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重生就等於金手指
輝陽殿
“皇上,北地大旱,顆粒無收,眼看着災民將餓死無數,臣無能,不能爲皇上分憂,請皇上責罰。”工部尚書顫抖着跪在地上,其聲悲切,其話悽悽,讓本就肅靜的大殿越發寂靜無聲起來。
文武百官此時恨不能自己是瞎子是聾子,最好學着三朝元老南宮大人一樣稱病在家,怎麼也比在輝陽殿裡當被殃及的池魚強。
本來去年南方就旱了些日子,雖然災情不大,但到底是遭了災,今年更甚,北地的日頭一日比一日曬的狠,卻偏偏連着三個月了一滴雨滴都沒下,莊稼說是顆粒無收算好的,聽說連地都開始裂口子了。
若是不能及時解決乾旱的問題,就會有更多的人死去,而一旦死的人數多了,那就不止是旱災這麼簡單了,瘟疫、暴動,什麼都可能有。
就是現在,隱隱的也有一股謠言傳起,說是聖上無德,才天降大難,聰明人都看得出來,傳此謠言的人必心懷叵測,可奈何旱情擺在那,老百姓又是最容易偏聽偏信的,朝庭就是想穩定民心也有心無力。
只可憐了工部尚書,纔剛剛升上來半年多,頭頂的烏紗帽就要保不住了,點子未免太背了些。
高坐於龍椅中淡然看着下方的人,水月寒優雅的勾起脣角,“天災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朕不怪你,請罪就免了吧。”
“謝皇上開恩。”長長鬆了一口氣,工部尚書直到此時纔有空閒擦去額上的汗水,他本以爲自己今天就算不被罷官也得降級,老天保佑,我皇聖明啊。
“起來吧。”揮手讓工部尚書起來,水月寒的目光在衆臣子的身上一一掃過,明明眼神淡淡的,卻讓所有人心頭一凜下意識挺直了背。
滿意的揚了揚眉,臣子們無需個個都忠心,只要有着足夠的敬畏感就可以了,“莫漓楓。”移轉目光看向站在前排的少年,已是十八歲的莫漓楓更顯穩沉,俊朗的眉眼顧盼生輝,身姿挺拔,站在那裡怎麼看怎麼讓人心情舒暢。
“兒臣在。”
“朕派你爲欽差大臣去北地安撫災民,賜尚方寶劍,遇突發事件可全權處理,記得,差事辦好了,回來之後朕必有重賞。”
“兒臣遵旨。”恭恭敬敬拜倒,耳邊朝臣們嗡嗡的議論聲和各色目光莫漓楓全當看不到也聽不到。
他們懂什麼?真以爲父皇在打壓他想讓他去送死?這羣蠢才,父皇纔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呢,別說他無意於皇位,就是有意,以太子今時今日的聲威和勢力,與找死有什麼區別?
仰起頭,莫漓楓用敬仰、自豪、驕傲等等情緒交織在一起的目光,火熱的注視着俯看他的男子,心,不自覺悄悄悸動起來,可他本人卻不自知。
兩年前的一幕莫漓楓以爲他淡忘了,但隨着與水月寒日漸深入的接觸,那份震驚與措愕正一點一滴變質,最終潛移默化般將他的心丟在了水月寒的身上,怕是等莫漓楓發現時,已無力回頭了。
此時的莫漓楓自然不知道日後的事情,他正感嘆着父皇大人的神鬼莫測,羞愧於自己竟不及父皇的萬分之一。
有誰能夠知道?早在一年前父皇就着手屯糧了,父皇似乎知道今年會大旱,去年初就由全國各地搜刮糧草,那勢頭,他還曾一度誤以爲父皇要和哪國開戰。
不止是他,太子和老四老五老六哪個不是這麼想的?要不是想到了一處,也不會拼了命的學文練武,就等着父皇能點自己爲將軍督軍什麼的,好去沙場上闖出番自己的天地來。
