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腦補永遠強大
淑妃死了,死的靜悄悄的,沒有發喪,沒有弔唁,只有莫漓澈身穿孝服撫棺,幾個小太臨擡着棺材由寒雪軒出來,繞小路走皇宮的後門出宮,她埋在哪兒誰也不知道,又怎麼死的更是個迷,看着淑妃簡單的盡乎於潦草的喪禮,一衆妃子貴人們只覺得心頭髮涼,寒意一股股往上冒。
皇帝,果然是個冷情的人,面對寵了十幾年的女人都能絕情如斯,她們算什麼?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當個隱形人好了,皇上愛睡哪睡哪,愛寵誰寵誰,都與她們無關,她們只需守好自己的孩子就足夠了,比不知道怎麼死的強。
辰光殿裡,皇后呆呆坐在榻上許久,突然間哭了起來,直哭的撕心裂肺披頭散髮止也止不住,沒有人知道她爲什麼哭,也不相信皇后真的在哭淑妃,兩人鬥了十幾年,除了恨還剩下什麼?
宮裡的反應且不說,最最奇怪的是淑妃的孃家,別說爲自己女兒叫屈,連屁都沒敢放一個。
還有三皇子,淑妃孃家人怎麼說都是皇上的臣子,不敢叫屈也就罷了,怎麼連淑妃的兒子都沉默不語?好歹他要出使金耀了,這點面子皇上不可能不給他吧?
可這本應該反駁的人一個個都選擇當了啞巴,說這裡面沒有貓膩,鬼都不相信。
聯想一下皇后的突然被圈,再看看死後不止沒有追封還草草埋了連皇上的陵寢都沒資格進的淑妃娘娘,衆人一邊打冷顫一邊暗歎,聖心難測,皇上近來的動作越發詭異了,想過安生日子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吧。
輝陽殿
水月寒煩躁的將摺子扔到一旁,歪着身子半躺在椅子裡愣愣出神。
他發現自從三天前和兒子們大醉了一場之後,五個兒子就有三個開始不正常了。
首先是辰兒,本來因爲自己放下了心結與之親近相處而變得開朗起來的性格,再一次往抑鬱方向發展,偶而走神時,眼睛裡幽光直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再一個是淳兒,他和辰兒剛剛好相反,嘴角邊天天掛着燦爛的笑,可就是太燦爛了才叫人不放心,總覺得淳兒一定發生了什麼自己卻不知道,這讓他相當不喜歡。
最後就是楓兒了,他爲什麼要躲着自己?昨天明明說好今天叫他來吃午飯的,派林忠誠去請,回來稟報竟然出宮打獵去了。
他會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嗎?以楓兒的性子不可能,唯一的答案是,他真的在躲自己,可躲什麼?
眉心緊緊皺起來,猛的一抹靈光閃過,水月寒的臉色變了。
該不會那天晚上自己喝的不省人事之後,對楓兒做了些什麼吧?
本來那天晚上他也沒打算怎麼着,只是想賴在兒子們身邊,抱一抱蹭一蹭罷了,雖說那樣吸來的龍氣少,可五個兒子一起來足夠自己用些日子了。
怕兒子們有所覺察,他纔會叫人拿了沉年的老酒,幾罈子下去連自己這酒量好的都沒知覺了,兒子們當然也不會清醒,更不可能發覺身上的不正常。
可自己千算萬算竟算露了蛇妖的本性,記得那晚在林子裡時,若不是自己沒了知覺,又怎麼會和淳兒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
該死的,這一回輪到楓兒了嗎?那自己要如何解決?抹去楓兒身上的痕跡顯然晚了,難怪楓兒躲着他,被親生的父皇那啥了,不躲又能如何?
好在辰兒和淳兒雖也反常倒不像被非禮過的樣子,兩個最小的兒子也一點反常都沒有,總算給了他些許小小的安慰。
“皇上,賢王府派人傳話來說二皇子在皇家獵場因爲驚馬而摔傷,此時正在賢王……”
“你說什麼?!”沒等林忠誠稟報完,水月寒拍案而起,突來的狂霸氣壓逼迫的林忠誠俯地跪倒,剩下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一陣陣寒意由腳底竄上心頭,水月寒扶在桌案上的手掌一點點收緊,重重握成了拳頭。
楓兒驚了馬……他怎麼還會驚馬摔傷?這怎麼可能!
重生之前楓兒驚馬是因爲救自己,就在月藍山,自己好好的兒子斷了腿,從此再沒能站起來。
而今生,因爲怕楓兒重蹈覆轍,他在出宮門之前就派了好多暗衛明侍保護楓兒,直到起程回宮才真正放下心來。
如今,本以爲躲過的劫難重新降臨,這是不是預示着,不管自己如何改變,將來仍舊會被兒子囚禁凌/辱?
想到這種可能,眼底漸漸結成了霜。
若真的命運不可改,那自己就殺掉這禍亂的根源,看誰還敢囚他!
