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知情
強壓下心頭怪異的感覺,水月寒示意林忠誠吩咐莫漓楓外殿候着,等林忠誠退下去了,水月寒拍了拍一直在古古怪怪看着他的兩個兒子,“起來,我們一起去見見楓兒,這小子此次差事辦的不錯,值得嘉獎。”
高興的揚起脣角,水月寒是真的很高興,高興自己的兒子沒給他丟臉,莫漓楓從出發到進入北地,這一路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有專人向他稟報,而隨着知道的越多,他心中對於這個兒子的滿意程度就越甚。
他從不知道平時看起來那樣溫和有禮淡雅似蓮的莫漓楓,竟然也有着不爲人知的另一面,他謹慎卻不失果敢的處事作風,未戰先立自身於不敗之地的手段與智謀,每每都能讓人眼前一亮。
所謂的不識廬山真面目,只原身在此山中,指的大概就是自己吧?因爲天天和楓兒在一起,總認爲他是個剛剛長大的孩子,就認定了他稚嫩。
可事實證明,是自己錯了,他的兒子不止不稚嫩,反而老道的很。
別以爲壓送糧食進北地只不過是動動腿腳的小事,那裡可是難民區。
難民區代表什麼?代表着死亡者衆,代表着難民的情緒會走極端,代表着可能碰上暴動或者感染上重大疾病。
身爲皇子,楓兒本可以不用那麼盡心盡力的,他只需駐守在北地外圍,再派手下人把糧食和藥材送進北地,這樣即得了名,又免去了得病的危險,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爲?這也是他的打算,不然如何能派楓兒前往危機四伏的北地?
可楓兒並沒有那麼做,他親自將糧食交到了難民的手裡,與兵將們一起動手熬藥喂難民們喝下,細心的安撫着難民的情緒,帶領着難民同吃同住共建家園,風裡來雨裡去的幾十個日日夜夜,讓他在難民的心中紮下了根,此時此刻楓兒在難民心中的份量,大概不比‘授命於天’的漓辰差吧?
低低一聲嘆,楓兒也是個倔強脾氣,他都去信說了不准他和難民太接近,生怕他累壞了自己或者病倒了,楓兒倒好,面上答應的好好的,轉回頭該幹嘛還是幹嘛去了。
如果換了別的君王可能還會懷疑兒子是不是要圖謀不軌,自己則不然,他知道,楓兒不過是在爲他分憂,那個總喜歡默默站在一旁,話不多隻是望着他淺淺微笑的兒子,眼裡心中都把他放在了第一位,能擁有一個這樣的兒子,真是讓人好氣又心疼。
楓兒完全可以更依賴他一些的,他給了楓兒向他釋放喜笑怒罵的權力,縱容,是他給予每一個兒子的禮物,楓兒不可能不懂。
但楓兒還是不肯靠近,或者更確切點說是,不敢太靠近吧?
他就像個矛盾的孩子,小心翼翼站在不近不遠的地方,固執的守候一方自以爲安全的天地彆扭着不願邁出腳步,你近了,他會板起臉裝冰山,不言不語以沉默來抵抗你的入侵,你退了,他又用渴望的眼神盯着你,彷彿你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傷了他的心一般。
兩年來他和漓辰的糾纏與和楓兒的應對根本沒法比,礙於誤會,和楓兒好好談談的話頭他又不敢提,只能鬱悶的看着兒子想靠近又不肯挪動腳步的在不遠處轉來轉去,轉的他頭疼。
好在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自己也習慣了,氣不得,打罵不得,那就忍吧,他相信,早晚有一天楓兒會和他親近的,比如說,當楓兒成了家有了孩子之後,是不是就會感念父母恩了?那感念了,就會和自己親近了吧?應該……吧?
“父皇先去,我和老四等一會就來。”幫着水月寒整理好微有些凌亂的衣襟,莫漓辰邊說邊偷了一個香吻。
揚了揚眉,水月寒看了眼兩個兒子‘我們真不想跟過去’的表情,無奈的點頭,“好吧,若是累了你們就去牀上睡會,父皇先過去了。”說着,站起身慢步走了出去。
看着水月寒走出寢室,莫漓辰和莫漓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齊齊嘆氣。
“老四,你說老二什麼時候會成爲父皇的第三個情人?”莫漓辰翻了個身,語氣淡淡的問着。
對於這位二弟,他也算早有準備了,老二對父皇的心思早在莫漓楓自己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就看了個清楚明瞭,而有了莫漓淳的前車之鑑,屬於後來者的莫漓楓,最多隻會讓他感嘆一聲,終於又有個好幫手了。
捂臉,父皇那方面的能力太突出,前兒個他和莫漓淳聯手才勉勉強強讓父皇泄了一次,那還是在他們兩個都各自泄過兩次的情況之下。
他們是人不是神,一次偶而爲之還可以,若天天如此,不等父皇將他們踢下牀,他們自己就會先一步精盡人亡了,還談什麼守住父皇?