他們不想當廢物,他們想用自己的方式證明,他們無愧爲水月寒的兒子,可表現的機會就那麼幾個,爭戰沙場無疑是最好的出路。
當然,自己現在的機會更好,帶着大批糧草救災民於水火之中,父皇,您就不怕兒臣的聲威高過太子?兒臣可不想被架在火上燒,可因爲怕而不好好辦差,絕對不是莫漓楓的作風。
畢竟他最大的願望是得到父皇的認可,而不是畏首畏尾的當一個碌碌無爲的平庸皇子。
想着,莫漓楓難得得瑟了一把,笑眯眯的送給了老四老五老六一抹得意的小眼神,弟弟們,哥哥可要先行一步,掙功勞去嘍~
於是老四莫漓淳身上冷氣狂彪,老五老六咬牙切齒。
可惡,明明父皇暗暗屯糧的事情是他們一起辦下來的,怎麼最後的好處卻被老二得了去?太不公平了。
全當沒看到幾個兒子之間的‘眉目傳情’,水月寒站起身,似乎還嫌朝臣們被驚的不夠狠一般,笑着朝站在頭排第一位的莫漓辰招手。
“太子,到朕身邊來。”
什麼??莫漓辰和文武百官因爲這句聽起來平平淡淡的話而驚的齊齊擡頭,讓太子站到高臺之上與皇帝齊肩?哪怕是太子,也是不和規矩的。
收起詫異的神色,莫漓辰邁着沉穩的步子一步步拾階而上,他相信父皇既然說了讓他上來,就一定有充分的理由。
笑看着莫漓辰走到身邊,水月寒拉過莫漓辰的手朝着呆呆看着他們的羣臣高傲的揚了揚眉,“朕知道兩年來南方和北地的大旱損失了不少人力財力,還有人謠傳朕失德。”
“臣等有罪。”統一跪倒,額頭貼着地面,沒有一個人敢擡頭。
“行了,少做這些官面文章,朕懶得看,聽着,宣朕口喻,十日後朕與太子登神廟祭天,祈上天降雨且收炎陽,若無功效,朕自請退位,同,另立儲君。”朗朗之聲一圈圈迴盪,蕩得羣臣變色,無人不驚。
“皇上不可啊~~!!”
一衆官員臉色都白了,額上冷汗不要命的往下落。
皇上要退位?還另立儲君?這怎麼可以!
雖說爲了安撫百姓,爲了證明皇上是真龍天子太子是有德之人,用這個辦法的確收效甚好,可降雨乃上天之意,哪裡是說下就能下的?更何況皇上不止要降雨,還要炎熱的能將人燒熟的氣溫降下來,這根本就不可能嘛。
皇上啊,您可知您一旦發了這樣的旨意就是覆水難收,到時候全天下的人看着,想賴也賴不掉,那水月的天豈不是要塌了?
畢竟皇上賭的不止是他自己,還有太子殿下,兩根頂樑柱一起廢掉,水月還剩下什麼?所以,萬萬不能讓皇上下這道旨意,萬萬不能!
一時之間衆官員也不分陣營了,口齒伶俐好的壞的什麼都說,目標只有一個,請皇上收回成命。
不說話,水月寒只等着下面的官員七嘴八舌說遍各種理由,直說的口乾舌燥了纔不冷不熱的甩出一句,“你們以爲朕失德?還是認爲太子不是上天屬意的下任儲君?”
輕飄飄兩個問題噎的百官臉色發青,誰敢說皇上失德?誰又敢置疑太子儲君的身份?不敢,打死都不敢。
“可是皇上……”
“沒有可是。”昂起下巴,水月寒再沒給衆人說話的機會,大手一揮,“退朝。”拉着莫漓辰就走了,背景那叫一個瀟灑。
衆大臣傻了,心中急的冒火,偏偏不敢衝上去將皇帝拉回來,他們的皇上可不比別國的君王,在水月,把水月寒比做神只能算正確,比做魔神才更加貼切,膽敢冒犯君威質疑君策?小心全家死光光。
“辰兒怎麼不說話?”沒有坐御輦,水月寒慢悠悠的踱步向前,臉上笑意盈盈,完全看不出剛剛殿上的凜凜威壓。
“父皇可是心中有了決策?”手指緊緊扣着水月寒的手掌捨不得放開,莫漓辰很是好奇的問。
他不相信父皇會說出沒有把握的話來,區區謠言罷了,還達不到逼得父皇背水一戰的地步。
“嗯。”點頭,他當然不會傻的主動將自己推在風口浪尖上。
“是什麼決策?”