“皇上?”久久聽不到皇上出聲,林忠誠小心翼翼擡頭,這一擡頭冷汗直接溼了衣背。
皇主子的眼神太冷了,一絲溫度都沒有,墨色的眼睛幽森森的,像只噬人的獸。
打一冷顫,自己要不要接着說?不說的話……早晚皇主子也饒不了自己,於是一咬牙,上吧。
“皇上,賢王府請求派太醫院的院使過去,張院使醫治摔傷最拿手,晚了怕……”沒敢說,反正看報信那人的樣子,二皇子傷的絕對不輕。
“吩咐太醫院的人都去,林忠誠,你親自帶他們過去,朕要歇一歇,下去吧。”揮手,緩緩坐在椅子裡,水月寒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連身上剛剛暴出來的威壓也像消失了一般。
“是。”麻利的行禮,小跑着往太醫院而去,他算看出來了,二皇子在皇主子的心中,不比太子殿下差。
反觀輝陽殿裡的水月寒,直到林忠誠出去了又揮退了侍候的宮人,這才任心中的真實情緒反應在臉上,那些猶豫、掙扎、狠冽,一一閃過又一一消失,最終,水月寒笑了,笑的恣意也猖狂。
自己到底在怕什麼?前生不過三年的囚禁就磨去了自己的棱角變的畏首畏尾了嗎?今生畢竟和前生不一樣,看看辰兒,他還活的好好的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還有淳兒,上次的撕殺淳兒本來已經走了,最後卻又跑了回來,他爲的是什麼?就是因爲自己是他的父皇,是他最在意的人,他看不得自己死,這才拼了命闖回來生死同在,這樣的兒子會囚禁自己嗎?
再有,皇后被自己圈了,各路兵馬統領自己也沒殺,大權仍在親信之人的手中,哪怕給別人機會,也沒人能奪了他的江山。
那麼……剩下唯一的變數,就是莫漓澈了。
當年也是因爲莫漓澈一切才變的不一樣的,可若此時殺掉莫漓澈,他不願意。
弄不清楚當年的隱秘,死了他都不甘心,而因爲一個可能就被嚇的不敢面對,他還配叫水月寒嗎?
所以,楓兒是個意外,唯一的意外!
心中有了決斷,水月寒再無顧忌,帶了兩個侍衛直奔賢王府。
說起這位賢王還真有些來頭。
他叫莫風,是先皇的第五子,也是水月寒血腥手段中唯一活下來的兄長,打小這位賢王的愛好就不是詩書兵馬,而是遊山玩水,他去過的地方遍佈整個大陸,逍遙王爺的稱號比賢王還響,算是皇室中最特別的另類了。
可也正是因爲這份另類才救了他一命,不止是他,整個賢王府上上下下都要感激他的另類,畢竟不學無術、有手好閒這些名聲再不好聽也比沒了性命強,沒看那些‘上進’的兄弟叔伯們帶着全家老小都死絕了嗎?還是無纔好啊,避禍。
等水月寒趕到賢王府時,莫漓楓已經該上藥上藥,該包紮包紮,診治的差不多了,看着昏迷不醒的兒子,水月寒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楓兒的腿沒事,他還能站起來,斷了三根肋骨怕什麼?多在牀上躺躺不止能把肋骨養好還能再養出些肉來,楓兒心思重,幾天來瘦了一大圈,正好趁機一起補了。
“皇上……”
低低怯怯的喚聲讓水月寒表情一僵,咬牙回頭,果然,長的儒雅翩翩俊美非凡的男子正傻笑着站在他身後,眉心跳,他就不明白了,同是父皇的種,怎麼會長出莫風這種奇葩來?
“把你臉上的傻笑收了。”還記得三歲時自己第一次接觸莫風時就差點抽了,你見過長的漂亮的像仙童氣質高雅華貴的少年捧着一張紙流口水的嗎?原因不過是因爲那張紙上畫着它國的風景,和吃的一文錢關係都沒有。
“皇~~上~~”
好**的波浪號,**的水月寒頭疼,就因爲受不了莫風時不時抽風的性子,他才總不願意來賢王府,話說這世上能讓他抽搐到無語的人,只有一個莫風。
“有話說有屁放。”乾脆不看莫風,水月寒搬了個凳子坐在牀邊,還是自家兒子好看,比不着調的莫風強太多了。
委曲的扁了扁嘴,往前湊湊,再往前湊湊,直到水月寒回頭瞪視莫風纔不甘不願的停了下來,尷尬的搓手,“那個……臣最近……”
“手頭有點緊,皇上能給臣點銀子花花不?”平靜的替莫風說完下面的話,水月寒揚了揚眉,“朕說的與你想說的可有半字不同?”
莫風又想扁嘴了,有一個很瞭解自己的弟弟不可怕,但這個弟弟是皇上就可怕得多了,他不就是缺錢嘛,皇上那麼富有,支援下親兄弟不算啥大事吧?