所以莫漓楓回來的太及時了,真的。
“也許……今晚?”挑着眉,莫漓淳笑的有點小邪惡。
他不相信莫漓楓急急忙忙趕回來是爲了見母親,那孩子早戒奶了,不外是發現了自己的心,跑回來追求父皇罷了。
“那我們要不要幫他一把?”歪頭,莫漓辰痞痞的樣子哪裡有半分皇太子的威儀?整個一流氓,還是一有文化的流氓,風雅中透着淡淡的黑色,看起來竟意外的迷人。
“你說呢?”幫?他們不去破壞就不錯了,想當初太子如何追求到父皇的他不太清楚,自己可是嚐盡了辛酸苦辣纔好不容易住進了父皇的心裡,憑什麼老二巴巴的跑回來就能壓倒父皇了?美的他。
“老四,知音吶。”一看就知道莫漓淳和自己想到了一處,莫漓辰心情舒暢,他認同莫漓楓‘進門’是一回事,給不給他點苦頭吃是另外一回事,想成爲父皇的情人?行,等經過了考驗再說吧。
“不敢當知音二字,小弟不過是唯大哥馬首是瞻罷了。”你出主意你擔責任,以父皇疼愛兒子沒邊的心性來看,玩的狠了日後準被父皇收拾,所以太子大哥,身爲父皇心中最重要的兒子兼情人,您老就能者多勞,爲弟弟撐起一片寧和的天空而奮鬥吧。
“好說好說。”莫漓辰和藹可親的點頭,只是眼眸深處的瞭然半點掩飾的意思都沒有。
想他堂堂太子之尊,也是莫漓淳想利用就能夠利用的嗎?若真的被老四輕易利用到了,那自己不是白和父皇學了這麼多年的爲帝之道?
兩人都不說話,眼神在空氣中無聲的較量了一番,最終莫漓淳歇了推莫漓辰當滅火器的險惡用心,莫漓辰再一次以壓倒性的姿態大敗二房,從而保住了正妻的威嚴永遠屹立不倒的傳奇。
“呵呵……”莫漓辰笑了,老四,你還是太嫩啊。
“呵呵……”莫漓淳也笑了,大哥,弟弟會更加努力將你拉下正妻之位的,一定!
於是兩張相似的臉龐綻放出了一模一樣的微笑,連眼眸深處的詭異情緒都同樣讓人心驚肉跳,那場景,因爲被水月寒派進來傳話而不小心看到的林忠誠默默打了個大大的冷顫,仰首望天,今天天氣真好啊。
正當裡面的兩個兒子斗的熱火朝天的時候,身處外殿的水月寒卻沉下了臉,冷氣狂彪。
“莫漓楓,你就是這麼照顧自己的?”幽幽的問,寒意四射,水月寒一步步走向神形憔悴,頭髮被汗水打溼成一條條,衣服上更是灰塵滿布到都快看不清本來顏色的莫漓楓。
這真是他的兒子?淡雅如蓮喜好乾淨的兒子?成功在難民區贏得了高度讚揚的兒子?他幾天沒休息了?眼睛紅的嚇人不說,嘴脣還乾裂的見了血絲,看樣子大概連飯也斷了好幾頓了吧?
是誰?到底是哪個不開眼的敢這麼怠慢他的兒子?跟在楓兒身邊的下人呢?自己派出去保護並時時向他回稟楓兒情況的暗衛呢?都死哪去了?
