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遵看着眼前熊熊燃燒着的那堆大火,呆若木雞。這隻火鳥,竟能狡猾至斯,居然懂得先斷人後路!
感受着後背處襲來的越來越熱的氣浪,心底卻是一股寒意升起,旋即漫延至全身,每一塊肌肉、每一個細胞都在瑟瑟發抖!
重新轉過身,看着那隻渾身冒着熊熊大火,不時還能濺射出幾粒火星,撲扇着完全展開後足有五米翼長的大翅膀的火鳥朝着後路已絕的自己撲來,感到萬念俱灰。
眨眼睛,那火鳥已飛至距嶽遵百米處的空中。嘴裡“嗝啊,嗝啊”叫的更歡。嶽遵絲毫不懷疑,自己即將被烤熟。
不想此時,那隻火鳥唰的一下,收起了身上的火焰,現出了真身。難道這隻鳥,不喜熟食,想要生吃自己?處於巨大危機感之下,嶽遵還能一如即往的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愛好夠奇特。
邊想,邊朝那火鳥看去,就算是死,總也得認個臉熟吧,到了陰司也好有個交待,是誰殺了自己是吧。
只見那鳥酷似常在鄉下人家懸掛的《松鶴圖》中的仙鶴,只是顏色有些不一樣,身體爲藍色、有紅色的斑點,喙爲白色。身長約三米,高約兩米,體態飄逸雅緻,鳴聲超凡不俗。
看着這隻火鳥的樣兒,確實跟自己之前所猜測的鳳凰相去萬里。可是傳說中,除了鳳凰外,還有什麼鳥是形似仙鶴又身爲玩火大家的呢?對了,是畢方!
嶽遵依稀記起,不知道在什麼書上看到過,畢方應該就是長的像仙鶴的。可是,畢方不是應該只有兩隻腳的嘛?爲嘛這隻火鳥的腹下,收縮着兩條腿呢!
雖然之前,在山腹之中遇到那酷似霸下卻長了豬鼻的烏龜,嶽遵一見之下就把它們當做烏龜處理了,可那是因爲那幾只烏龜徒有其表,未有半分霸下的實力。
然而眼前這隻火鳥不同。這氣質,這聲勢,無法讓嶽遵不相信它就是上古時期,曾出現在黃帝身邊,並救他一命的神鳥畢方。只是,再神又怎麼樣,這鳥是來要自己的命的……
隨着畢方的降落,嶽遵直覺身前颳起一陣大風,直接吹得他眼睛都無法睜開,只好擡起雙手,擋在眼前。風力過強,人也隨之往後退了幾步,髮型亂了,那是必需的。
好半晌,風停。面前的火鳥似無動作,該不會在考慮從哪下口吧?因爲前方的視線被自己雙手所擋,只能往下看,於是很自然的一眼就看到自己身下的那一鳥兩蛋。
想起小時侯光着屁屁在田間戲耍時,遇到一羣鵝,見了他晃盪着那玩意兒,就追了上來欲要啄食。鵝是鳥類,畢方也是鳥類,不會有共同愛好吧?想到此處,只覺一陣蛋緊。
“嗝啊,嗝啊……”
蛋緊的嶽遵又聞那畢方的叫聲響起,叫聲之中似乎透着幾分親近感,隨後感覺一個毛茸茸的物事在自己的臉上蹭啊蹭的。心中有些納悶,這是什麼狀況?難道這畢方並不想吃掉自己?
移開擋在眼前的雙手,發現畢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俯下身子,彎着脖子,拿它那顆小腦袋在蹭着自己的臉。這舉動,怎麼都不像是食人猛禽所爲吧。
用手輕輕撫摸着畢方的脖子,畢方彷彿非常享受這個動作,嘴裡輕輕低鳴出聲,透着一股親熱勁。嶽遵終於確定,這隻畢方是友好的,至於剛纔那團斷了自己後路的火焰,應該只是巧合吧。
畢竟,畢方它飛行的時侯,本就是全身冒火,且有火花四濺的。剛纔的那團火焰,只是巧吧。
“你是畢方?”嶽遵見畢方並無惡意,試探着問道,並無把握對方能不能聽懂。不過結果卻讓他很是驚喜,那畢方聽聞嶽遵的問話之後,擡起了脖子,用友善的眼神看着嶽遵,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能聽懂我說話?”嶽遵見畢方點頭,不能確定它是真懂了自己的話,還是僅僅是巧合,指着自己的鼻子,再次問道。
“嗝啊!”畢方卻是再次點頭,又發出一聲洪亮的叫聲。到此,嶽遵完全可以肯定,眼前的神鳥,還真的能懂人言。
“我聽說,畢方只有一條腿的,可是你怎麼有兩條腿呢?”嶽遵見畢方如此靈性,又將心中疑問道出。只是他卻忘了,畢方雖通人言,可是並不會說啊。
哪想這隻畢方卻是聰明異常。知道嶽遵無法聽懂自己的鳥語,就做了一個動作表示。
畢方縮起一隻腿,單腳獨立,將脖子轉過來,塞入翅膀底下。這動作,分明就是鳥類睡覺動作。
嶽遵一見,恍然大悟。畢方這種神鳥在人間出現次數畢竟很少,可能剛好有人撞到畢方睡覺時得窺真容,結果誤以爲畢方只有一條腿,之後以訛傳訛,於是傳說中畢方就成了獨腿的神鳥了。
見畢方如此靈性,嶽遵哪能不誇讚幾句,諡美之詞直把畢方樂得飄飄然的。
一番簡單的交流之後,畢方轉過頭,用它那尖尖的鳥喙指了指自己的背,然後在嶽遵的面前蹲了下去,輕輕的叫着。
“你的意思是讓我騎在你的背上,帶我去某個地方?”嶽遵見畢方如此動作,基本已明白它的意思,不過還是問個清楚先,萬一會錯意惱了畢方,那可不是啥好玩的事。畢竟它是神鳥,有大能。
直到畢方輕晗其首,這纔敢翻身躍上其背。心裡卻是異常的興奮,這輩子連飛機都沒坐過,今兒個卻可以騎着神鳥在天空中飛翔,怕是這世上除了自己,再也無人有此殊榮了吧?
