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月暗,星稀光淡。
時而白雲悠悠,時而烏雲蓋頂。
夜空變幻莫測。
“大將軍,你不是說讓何叢去當涪城知府嗎?”馬德輝聞言,滿頭霧水,不解地問。
“先讓何叢當荊州知府,卓越他們一看何叢來一趟荊州,便坐上荊州知府寶座,他們就會想到本官有本事,肯定會找來。然後就會捐銀子給咱們。”石劍耐心解釋,道出心中所謀,詳細提點他。
“用咱們辛辛苦苦籌來的銀子給何叢謀官,不合算呀?何叢算什麼?他平庸無能,大將軍,他值得這樣爲他犧牲嗎?未將是聽說過他當年曾收留過你,但是,要報恩,也不能這樣報。可以另換他策嘛!”田路風可不樂意了,當即反對。
他憤怒異常,不顧石劍顏面,罵何叢,斥石劍。
“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等卓越他們來了,就不止贏回十萬兩了。你們等着收銀吧,爾後再讓何叢殺回涪城作知府,籌建新安州城,到時更多商賈送銀子來。”石劍知他好心,也是爲遼東將士着想,也不怪他,仍是耐心解釋,話含玄機。
田路風見石劍仍在堅持,又說得那麼信,便不再吭聲。
“馬德輝,去提銀子吧,叫上何叢,陪本官一起去布司府。”石劍胸有成竹,便笑讓他們儘快提銀。
“讓何叢、馬德輝隨本官去就行了。你們這些時日,除了加強府裡府外的巡視,還得輪流喬裝出門,多注意許禮、白優龍、潘有爲等人的動向,他們一旦落單,即快報本官。”石劍爾後又招他們回來,殺氣畢露,聲音低沉且嚴厲。
“是!”田路風等人不敢怠慢,連忙退出去分工了。
夜色蒼茫,燈籠昏暗。
“馮大人,宋子青由淅送回十萬兩銀子,這是現銀,請大人點數。”石劍領着何叢、馬德輝押銀而來,拱手走入布司府。
“哎呀……太謝謝石將軍了。”馮振庭聞言,笑逐顏開,躬請石劍上坐。
“馮大人,荊州知府劉海於本官昔日有恩,現布司府尚有右參政空缺,可否幫忙提攜一下劉大人?宋子青一行在淅籌銀進展順利,稍後他還會送一筆銀子過來。”石劍花出銀子,便提條件,又不忘利誘。
“哈哈……大將軍說笑了,人事歸巡撫掌控,下官難啊……”馮振庭可不想石劍插手人事,乾笑一聲,把難題推向潘汝湞。
“大人也不必公開舉薦,只須在這份公文籤個‘擬同意,呈潘大人閱示’就行。本官接下來,再幫大人一把,在夷陵建一座千歲爺金身。這份公文,本官會送給潘大人籤批。大人一點也不難做,更不會顏面無存。如何?”石劍掏出事先準備好的公文,遞與馮振庭。
他見事已至此,唯有硬着頭皮,反正挑明瞭話題。
“這……”馮振庭聞言,本欲同意,一看公文卻是何叢接任荊州知府,又把公文推回給石劍。
“報……大將軍,宋子青讓信使來報,請大將軍派人接應銀餉。”此時馬德輝匆匆進來,躬身來報。
“好!讓田路風快領兵去接應。”石劍會意,立即交辦。
“未將遵命!一定保證安全接回銀餉。”田路風與石劍合演雙簧,一唱一和,躬身接令,轉身而去。
“大將軍,本司的字恐怕不見得有效。不過,大將軍是朝野讚譽的人,舉薦的人肯定不錯。本司就按大將軍的意思寫幾個字吧。”馮振庭聞言,還真以爲宋子青派人押銀來了。
他想到自己一上任,便可連建兩座千歲,到時晉功加封,便順理成章可以巡撫荊川兩省了。
他大筆一揮,按石劍之意寫下了那幾個字,將公文交回石劍。
“謝謝大將軍……”何叢也隨石劍來了,見狀忙向馮振庭躬身道謝,立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春天的西嶺雪山,白雪皚皚,晶瑩閃爍。
唐美林對石劍的思念卻是一天比一天強烈。
她似風箏一樣,飛得再高,也總是情牽放飛她的那根線。
儘管任雪菁百般呵護,李天笑殷勤周到地鞍前馬後,唐朝元細心指點她劍法。
但是,她的心卻總是系在了石劍的身上。
山花爛漫,杜鵑成林,雪景迷人。
“林兒,你這招‘移山倒海’與笑兒的‘雷霆萬鈞’不是很配合,雪山劍陣講究的是配合戰,你們師兄弟五人是一個整體,要配合得如一人一般。”唐朝元見唐美林在劍陣中配合得有差異,便讓衆弟子停下,然後指點一番。