“父皇……”眼睛一瞬不瞬的死死盯在水月寒身上,莫漓楓憋在胸中的狂暴怒火在看到水月寒的第一刻,慢慢轉變成了酸酸澀澀的委曲,用力吸吸鼻子,努力讓浸佔眼角的淚水退回心底,不等水月寒靠近,莫漓楓張開雙臂快步上前,狠狠的將水月寒擁在了懷裡。
他想念父皇,想念到了連他自己都震驚的地步,本以爲一路上的思念成災已經是自己最激烈的情感了,可在重新看到父皇之後他才知道,原來,自以爲的最激烈與現在的心情相比,只算得上一個小小的波瀾罷了。
父皇……控制不住的收緊手臂,像是要把懷中的男人按壓進身體裡,從此血肉不分開。
他真的完了,愛上這個男人一輩子守着這個男人哪怕這個男人討厭他想將他推的遠遠的也不能放手,這想的念頭似乎成了他生命的本/能,道不清卻,甘願沉淪。
щщщ▪ttκá n▪¢O 被莫漓楓感性的低喚着,水月寒漸漸收了冰封的表情,擡起手輕拍兒子的背,無聲安撫着明顯情緒不太對頭的莫漓楓。
“父皇,兒臣累了。”也不知道爲什麼,抱住父皇后強壓下去的睡意突然蜂擁而來,千言萬語最終化做了一聲呢喃,好吧,反正這裡也不是告白的好地方,等睡足了,自己也有精神對父皇圍追堵截不是?
想着,用鼻尖蹭蹭父皇的肩膀,鼻息間獨屬於心上人的氣息一點點透過鼻腔竄入心底,乾乾的脣角不自覺綻放出飛揚的弧度,這,就是幸福的味道吧?
“累了?那父皇叫人給你準備換洗的衣服,等洗了澡再睡好不好?”心疼兒子的身體,水月寒氣也不生了,邊語氣輕柔的哄着兒子邊用眼神示意小太監快點下去準備,至於兒子爲什麼會急急的趕回來,他審問暗衛同樣會知道。
“不好,我要父皇陪着我睡,現在,馬上。”雙手死死圈着水月寒的腰,強撐的眼皮上下打顫,莫漓楓固執的望着水月寒,大有‘你不陪我睡我就一輩子不睡’的架勢,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楓兒,你身上髒……”
“父皇嫌兒臣髒?”打斷水月寒的話,莫漓楓很受傷的抿起了嘴脣,自己身上髒還不是因爲父皇?父皇竟然嫌棄他,他不允許。
水月寒又開始頭疼了,話說他家兒子在回來的路上到底碰上哪朵奇葩了?弄的一身狼狽不說,連思想都變得詭異莫測起來,唯有一點是好的,楓兒懂得向他撒嬌了,這是親近的意思吧?雖然他現在十分盼望這難得的親近能再晚來幾個時辰。
“聽話,洗洗才能睡的香,你有好幾天沒休息了,睡不好會難受的。”板起臉,也不管莫漓楓願不願意,水月寒抱起死賴着他不肯鬆手的莫漓楓直奔浴室。
公主抱什麼的,水月寒是沒在意,莫漓楓嘛……在意也晚了,好在輝陽殿裡的人都是水月寒的心腹,他倒不擔心自己丟臉的一幕被亂嚼舌頭的下人傳出去。
到底是累壞了,澡才洗到一半,莫漓楓就睡了過去,小太監輕手輕腳給莫漓楓換上乾淨的裡衣,由水月寒指揮着將人擡到了龍牀之上,皇子睡龍牀,這在別的國家屬於殺頭的大罪,可在水月,連下人們都習以爲常了。
“皇上,張院使到了。”
“叫他進來。”坐在牀邊,水月寒低着頭細心的爲莫漓楓乾裂的嘴脣塗抹藥膏,纖長的手指抵在薄薄的脣畔讓,看得肅立在一側的林忠誠心頭微跳。
糾結,他家皇主子貌似對二皇子也寵的沒邊,難不成……
“臣張榮,見過皇上。”幾乎是小跑着進了內寢的張院使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磕頭,大氣都不敢出,自打上次太子和四皇子喝醉,他和兩個副院使一同被皇上怒斥過後,這心就吊在半空中沒落下來過,今兒皇上叫他來,是看病?還是秋後算賬?