畢方見嶽遵已然在自己背上坐穩,雙腿一蹬,雙翅一張,就飛了起來,沿着山壁,如出弦之箭般的疾射而上。
起飛後,嶽遵雙手緊緊地摟住畢方的脖子,雙腿緊緊地夾住畢方的身子,方能穩定身形。由於飛行速度奇快,只聽得耳畔風聲炸響,不多時已然身處雲霧繚繞處。
千餘米高度,轉眼即至。未等嶽遵盡情領略飛行的快感,畢方已然降落在峰頂。回首幾聲鳴叫,示意嶽遵到地頭了。嶽遵下得鳥背,極目四望,發現這山體雖是宏偉峻峭,但是頂峰卻是略爲平坦。
因頂峰海拔甚高,峰頂霧氣繚繞,成就一片霧海,竟有跟天上白雲相接之勢。這種場景,端的是神秘中透着令人心驚的美麗。透過濃濃的白霧,隱見前方有水色閃爍,嶽遵心中大奇,莫非這山頂還能湖泊?
懷着驚豔的心情,嶽遵向前走去。走近以後,發現果然沒錯,一片浩淼的碧波,約有十里方圓,正隱在這雲深霧重算。
“嗝啊,嗝啊”
自從嶽遵從畢方背上下來之後,畢方一直跟在嶽遵的身後,亦步亦趨。此時乍見此湖,突然興奮了起了,雙翅一振,已然飛入天空,隱在雲霧之中,只聞鳴叫,不見身形。
嶽遵本爲此地的美景所惑,心神沉溺其中,別無他想。被畢方叫聲一驚,下意識的就擡頭看向飛入天空的畢方。只見它的身形相去稍遠便遁入雲霧再不可見。
正當嶽遵想要收回視線之時,發現天空之中突然爆起一團紅焰,峰頂的霧氣,在這烈焰的作用之下,飛速的消散。沒一會,原本是雲深霧重的峰頂,一片明朗。
嶽遵滿腹狐疑的看着飛在天空中,又變成一團火球的畢方,心中猜測着,它到底想幹嘛。不一會,答案出來了。
渾身冒火的畢方,驅散雲霧之後,一頭扎進了前方的湖中,歡快的在水中撲騰了起來。看這樣子,是在洗澡無異了……
嶽遵算是明白了,感情是這隻鳥兒想洗個澡,可是又嫌湖水太過冰涼,所以就用自身的異能將湖水燒開後再洗熱水澡。
只是眼前的場景太過荒誕了點,一隻渾身冒火的鳥類,泡在一個方圓十里的湖中,然後鳥類身上的火焰並不熄滅,反觀那一湖好水,卻是沒過多久,便整個的沸騰,成了一湖開水。
看到這裡,嶽遵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之前在山腹之中的那條地下暗河,水溫如此之高,不會是因爲那暗河的源頭就在此處吧?呃,仔細一想還真是大有可能,湖在山頂,河在山中,水是從高處往低處流,很可能這就是真相。
想到這裡,嶽遵又是欲哭無淚。明顯,那畢方不可能成天泡在湖中洗澡的嘛,怎麼剛好自己掉落河中的時侯,就那麼湊巧的,水被它給燒開了?
在嶽遵鬱悶萬分的時侯。畢方似乎洗澡完畢,又飛到嶽遵的身邊,示意他再次騎上自己的背上。嶽遵自然欣然應允,二話不說就躍了上去。
只是,這次並沒有飛行多遠,畢方馱着嶽遵飛到山頂湖泊的對岸就將他放下了。下地之後,畢方又用它的鳥喙指向前方,嶽遵順着畢方的指引看去,只見前方湖畔,一座山峰依湖聳立,峰腳有一個山洞,洞口有一半沒入湖水的水平面之下。
難道,這峰頂的湖水,就是從這裡開始進入山腹,形成地下暗河的?知道畢方能通人言,嶽遵忍不住向它詢問,得道的是肯定的答覆。
看着得意洋洋大點其頭的畢方,這一刻嶽遵生起一股將它的腦袋擰下來的衝動。在心中腹誹着:你知不知道啊,就爲了你能洗個熱水澡,就差點把我燙成滾水豬了。
只是,嶽遵到底還是不敢和畢方理論,沒辦法,識時務者爲俊傑,拳頭大的纔是爺。之前的暗虧,卻是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