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東家,我去了羈押所。得了一些消息,方勇在他們身上搜出了少爺被搶的財物。”石永福說道。
“什麼?”石廣元臉色大變,望向石妻,石妻也收了跋扈之氣,問道:“崇兒的財物怎麼會在他們身上?”
石永福嘆了口氣道:“我使了點銀子,見到了參與審訊的差役魏老七,他說那兩名班頭招了,是他們見財起意,算計了少爺。”
石廣元暴跳如雷,咆哮道:“王八蛋,吃了老子的拿了老子的還敢算計老子的兒子,老子要你這兩個雜碎的命!”
石妻也氣得直蹦高,破口大罵道:“老孃非剮了這兩個沒人味的混蛋!”
悄然無聲,默然站立的館主和郎中們互相瞧了一眼,心裡道,要說沒人味你們石家算第一份。
石廣元雙眼噴火,喘着粗氣,在房內來回踱步,突然,停住腳步,狐疑的說道:“你說這會不會是方勇他們栽贓陷害?”
石永福搖頭苦笑道:“東家。方勇他們就算要栽贓陷害,他們也得有本事弄到少爺被搶的財物。逍遙閣的薛姐說的很清楚,是少爺報的案,方勇他們才趕到逍遙閣,這件事我將幾個閣的粉頭都問了個遍,他們都是一樣的說辭。東家不會懷疑那些粉頭也合夥算計少爺吧?”
石廣元沉吟了片刻,點點頭,目露兇光道:“鄭彪,劉文舉你們兩個雜碎這回你們不死,爺也會送你們一程!永福你從櫃上拿幾百兩銀子再跑一趟,告訴方勇,無論用什麼法子都要做成死案,爺要讓那兩個雜碎死!”石永福點點頭,急匆匆離去了。
“大掌櫃,藥煎好了。”那名夥計端着藥碗走了進來。
“快,快服侍少爺喝藥。”雲巧急忙將昏迷的石崇攙起,舀了一勺藥湯輕輕吹了吹,小心翼翼的喂入石崇嘴裡。
屋內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藥勺和石崇的嘴上,直到最後一勺藥喂完,雲巧服侍石崇躺下,屋內的人才不約而同長舒了一口氣。
石崇躺下沒有幾秒,就呻吟了起來,“夫人,少爺……”雲巧驚喜的笑容剛浮起就僵住了,聲音也戛然止住,美目全是驚恐望着石崇仿若扭麻花一般抽搐的身體。下身溼了一大片,精綢長褲上顯出一大片仿若米漿的鮮紅色。
“夫人,少爺,少爺不好了!”雲巧驚駭的尖叫起來。
石廣元和石妻急忙過來,看到石崇痛苦抽搐的樣子,也都驚呆了。石妻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天抹淚嚎道:“天啊,我的崇兒要不行了,那個殺千刀的害死我兒了。”
石廣元猛地扭頭,雙目血紅瞪着薛如海,暴吼道:“這是怎麼回事?”薛如海已嚇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勁的搖頭。
石廣元咆哮道:“混蛋,我兒要是有個什麼好歹,你們全他孃的給他陪葬!劉德本你來治!”
劉德本身子一軟,差點癱在地上,哆嗦着說道:“若要是一開始就按劉某的診斷,爲少爺清降心火,疏通心脈,斷不會如此,可是如今服了薛館主的藥,石少爺竟然全身抽搐。小便失禁尿血,這必是誤用藥傷了腎之本源,劉某、劉某醫術淺陋,實、實在是沒、沒這個本事,還是你們諸位過去醫治吧。”
薛如海險些沒驚怒昏過去,其他館主和郎中的頭更是搖的如撥愣鼓一般,誰也不敢上前醫治。
石廣元咆哮道:“你們不治,我就宰了你們!”屋內的幾名夥計全都目露兇光惡狠狠的瞪着劉德本等人,尤其是薛如海,瞪着他的眼神全都露出了殺機。
薛如海驚駭過度,可腦子卻突然前所未有的清醒,尖叫道:“石爺,石爺,我等醫術不行,可咱鹿野還有比我等強十倍的名醫,石爺您忘了,葉家老藥行的陳燁,鎮上的百姓可都說他是神醫。”石廣元愣了一下,陰沉着臉,沉吟着。
石妻蹭的站起身來:“現在就別想那些狗屁倒竈的事了,救兒子要緊,快去請!”
石廣元慌忙點頭,喊道:“快拿我的名帖請陳燁過府瞧病。”
石妻揚手就給了石廣元一大嘴巴,暴跳如雷的吼道:“你兒子都快死了,你這老不死的還拿什麼譜,還不親自去請!”