“起來吧,過來給楓兒把把脈。”爲莫漓楓掖了掖被角,水月寒站起身走到一旁讓出了牀邊的位置,政務有漓辰和漓淳處理,他倒不擔心,他就是有些放心不下二兒子的身體,這才叫林忠誠去請了太醫來。
“是。”爬起來小心爲莫漓楓診脈,好一會張院使才暗鬆了一大口氣回稟水月寒,“二皇子的身體並無大礙,只是有些過度疲勞,多休息些日子就能好,還有,二皇子大概急着趕路,喝的水少又出汗多,有點脫水,臣開副方子讓人熬了給二皇子喝下,最多兩天就能好轉。”
“知道了,下去開方子吧。”淡淡揮手吩咐張榮退下,水月寒重新走到牀邊,俯看着睡意沉沉的兒子許久,轉身離開了。
說實話,他此時最想的是扒了莫漓楓的褲子打腫他的屁股,趕路趕到脫水,莫漓楓是真不想要命了是吧?
因爲生氣,水月寒等到莫漓楓醒來之後直接將人扔到了西殿區的臨時住所,一連幾天也不肯見他,板着臉上下朝,除了和莫漓辰、莫漓淳在一起時還算溫和,面對其他人,一個字,冷。
整整三天,天天吃閉門羹讓莫漓楓的嘴上起了好幾個大泡。
他當然知道父皇在氣什麼,不就是沒有愛惜身體嗎?想必父皇的人已經把這一路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稟報過父皇了吧?在沒有任何緊急事情發生的情況之下,自己拼命趕回來的舉動實在太奇怪了點。
可他忍不住,心中翻騰的情感熾熱而洶涌,無法對人說,他只能忍着再忍着,等到忙完了北地的事情之後,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不由着它爆發出來,他會憋瘋的。
所以想也不想的就扔下一大堆人先行跑了回來,本想着在湘城休息,順便整理下自己,刮刮鬍子洗洗澡再換身衣服,乾乾淨淨站到父皇跟前多好?
誰知道會突然聽到父皇要賜婚的?若不是因爲此,他也不會讓父皇看到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自然的,父皇也不會生氣不見他了。
失落落往回走,今天又一次被拒之門外,莫漓楓不想回住所,無精打彩的坐在一處假山上愣愣出神。
假山後,剛剛纔從玉若那裡回來的莫漓軒和莫漓轅懶懶趴在八角亭裡的桌子上,百無聊賴的似乎連喘氣都嫌累。
身爲皇子,他們註定了生來就沒有朋友,玉若和他們年齡相仿,又得了那樣的怪病,能吸引住兩人的目光,一點也不奇怪。
當然,促使他們總找玉若玩的最根本原因是,父皇不經他們同意就給他們賜婚,他們要抗議,決定短時間之內不理會父皇。
好吧,他們也承認,父皇被太子和莫漓淳霸佔的壓根就沒有時間理會他們,心靈受傷了,又拉不下臉去主動‘投懷送抱’,無奈何之下,他們只能自己找樂子玩,而玉若,就是皇宮裡最大的樂子了。
“五哥,你說二哥在想什麼?”挑挑眼皮,莫漓轅盯着莫漓楓黯然的背影撇了撇嘴巴。
有關於二皇子不知因何遭當今聖上厭棄的傳聞他也有聽說過,本着我痛不如大家痛的原則,他很無良的偷笑了好幾天,不過以他對父皇的瞭解,相信用不了多久,二皇子重獲聖眷的消息準又會傳的滿天飛。
“想什麼?還不是想着怎麼讓父皇軟化態度,小六,你不好奇二哥和父皇之間的秘密嗎?就像父皇和太子還有四哥,我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事瞞着我們。”只單單瞞着他們,這感覺,他不喜歡。
“好奇又怎樣?父皇不會說,太子和四哥也不會主動告訴我們,還記得上次月華池裡的教訓嗎?想和父皇玩心眼,吃虧的準是我們。”抖一抖肩膀,泡了一個多時辰,皮都要泡爛了,往事,不堪回首。
“笨蛋,父皇和太子那裡找不出答案,我們不會由二哥這裡下手嗎?我有預感,二哥身上一定有我們想要的答案。”摸下巴,莫漓軒做高深莫測狀。
“你確定?”直起身子,莫漓轅也來了精神。
“當然,不過……”眼睛眯了眯,莫漓軒歪了歪頭,悄悄遞給莫漓轅一抹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然後站起身慢悠悠走到圍欄處,腳踩木椅,竟一屁股坐在了欄杆上。
這處亭子建於水上,風景別緻的池塘邊種了一排排垂楊柳,池裡碧波盪漾,深不見底的水裡,各種珍貴的魚兒游來游去好不快活。
可那是魚,若是人不小心掉下去,快不快活不知道,喝個水飽是肯定的了。
“五哥你有話快說,別吊着人成不?”像是根本沒看到隱藏的危險,莫漓轅追着莫漓軒的腳步肩並着肩坐在了莫漓軒的身旁,遠遠看去,兩位少年雙腳懸空,只有一隻手抓着細細的欄杆,似乎風一吹,就會上演一出皇子落水記般。
隱身在兩人身邊的兩名暗衛齊齊皺眉,他們是皇上派來保護皇子的,注意,是暗中保護,暗中保護的意思就是,不能讓兩位皇子知道他們的存在,除非兩位皇子遇險,不得已之下才可露面。
今兒他們怎麼覺着,這個不得已的情況就要發生了呢?
