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紫依之殤

嶽遵在水中失去意識的那一剎那,原本緊緊護衛在他身周的的那團紫色靈氣像是遇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一陣劇烈的波動之後飛射而出,原本包圍在嶽遵身周的古劍當者盡碎,一時間斷劍橫飛,碎刃如雨。

老僧寂靈和小蘿莉都被這突然發生的異像給驚呆了,直到那團紫色靈氣飛至眼前停住,老僧才反應過來,若是無人護佑,這會的嶽遵不是已被萬劍穿心了?小蘿莉同樣反應了過來,想到了這一點,使勁的揮着雙手往前游去,想在最短的時間來靠近嶽遵的身邊。

老僧盯着在眼前飄浮律動的那團紫靈,越發感覺熟悉,只是事情緊急,容不得仔細思考,強將疑慮之情壓在心底,跟隨着小蘿莉身後,向那“劍球”游去。

還沒等他們游出多遠,前方已然發生劇變。只見劍球的縫隙中兀然間,透出無數金芒,將幽深漆黑的水下照得有如白晝,金芒越來越盛,圍於嶽遵四周的千餘古劍似乎受到一股巨力推動,緩緩的向外移動,導致看起來就像是那個“劍球”在慢慢膨脹。

當那個個劍球脹到原來體積的三四倍左右時,依稀能夠看到裡面的嶽遵直立在水中,緊閉着雙眼,垂着頭,搭拉着雙臂,渾身罩着一層極其強烈的金芒,肉眼直視竟有生痛之感,好在寂靈和小蘿莉皆有靈能護目,方纔沒有失明。

莫非,嶽遵他此時,靈動了?老僧寂靈猛然想到一個可能。可是,爲什麼之前毫無一點點跡像,挑在這個時侯突然爆發呢?寂靈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也慶幸,虧得嶽遵在這骨節靈動,否則真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渡過眼前的難關。

小蘿莉此刻也驚呆了,她萬萬想不到原先弱不經風的嶽遵哥哥能夠像動畫裡的聖鬥士一樣,在危急關頭來個小宇宙爆發,並且爆發的這麼猛烈、這麼彪悍。她發現,原本圍在嶽遵身周的古劍此時正在迅速消融,就像冬天裡的積雪突然遇到夏日裡最猛烈的陽光一樣,很快就化成水。

寂靈和小蘿莉感到,嶽遵身上的靈力仍在不斷的加強,只是嶽遵本人看起來就像一個斷線的木偶似的,站在水中一動不動。漸漸的,在嶽遵靈力的影響下,整個劍池的水溫都開始上升,很快寂靈和小蘿莉發覺,再在這裡呆下去,他們就危險了,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往劍池邊緣游去,準備上岸一避。那團紫靈緊隨其後。

而此時,原本圍住嶽遵的古劍似乎也吃不消了,全部掉轉劍身,劍頭指向北面,想要逃回來處。只是被嶽遵的金芒所籠罩,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扯處一樣,怎麼也逃不動,只好慢慢的被消融掉。

當剩下最後一柄古劍時,水中突然現出一個春秋時代的君王形象,正是吳王闔閭死前怨氣所化的邪劍靈。表情猙獰神色兇厲,只是這會卻如喪家之犬似的徒勞掙扎。

這時嶽遵猛的睜開眼睛,如果小蘿莉還在的話,她一定會感到震驚。此時嶽遵的眼神裡,已不復平常的實誠謙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空洞和無盡的冰冷。嶽遵的眼一睜,那邪劍靈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驚懼萬分,整個靈體都在顫動。只見嶽遵緩緩的擡起右手,動作很慢,卻又給人凝聚着萬鈞之力的感覺,五指盡張,朝着那邪劍靈虛空一握,那邪劍靈彷彿被一隻無形大手抓住似的,往嶽遵所在的方向慢慢的移動過來。待邪劍靈移至嶽遵近前,他的右手猛地發出一道更強更盛的靈光,射向邪劍靈,之後也不看結果如何,閉上了眼睛。這一睜一閉之間,整個世界清靜了……

躲到岸上的寂靈和小蘿莉,發現劍池之下的金光,正在迅速變弱,不到兩秒,餘光盡滅。一時之間,兩人直覺一片漆黑襲來。才受過猛烈的光亮刺激,一下子轉爲黑暗,哪怕身懷異靈也免不了暫時失明。不過兩人倒也不是很着急,因爲在他們的靈覺中那邪劍靈的氣息已然不存。最大的敵人都玩完了,還能有什麼危險?