衆弟子及旁觀的任雪菁不住點頭。
“稟師父……”此時山上跑來一人,氣喘吁吁,卻是黃如才。
“猴子,啥事這麼急?”唐朝元扶起跪下行禮的黃如才。
黃如才起身,又向任雪菁、李天笑、唐美林等團團抱拳問好一番,對唐朝元道:“稟師父,石劍在西北殺了白飛鳳後,到荊湖去籌銀了。據探報,武盟再派龍飄飄潛藏於石劍身邊。”
黃如才簡單地稟報了石劍近況。
“公孫文不是夜潛飛告石劍了嗎?他爲何還留龍飄飄在身邊?”李天笑驚世駭俗地問,甚是迷惑不解。
“龍飄飄是一代武林天后,那麼美的姑娘,石劍豈捨得放她走?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大師兄,這世上最厲害的武功,是美人功。”黃如才嘻嘻笑道,比手劃腳,跳來躥去,動作滑稽,宛如小猴子。
他一時忘了唐美林就在眼前。
“哈哈哈……”雪山派弟子聞言,仰天大笑。
“那他就很危險了。唉……難道他真是好色之人?”任雪菁嘆了口氣,既擔心石劍安危,又爲愛女不值。
唐美林臉色蒼白,心頭悽苦,頗爲後悔。
“哦,石劍託公孫大俠帶五根金條給師父師母,他說師父師母及衆兄弟姐妹在山上生活艱苦,讓師父師母多滋補身子,好好保重。”黃如纔想起公孫文託他帶來的金條,連忙從懷中掏出,遞與唐朝元。
“譁!五根金條?”雪山弟子眼望金光閃閃的金條,個個驚喜交集。
“唉……有什麼好奇怪的。以前蘭兒當姓石的管家時,姓石的經常一甩手就給蘭兒數萬兩銀票。”李天笑曾見過石劍給銀票張蘭,倒不感到奇怪。
“這麼說那姓石的可是貪官污吏了?要不然他哪來那麼多銀子啊?”黃如才詫異地道。
“猴子……”任雪菁連忙喝阻。
她已注意到唐美林神情不對了。
唐朝元顫抖着接過金條,忽然心頭又有些沉重:自己爲圖石家寶藏,先說服張蘭回石劍身邊,然而,張蘭落得出家爲尼的下場;爾後自己派愛女獻身於石劍,這才臨摹那幅龍圖到手,然而,龍圖雖然偷畫而來,卻仍參詳不了寶藏到底藏於何地?
“當家的,咋了?”任雪菁發現丈夫忽然間神情也不對勁,連忙拉着唐美林的手,走到唐朝元身邊。
“孩兒們,你們去練劍吧。”唐朝元有心事向任雪菁說,忙屏退門下弟子。
“夫人,先皇派咱倆潛藏江湖,交辦的差事有三件:一是策動武林內亂,令武林無心滋事,保朝廷平安;二是誅殺叛賊石飛揚;三是要將石飛揚謀圖起兵而蒐羅的銀子拿到手,上繳國庫。數十年過去,咱完成了前兩項差事,第三件卻仍無着落。現在石劍官銜越來越高,又查潛藏江湖的我等。”唐朝元感覺時機越來越緊迫了,因爲石劍官越做越大。
“相公,就算石劍能查到你便是潛藏江湖的朱弘明皇子,那又如何?信王即將登基,必除石劍。何況現在康復生已死,又有鍾萬強作咱們的替死鬼,怕啥?”任雪菁不以爲然,又恃有信王做靠山。
“砰……”唐美林坐倒在地,泣聲道:“爹,你爲何那麼狠毒?石劍是對大明有功的,沒有他統兵平叛,蜀川之亂可能蔓延神州,金兵也早破關而入了。”
“林兒,別以爲你爲石劍生了兒子,就可以偏向他。此人乃叛賊石飛揚之子,上次皇上收到線報稱金六福驗證過石劍的胎記,留石劍於宮中,明是爲石劍查傷,實是見證他身上的胎記。信王必將除之,你切不可對他生真情。”唐朝元扶起愛女,但聲色俱厲。
“石飛紅並無認定石劍便是她侄子,而雄櫻會對咱家也非常好,你們又何必硬要去害人家?石家被你害得多慘呀?石飛紅與寇振海相思數十年,欲愛不能受;石劍家破人亡,隻身飄零,多可憐呀!”唐美林嚇得一陣哆嗦,泣不成聲地指責父親。
“林兒,朱家與石家已有百年恩怨,當年朱棣叔祖驅逐建文帝,但無擒殺建文帝。而建文帝逃離京城後,將愛女嫁與侍衛石階,石階後世皆擁建文帝子孫爲帝,欲圖重新立國。此乃爹與先皇心腹之患也。”唐朝元只好耐着性子給愛女講解朱石兩家恩怨,盼她能明理曉義。
唐朝元、任雪菁夫婦,能否說服唐美林回到石劍身去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