“皇上。”勇往直前,撲過去抱住水月寒的大腿,反正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他也無需在乎面子好不好看了,“您也知道臣花銷大,每次出遊又總是意外多多,臣實在是入不敷出啊。”
眉心再跳,水月寒對莫風的無恥嘴臉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想要錢?成。
“賢王缺銀子朕知道了,賞你些花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仰頭,眼睛晶亮晶亮的看着水月寒,“皇上有什麼需要臣分擔的?臣萬死不辭。”
“也沒什麼,就是最近火鱗國發了個請函來,說是要我國派個有身份的人去火鱗國續簽友好合約,朕認爲你最合適,你看……”
莫風的臉色僵了,然後淡定的鬆開水月寒的大腿,淡定的起身,淡定的邁着步子走到門口,兔子一樣的逃了。
水月寒笑,他就知道莫風不肯去火鱗國,聽說火鱗國的太子看上了他的好皇兄,追人就差追到水月來了,當然,若不是有火鱗國的皇帝壓着,說不定已經追來了。
呵呵……被一個少年人追的滿天下逃,皇兄,你也太沒出息了吧?
回身,收斂心思爲莫漓楓掖了掖被角,調侃的心情在眼神掃視到莫漓楓蒼白的臉色時,淡了下來。
兒子身上的傷好養,心頭的傷呢?楓兒躲了他三天,以後還會躲多久?這種事情原本應該拖一天是一天,可他怕以楓兒的性子會越拖越難解,最後病倒了心疼的不還是自己嗎?
‘唔~’低吟聲響起,水月寒心中一緊,莫漓楓迷茫着睜開了眼簾。
“父皇?”眨了眨眼睛看着一臉嚴肅望着他的男人,不期然間那晚的一幕浮現於腦海,莫漓楓臉上泛紅,無措的移開了目光。
水月寒眼眸微沉,看來自己猜的沒錯,楓兒真的……
“漓楓。”悠悠嘆息着伸出手,輕輕將少年的臉龐板回來,“你……能忘記那晚的事情嗎?”不能躲就面對吧,他只願兒子別恨他就好。
無言,許久莫漓楓才幹巴巴的開口,“父皇都知道了?”那父皇要如何懲罰莫漓淳?還有太子,莫漓淳說過的,太子也暗戀着父皇。
“知道了。”怎麼可能不知道?“答應父皇,都忘掉好嗎?父皇保證,那是唯一的一次。”
嗯??莫漓楓覺着有點怪怪的,但又不知道怪在哪裡,“父皇?”您能說的再清楚一些嗎?
“你不肯原諒父皇?”見莫漓楓遲遲不點頭,水月寒難過的抿緊了脣,也是,被自己的父親非禮,哪個兒子能輕易原諒?
莫漓楓頭上的問號更多了,什麼叫‘不肯原諒父皇?’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漓楓,那晚父皇只是喝多了,父皇並不知道自己會……傷害你,你真的不能原諒父皇嗎?”他是真的不想失去莫漓楓,在經過今天的衝擊之後,更不願意失去。
這回莫漓楓可以肯定,父皇誤會了,而且誤會大了。
聽父皇這意思,他是以爲他酒後亂性強了自己?望天,這誤會是從哪來的?太可笑了吧?
但可笑歸可笑,自己根本就沒法解釋給父皇聽,畢竟與這個誤會比起來,莫漓淳和太子暗戀甚至於非禮父皇的事情更讓人難以啓齒。
罷了罷了,自己扛了就是。
“父皇,兒臣永遠不會怨你,也永遠是你的楓兒。”他不喜歡父皇叫他漓楓,太見外了,還是楓兒好聽。
“楓兒你……”愣了一下,接着就是狂喜,楓兒原諒他了,真好,“是,楓兒永遠是父皇的好兒子。”
“嗯。”
話題談開,父子兩重歸於好,因爲身上有傷,莫漓楓當晚留宿於賢王府,水月寒不放心兒子也留了下來,直到第二天才抱着莫漓楓一同坐着御輦回宮,身後恭送的賢王滿臉哀怨自不用提。
第三天,莫漓澈出使金耀國。
站在高處看着莫漓澈漸漸遠去,水月寒久久收不回目光。
前世莫漓澈走時也和現在差不多,那時因爲淑妃和姦/夫偷情的事情鬧的很大,莫漓澈最後雖證實了的確是皇子,可畢竟地位不如從前,到了金耀之後吃了很多苦頭吧?
今生淑妃偷情的事情揭過去了,卻又‘莫明其妙’死了,還葬的那麼草率,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裡面有問題,莫漓澈在這個當口出使金耀,在某些人的眼裡就成了被自己扔出去的棄子,想必生活不見得比前世好多少,這也是命嗎?
算了,是不是命看老天吧,三年,莫漓澈,千萬別讓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