跪伏在大坪上,大坪上也隨之變得一片靜寂。
陳燁目光閃爍了一下,扭頭瞧着站在身旁楚楚可憐的小翠。小翠那雙純淨沒有絲毫雜質的美目內全是驚恐之色,低聲哽咽道:“我、我只是不想剛進王府,就弄得家宅不安,哥,你生我氣了?”
陳燁輕嘆了口氣,伸手握住小翠冰涼的小手:“我沒生你的氣,可是哥要很嚴肅的告訴你,你一廂情願的做法,會讓人以爲你很軟弱,因而輕視你,存了覬覦搶奪之心。”
麗孃的臉色微變,心慌亂的輕跳了起來。陳燁扭頭瞧了一眼身後的香巧和麗娘,緩緩的收回眼神,沉聲道:“我之所以掃大家的興,一是絕不能容忍這種情況繼續惡化。二也是想善意的勸誡。”
麗孃的嬌軀輕微顫動了一下,微垂粉頸,美眸內閃動着驚恐和慶幸交織之色。
兩行晶瑩的淚水滑落下來,小翠羞愧的哽咽道:“對不起,哥,妹妹讓你失望了。”
陳燁笑了,擡手擦去小翠臉頰上的淚水,溫柔的說道:“傻丫頭,你從來就沒讓哥失望過。哥這麼做,是想保護你,哥絕不能容忍你受到任何傷害。”小翠流淚的美眸涌動着弄到極致的愛意,使勁點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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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李公公……”香巧膽怯的輕聲道。
陳燁扭臉衝香巧笑着眨了一下眼睛,臉色隨即陰沉下來,慢慢轉身瞧着從克己殿左側青石板道轉出的李準,在李準身後跟隨着由五六名宮女簇擁服侍的餘王妃。
餘王妃聽聞李準來報,王爺有請,驚喜的呆住了,直到李準又重複了一遍,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當真是那個沒情意冷心冷面的夫君請自己過去,心裡可說是心花怒放,對景王的種種怨怒瞬間消散的蕩然無存。急忙手忙腳亂的吩咐寢宮的宮女梳頭上裝,忙亂了好一陣子,才從寢宮出來。
陳燁瞧着宮女簇擁下沿着大坪與克己殿平行的青石板道走來的餘王妃,兩抹厲色劃過眼眸,嘴角綻起陰冷的笑意。
烏黑秀髮高挽盤起,插着精緻的逮蝴蝶金釵,外套白底青花對襟無袖比甲,內襯紋繡白底喜鵲梅花圖案的杭絲長裙,高貴中又盡顯婀娜心動嬌軀的餘王妃,那張絕美如仙似妖魅惑天下的嬌顏全是開心的喜色。
“奴婢們(奴才們)叩見王妃娘娘,王妃娘娘金安。”跪伏的管事、長隨、奉御們齊聲叩拜道。
餘王妃美目流轉,擡眼瞧到站在殿外的陳燁,驚喜的心一個勁的狂跳,哀家不是在做夢吧,他、他竟然出殿相迎?蒼天垂憐,他、他終於回心轉意了。
餘王妃興奮狂喜的險些笑出了聲,突然美目瞧到站在陳燁身旁的李小翠,笑容僵住了,美目內瞬間閃出濃濃的妒恨輕蔑之色,轉而如水的美目一閃,露出恍然之色。
哀家明白了,王爺這是終於明白一個下濺的鄉下丫頭豈能和哀家相比,無論是氣質還是姿色,這鄉下丫頭給哀家提鞋都不配,哼!
餘王妃僵住的笑意又如清晨的花骨朵綻放開來,笑的是那樣的動人心魄,那樣的得意傲然。
“主子,王妃娘娘,奴才請來了。”李準強笑着躬身說道。
陳燁輕擺了一下大袖,李準如蒙大赦,急忙快步上了臺階,衝李小翠三女諂媚討好的笑笑,三步並作兩步擠進了站在殿門內的胡宗憲等人中,邊擦着額頭上也不知是走出來的汗還是驚嚇出來的冷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隨即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意,低聲道:“兄弟們,可都瞪大了眼睛,這可是這輩子都難得瞧見過的精彩好戲。”
劉全寶等人都微微瞟了下嘴,鄙夷的瞟向全神貫注,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緊盯着殿外的李準。
胡宗憲目光閃爍,猛地醒過神,心裡暗罵道,胡宗憲你坐牢做傻了嗎?王爺家事,避之唯恐不及,怎麼還昏了頭般站着看熱鬧?急忙低聲道:“東家家事,我等還是迴避爲好。”
劉全寶等人聞言,也反應過來,臉色都是一紅,急忙向後退去。
“別走啊,這可是這輩子都難得瞧上一回的,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了。我說你們怎麼還真走啊,你們都走了,留咱家一人站着這算怎麼回事?”
李準低聲嚷着,心虛不捨無限留戀的瞧了一眼,這才萬般不情願的也退到殿內,氣急敗壞的瞧着重新坐回座位上的胡宗憲等人:“你們也太不仗義了!”
劉全寶笑道:“李總管你要是不怕東家事後追究,咱們不攔着您去瞧。”
李準臉色一變,暗暗打了個冷戰,苦着臉坐下了,可一雙眼依舊痛苦難捨的瞧着殿門。
“臣妾見過王爺。”餘王妃笑靨如花,綻放着驚心動魄的誘惑,站在臺階下,蹲身施禮道。
簇擁服侍的宮女們早已翻身跪伏在地:“奴婢們叩見王爺。”
陳燁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淡淡道:“今兒,本王聽聞你可是威風得緊啊。”
餘王妃臉色微變,猛地擡頭驚愕的瞧着陳燁,美目眨動了幾下,目光慢慢瞧向淚跡未乾的李小翠,眼角立時輕顫了幾下,美眸深處閃過暴怒的寒光,賤人,你竟敢告哀家的刁狀,哀家非將你挫骨揚灰不可!
餘王妃慢慢直起身子,臉上重新綻放如花笑靨:“王爺誤會了,臣妾聽聞王爺回京的喜訊,今兒一大早,連早膳都沒用,就到府外迎候王爺。可等了好幾個時辰,王爺您沒回來,內府總管李準那奴才倒帶着三個女人先回來了。臣妾深感奇怪,臣妾身爲王妃,掌管着王府後宮家事,王爺不在,更要小心謹慎,決不能讓一些不乾不淨身份不明的人偷闖進王府來,萬一有什麼不軌之舉,臣妾可是擔不起這天大的干係。
因此臣妾就叫住李準,仔細盤問,才搞清楚,原來她們就是王爺在官洲府鹿野鎮的紅顏知己們。臣妾身居後宮,平日裡王爺有許多大事要辦,也不能時刻陪在臣妾身邊,臣妾這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寂寞的,這冷不丁從天而降三位姐妹,臣妾是從心眼裡高興,這下可有伴,能說說話了。
臣妾瞧她們畢竟是從小地方來到京城,就好心提醒她們,這京城不比鹿野鎮,景王府更不比鉅鹿藥行,若是沒個規矩,會讓人笑話的。她們當時可都是很感謝臣妾的。這位是李小翠妹妹吧,你對王爺說,是不是這樣。”
陳燁淡淡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