問話的不止是莫漓辰,還有追上來的莫漓楓等人,五張或飄逸或儒雅或俊朗或不羈的少年臉龐齊齊湊過來,讓水月寒好笑的挨個在他們的腦門上彈了一下子。
“父皇說十日後有雨,就必定會有雨,你們信不信?”歪着頭,水月寒笑的風姿灼灼,迷了好幾雙眼睛。
莫漓辰小腹一緊,暗歎着禁慾的時間太長果然不好。
莫漓楓口舌發乾,無措的垂下目光。
莫漓淳舔了舔嘴脣,心中記較着看來自己要再加快點腳步了,別像太子似的,被心上人逼着訂親的滋味可好受不到哪裡去。
莫漓軒莫漓轅最直白,大概因爲心中坦蕩蕩的關係吧?眼睛直勾勾看着水月寒,一臉的讚歎,父皇太迷人了~~
不過……
十日後有雨?父皇是在哪看出來的?霧沙沙的眨巴眼睛,接着又自豪的挺起了胸膛,看看他們的父皇多厲害?什麼都懂。
水月寒無語,兒子們閃亮的目光太熾熱了,讓他有些受不了。
其實他能知道十日後有雨當然還要歸功於重生。
重生之前的那回,水月因爲大旱而死了不少人,說是哀鴻遍野赤地千里絕不爲過,那時的他纔剛剛由失子之痛中走出來,碰上這麼大的旱災勞心又勞力結果就病倒了,接着謠言四起,說他失德的聲浪隨着災民人數的增加而甚囂塵上,連他自己都開始懷疑,是不是當初殺的人太多有傷天和,上天才一連降下這麼多的禍事來?
先是太子沒了,後是二兒子斷腿鬱鬱而終,接着寵妃和人偷情,臨死與奸/夫抱在一起大叫‘我們纔是相愛的’,再加上百年不遇的旱災,這一樁樁一件件,未嘗不是老天在懲罰他。
這麼一想,病的越發狠了,昏昏沉沉一睡就是一整天。
想到此水月寒不由得喟然長嘆。
那些日子過的太糊塗,等他腦子清明些的時候,莫漓淳的風頭已經誰也壓不住了。
擡手捏住莫漓淳的鼻子,使勁扭了扭,直扭的莫漓淳淚眼汪汪了才憤憤的放過他。
當年他醒過來之後大雨正傾盆而下,聽了下人回報才知道,原來這雨,是莫漓淳跪了三天請下來的。
他還聽說,就在他病重昏迷之後,莫漓淳擔心他的身體更心痛萬民的痛苦,竟主動跪於烈日之下向上天請命。
他說他願以所有去換上天的仁慈,讓上天能體諒百姓的疾苦快些降雨,也讓上天能體恤他一片孝心使父皇安康一世。
這一跪莫漓淳就跪了整整三天,然後天降大雨,至此炎熱的氣溫降了,北地的旱災也得救了。
從那之後,‘莫漓淳纔是上天認命的水月之皇’的呼聲,生生壓了水月寒這位‘失德’君王一頭,更兼莫漓淳還是皇后嫡子,早日登基似乎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牙癢癢,事情真的是這樣嗎?那時的自己不知道原委,只以爲莫漓淳是個有孝心的,反正自己也累了,他當皇帝就當吧,總比將水月交給看不順眼的莫漓澈強。
可今日再回想……他又有了‘虐待’莫漓淳的衝動了。
這世上有一種奇人,他可以觀天色知晴雨,算出三天之後有雨並不難,而身後站着海狂儒這個陰謀家的莫漓淳,他跪地請雨自然不是爲了黎民百姓,而是爲了給自己的登基鋪路。
至於爲什麼要跪三天?這就更好解釋了,容易得手的都不是好東西,跪的越久收穫才越豐不是嗎?
今時不同往日,海狂儒能爲了莫漓淳的上位而造勢,自己爲什麼不能將這勢頭造到辰兒這邊來?
你奇人再奇也最多能算出三五七天的晴雨,老子比你們厲害多了,十日之後必有雨,聖口一開連老天都不敢違背,你們服是不服?
想那海狂儒若是還想利用這招搞點什麼東西出來,必會氣到吐血吧?
“父皇,你再揑,四哥的鼻子就要掉下來了。”悶笑着,莫漓軒很‘好心’的提醒着自家走神走的很嚴重的父皇大人,四哥淚眼汪汪的樣子太好看了,我見猶憐啊~
嗯?愣了下低頭,噯???淳兒這哀怨的眼神,殺傷力好驚人。
“父皇……”苦笑着抹去臉上的淚水,不是他想哭,生理本/能這東西又不是他能夠掌控的,他只是不明白,爲什麼父皇會突然起了‘虐待’他的興趣?
“呃……楓兒明天要起程了,東西都準備好沒有?各地屯糧的方位還有運送糧草的人力部署可有什麼不懂的?來,和父皇好好說說。”一本正經的拉着莫漓楓往前走,水月寒淡定的撇下了正等着他解釋的莫漓淳,解釋什麼解釋?無聊。
“父皇……”可憐巴巴的看着光明正大逃走的心上人,莫漓淳內傷了。
和着自己平白無故又是被揪又是被揑的紅腫了整個鼻子都是活該?拜託問句痛不痛可不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