只是兩人在情緒大起大落之時,倒是忘了,如果嶽遵無恙的話,這會應該浮出水面了吧,還沉在水底做啥?事實是,當嶽遵閉上眼的那刻,他整個人就處於暈迷狀態,然後身子慢慢的沉向池底,無意識中灌了不少水進去,這會正在水中無意識的掙扎着。如果再無人相救,怕是要淹死在水裡了。

此時,從離開嶽遵時就緊隨寂靈其後的那團紫靈在兩人詫異的眼神中疾往嶽遵方向奔去。不一會,兩人看到,一個白衣紅瞳的女子雙手託着嶽遵浮出了水面。乍一見那白衣女子,老僧寂靈驚容突現,像是活見鬼似的張大了嘴,手指顫顫巍巍地指着前方,嘴角嚅動着,像是想說些什麼,可到底還是沒有吐出一個字。

小蘿莉卻沒有像寂靈這般程度的驚詫,心裡想着,不就是一個能化成人形的異靈嘛,值得你這般大驚小怪的?再說,剛那紫靈能抗衡邪劍靈這麼久,保得嶽遵無恙,以這樣的實力,幻個人形還不是小菜一碟,至於這緊張嘛。

直到那白衣女子把嶽遵送到岸上,那老僧嘴裡才吐出幾個字:“商,商紫依,你怎麼成這樣子了?”那白衣女子聽得老僧話語,回頭對他悽然一笑,說道:“寂靈,多年不見,不過你應該知道的,我不是商紫依。”說完,輕輕地把嶽遵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調整着嶽遵的姿勢,以求讓暈迷中的嶽遵能夠更舒坦一些。

做完這些,被寂靈叫做商紫依的女子蹲在嶽遵身側,癡癡的盯着他的臉看了半響,才幽幽一嘆,開口緩緩說道:“寂靈,等他醒時,不要跟他提起我來。其實,我現在這樣子,挺好的。”說完,不等寂靈回話,身形一陣朦朧,又化爲一團紫色的靈氣,沒入嶽遵胸口。

期間,商紫依打理嶽遵時,寂靈和小蘿莉都沒有什麼反應。寂靈是因爲突見商紫依,心神大受震驚!他怎麼也想不到,昔年並肩做戰的夥伴,如今只剩一縷芳魂化靈。

以寂靈的見識,他怎麼會認不出如今的商紫依,魂魄只是常人的百分之一不到,如此殘魂根本入不得輪迴,也聚不得靈源,只能等靈力耗盡之後消彌於天地之間。若她肯安然潛於嶽遵體內,尚能多存一些時日。只是剛纔爲救嶽遵又耗不少靈力,怕已是時日無多了。想到此處,寂靈不由臉現一片悲苦之色,只是心中尚存了一個疑問:“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能叫紫依跟‘戰靈’都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而小蘿莉,自聽聞寂靈叫出“商紫依”這個名字時,就被驚呆了。她曾聽父母提及,當年父母的同伴三人,一個是寂靈,一個是“戰靈”還有一位就是商紫依。據父母所說,自遇到“戰靈”之時,他身邊就有商紫依相隨,而且商紫依明顯是苦戀“戰靈”。只是“戰靈”卻像一塊千石不化的頑石,一直不曾對商紫依的癡戀作出任何迴應,甚至壓根就當她是空氣一樣不存在。只是當年夥伴五人之中,“戰靈”最受人尊敬,感情上的事,其他人也不便發表意見。可私下裡,衆人都對商紫依十分同情,畢竟誰能接受沒有任何回報的付出呢,尤其是感情上的。

等兩人回過神來時,商紫依早就隱於嶽遵體內。任他們如何呼喚就是不再顯身。

“阿彌陀佛!”寂靈誦了一聲佛號,深知眼前最要緊的是帶上嶽遵迅速離開此地。剛纔嶽遵靈動之時,身上金光萬丈,怕已驚動了不少人了。再不走,一會遇到前來查看的人等,卻是大爲不妙。於是挾着嶽遵,招呼了小蘿莉一聲,回到了寒山古寺。

在嶽遵詢問下,小蘿莉娓娓道明之前劍池所發生的事情,只是隱去商紫依一事未提。嶽遵聽完,也未覺有異,因爲他感覺到,此時自己又回覆到之前的狀態了,全身無一絲靈力可用,只有只分靈覺尚存。還有,在他暈迷前,出現在腦海中的那幅畫面深深的困擾着他。

那個男人是誰?那隻黑貓爲什麼跟貓兒這麼像,可是嶽遵確定那隻黑貓並不是貓兒。想着想着,嶽遵感到一陣倦意襲來,眼皮不自覺得開始搭上了。

寂靈和小蘿莉見到嶽遵好似想睡的樣子,跟他道了個安,出了房門,不再打擾他休息。

出了房門,小蘿莉和寂靈並肩而行。一老一少,似乎都有點心事。直到走出二十餘米,小蘿莉才壓低了嗓子對寂靈說道:“紫依阿姨的事,就這樣瞞着嶽遵哥哥真的好嗎?”寂靈聽了,停下腳步,臉現難色。過了一會,才長嘆了口氣回答小蘿莉:“天意如此,我等又能奈何?”小蘿莉聞言,一陣惆悵,只是不再說些什麼。

當年“戰靈”跟商紫依之間的很多事情,其實小蘿莉並不清楚,但在劍池時,“商紫依”癡癡地看着暈迷在地的嶽遵時,她的眼神卻讓小蘿莉很是震動,那是一種怎麼的真摯而又無悔的愛啊!

“我粘着嶽遵哥哥,到底是真的喜歡上他了,還是純粹是因爲家族傳承的緣故?如果將來,我真的愛上了嶽遵哥哥的話,能做到像紫依阿姨對待‘戰靈’叔叔那樣嗎?”小蘿莉又想到了自己的將來。

風起,有點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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