石廣元半邊臉打得沒了知覺,左耳一個勁的哨鳴,驚叫道:“夫人莫惱,我親自去請。”慌忙向門口走去。
“慢着!”石妻擡起肉呼呼的肥手擦了擦眼淚:“你們幾個擡着少爺。老孃和你們一同去。”
兩名夥計急忙來到牀前,一名夥計將石崇攙起背在了另一名夥計背上,一人揹着一人在後面託着快步出了石崇的臥房。
石廣元趕忙上前殷勤的扶着自己的悍妻,陰冷的瞪着一干醫館館主和郎中們,低聲吼道:“你們這些狗才也一同跟着!”館主和郎中們灰溜溜地跟在了身後。
葉家藥行,一名年過五旬的老漢拄着拐顫顫微微的坐下,剛將手裡的診病牌放到桌上,兩名一臉兇相僕人打扮的人衝了進來,一人伸手揪住老漢的粗布棉襖的後襟將老漢提溜起來扔了出去,一人掏出一塊白絲手帕擦了擦凳子,將手帕撲到凳子上。
陳燁怒目瞪了他們一眼,急忙站起,上前攙扶老漢,老漢的頭臉全被摔破了,滿頭滿臉都是血。藥行大堂內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呆怔怔的瞧着兩名衝進來行兇的惡僕。
門外傳來囂張的喊聲:“都他孃的給我滾開!”叫嚷中,呼啦啦進來一大幫人。那名揹着石崇的夥計蹲下身子,兩名夥計上前幫忙將石崇放在凳子上。
“老人家您沒事吧?”陳燁關切的問道。
老漢驚懼的望着進來的石廣元夫婦這一幫子人,已嚇得說不出話來。
“郎中呢?快過來給我家少爺瞧病!”一名惡僕旁若無人,囂張的嚷道。
陳燁眼眉都沒擡一下,沉聲道:“小四,把老人家攙到櫃檯,給老人家上些擦傷的藥。藥錢從我的月銀裡出。”
小四和王三同時走了過來,小四攙扶着老漢走向櫃檯,王三則站到了陳燁身旁。陳燁邁步走了過去,冷冷的瞧着石廣元夫婦。
石廣元強擠出一絲笑容:“有勞陳燁先生爲我兒瞧病。”
“你們懂不懂規矩,瞧病拿牌在長椅上候着,怎麼能將老人家推倒,強行插進來瞧病。”王三閃身擋在陳燁身前,憤怒的說道。
石記藥行的十幾名惡僕夥計全都目露兇相,惡狠狠的瞪着王三,已有幾名惡僕要衝過來。
“放肆!”石廣元聲音不大的說道。幾名惡僕仿若聽到主人命令的狗一般,立時退了回來。
石廣元眯着眼瞧了一眼王三又望向兩排長椅上坐滿的病患。這些病患都怯懦的低下頭,石廣元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石某想先讓犬子瞧病,各位高鄰有無意見?”
長椅上的病患無一人擡頭,也無一人出言反對。石廣元望向陳燁,拱手微笑道:“請先生瞧病吧。”
陳燁冷冷的瞧着石廣元,片刻又望向石廣元身後唯唯諾諾的醫館館主和郎中們,嘴角露出一絲鄙夷的笑意。將眼神收回,瞧向渾身抽搐,嘴裡不住呻吟的石崇,拍了一下王三的肩頭,王三閃開,陳燁邁步走回座位,瞧到石崇黏溼褐紅的精綢長褲,微微一愣,又擡眼望向醫館館主和郎中們。
一干館主和郎中們神色都不自然起來,尤其薛如海臉色更是漲的通紅。
陳燁沉聲道:“石掌櫃,非常抱歉,令公子的病陳燁無能爲力,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石廣元夫婦的臉色同時大變,從進藥行就呆呆瞧着陳燁的石妻被陳燁這句話從不可告人的臆想中驚醒過來。
石妻陪着笑臉,諂媚的笑道:“陳、陳燁先生您還沒診脈瞧病,如何就知曉您治不了,陳燁先生只要你治好小兒的病,無論什麼條件,妾身都答應你。”
石廣元的肺險些都氣炸了,心裡暴跳如雷的怒罵道,你這條又悍又妒奇醜無比的老母狗,老夫念在多年有名無實的情分上,對你一直是睜一眼閉一眼,麻痹的,藥行內的那些夥計哪個跟你沒有一腿,這些老夫都他孃的忍了,可是如今兒子生死未卜,你他孃的竟然還有閒心發騷?!你怎麼不讓天雷劈死?!
陳燁望着石妻醜陋無比的臉上堆着的媚笑,厭惡的皺了一下眉頭,抱拳躬身道:“您想必就是石夫人,請夫人見諒。令公子的病若是沒有誤服大補腎氣的藥物,陳燁還有三分把握,現在,抱歉,陳燁真的無能爲力。”
“陳燁,你、你、你他孃的這是肆意污衊,憑什麼說這是老夫下藥害了石少爺?”薛如海臉色發青,氣急敗壞的嚷道。
陳燁望向薛如海,微笑道:“原來是薛館主開的方,陳燁是否污衊,請這位夥計將你們少爺的外衣撩起。”
那名揹着石崇進來的夥計,瞧向石廣元夫婦,石妻道:“陳燁先生說了,還不趕快將少爺的外衣撩起。”石廣元臉色發青的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