這邊正想着,那邊的莫漓軒和莫漓轅說着說着突然一個不注意,雙雙向水面栽去,想也不想,兩名暗衛縱身而起,一人抱住一個,險而又險的將莫漓軒和莫漓轅救回了岸上,還沒等兩人鬆口氣,後頸陡然一痛,黑暗來臨時就算他們再明白這是個圈套也晚了。
“我就說我們身邊有尾巴,看,騙出來了吧?”甩着疼痛的手掌,莫漓軒得意的揚了揚眉。
打從上回泡澡事件之後他就懷疑自己身邊有父皇派來的人,不然父皇哪能那麼厲害,把他們所有人的行蹤都摸了個底兒透?
“五哥,父皇……爲什麼要派暗衛跟着我們?”莫漓轅臉色微白的看着暈死在地上的兩個男子,他們袖口上暗金色的條紋說明,這兩人是隻屬於帝王的影子,沒有帝王的命令,誰也指揮不動他們,而現在,他們竟然跟在自己和五哥身邊,這說明了什麼?
不要怪他多想,在沒有父皇寵着的四年前,他們和任何國家的皇子一樣,經歷着人情冷暖世間百態,若不是生母手段了得,加之他們又是雙生子沒有成爲皇帝的希望,大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自古帝王多薄情,自家父皇的絕情和冷漠比別人更甚,他不想懷疑父皇的動機,可下意識升起的念頭壓也壓抑不住,悶痛的感覺瞬間充斥着神經。
‘碰’曲起手指重重敲了莫漓轅一記腦門,敲完了不解氣,莫漓軒又連敲了好幾下,直敲的莫漓轅哀哀痛叫再也顧不得悲傷才罷了手。
“你豬腦子嗎?父皇要是對我們不放心就不會命令他們在我們有危險的時候出手了,這隻能說明,他們的存在是爲了保護而不是監視,真是被你氣死了,也不想想若被父皇知道了你的想法後會不會氣到生扒了你的皮。”以前的父皇不愛他們,或者說,不夠愛他們,也許會監視會防備會利用,可是現在的父皇卻是個寧肯自己受傷也不願他們吃苦頭的好父親,他容不得別人誤會父皇,半身也不行。
被莫漓軒一頓敲打,莫漓轅也明白過味兒來了,臉上一陣燒紅,他也沒真心懷疑父皇不是?
“五哥,弟弟錯了,你別讓父皇知道成嗎?大不了,弟弟以後什麼都聽你的。”連連作揖賠不是,傷父皇的心,他想想就恨不能抽自己一頓。
“行了,把這兩人拖到一邊兒去,我們再想個辦法把二哥身邊的暗衛弄暈,剩下的……嘿嘿嘿嘿。”奸笑,他就不信嚴刑逼供還問不出來二哥的小秘密,沒了暗衛在身邊縛手縛腳,辦什麼事情都輕便。
“嘿嘿嘿嘿。”莫漓轅也奸笑起來,兩人都是十五歲的少年,正是喜好冒險活動的時候,和頂級的高手暗衛較量,無疑讓他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呆呆坐在假山上的莫漓楓並不知道,身後不遠處,兩個‘險惡用心’的弟弟正悄悄向他逼近,他只是低下頭,喃喃自語着一直沒有機會說出口的話。
“父皇……你到底什麼時候纔會見我……父皇……我愛上你了你知道嗎……父皇……你也……愛我吧……”
自以爲身處在無人的角落,莫漓楓放肆的將自己的心聲道了出來,他的聲音雖然下意識放的很低,卻還是被小心翼翼由假山後摸上來的兩位少年聽了個清清楚楚。
於是,莫漓軒和莫漓轅僵住了,腦子裡迴盪着四個大字,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