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來,天氣漸熱。
晨曦初顯,涼風送爽。
風武便陪同黃公公將到鎮遼王府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關中狼煙四起,爲平定關中之亂,免子民受戰禍之苦,特加封鎮遼王石劍爲五軍都督府左都督,點京師人馬三萬,刻日啓程,前往陝西平叛。欽此!”黃公公展開聖旨,尖聲而念。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石劍接旨,領宋子青等下跪謝恩。
“王爺,這是兵符與令箭,何千招已點齊兵馬,在御林軍校場等你。”風武上前,躬身將兵符與令箭遞與石劍。
“恩師,請你有空入宮,看望太后。小侄就不入宮向太后辭別了。”石劍接過兵符與令箭,又附耳低聲相告。
“什麼?”風武一怔。
“恩師保重!”石劍已轉身而去。
朝霞滿天,天地間紅彤彤的。
“奶奶的,哪有三萬人馬?馬匹不足一百,士兵全是老弱病殘。”宋子青一馬當先,趕到御林軍校場時,卻傻眼了。
“怎麼回事?”陸明、陸亮隨後而至,看眼前老弱病殘的將士,也不過五六千人,不由驚世駭俗地尖叫。
“稟王爺,兵馬糧草銀餉,俱已點齊,下官告辭。”何千招在石劍跟前一躬身,遞上令旗,轉身上馬而去。
他怕石劍責怪他沒有點齊三萬人馬,急策馬狂奔而跑。
他一跑了之,也就等於交接完畢。
“賢侄,看來你關中之行,凶多吉少啊!”公孫文最後進入校場,見狀十分感慨。
“稟王爺,吳總管晉任陝西總督府同知,下官奉旨押運銀糧,孟總管作王爺平叛大軍之監軍。這是聖旨,請王爺過目。”侯賽因皮笑肉不笑地從點將臺走下來,於石劍馬前,躬身遞上聖旨。
“既有聖諭,有請三位大人隨軍行動。哦……孟大人,可否招回何千招?”石劍看看眼前的鳥兵,又展開聖旨瞧瞧,悲憤交加,卻不動聲色,遞還聖旨,又側目而視孟廣寧。
“王爺有何吩咐?”孟廣寧心頭大樂,佯裝恭敬。
“夏日已至,本王欲向何千招多要五千套軍裝,以便將士更換。如何?”石劍強忍心頭的怒火,好言好語道出心中所思。
“好!請候大人去找何千招要軍服,下官陪王爺啓程上路。”孟廣寧聞言一笑,馬上吩咐侯賽因去辦,自己卻監督石劍。
他想:五千套軍裝而已,當送石劍一個人情,反正石劍快要戰死了。哈哈……就憑五千多老弱病殘,石劍如何鬥得過叛軍?縱使石劍武功蓋世,最多殺幾員叛將、傷幾千叛軍而已。
“好!”石劍不露聲色,點了點頭,又側目對宋子青喝道:“宋子青,汝作先鋒官,點兵一萬,逢山開路,遇水架橋,先行出京。”
他抽出一支令箭扔與宋子青,然後將兵符包好,藏於懷中。
“這……得令!”宋子青張口結舌,暗道:總共沒有一萬人馬,王爺啊王爺,你讓下官如何點兵一萬?
“哦……對了,一千即是一萬,眼下也只能將就些了。”他驀然又靈光一閃,領會了石劍話語含義,接令而去。
“哈哈……”陸明、陸亮、公孫文雖不明白石劍爲何逆來順受,但聽石劍讓宋子青點兵一萬作先鋒官,登感滑稽,苦笑出聲。
“哈哈哈……”孟廣寧、吳寒真也是仰天大笑。
他們也感覺滑稽,但心思不同,均想:石劍啊石劍,傻了吧?
“陸明,傳令啓程!”石劍沒有笑,側頭對陸明大喝一聲,便策馬而去。
豔陽升空,熱浪撲面。
“衆將士,爲擾亂叛軍視線,着宋子青領兵一萬由北往南,至真定城外駐紮,以吸引叛軍前來襲擾。本王則領其餘人馬,由北往西而行,相機折而往東,至真定與宋子青所部會合,以剿前來偷襲宋子青所部的叛軍。”石劍率部出了京城,傳令三軍集結,爾後高聲傳令。
“得令……”宋子青也不知石劍是何用意,接令率部先行。
“出發!”石劍又喝一聲,令旗一揮,自率幾千老弱病殘,往西南下。
“哈哈……石劍用兵有韜略,然其兵力不行,這回,他必死無疑。”孟廣寧走在最後,側目而視侯賽因,哈哈大笑。
“孟大人,不管石劍行與不行,下官皆要節制其糧草。所以,下官請命,與候大人先快騎赴陝西總督府,將隨軍糧草大部調開,屆時讓石劍不戰自亂,如何?”吳寒真鑲上金牙,張口露金,滿口發光,提醒孟廣寧先別得意。
“嗯!吳大人此計甚妙,呆會安營紮寨時,爾等先走,本官待爾等走後,再向石劍說明,讓他氣得再吐一次血。”孟廣寧感覺有理,點頭同意。
吳寒真、侯賽因率押糧隊伍,慢慢落後於三軍,然後偷偷溜走,另抄小路,快馬加鞭,先赴陝西,以斷石劍糧草。
一干老弱病殘,行程不快,至宣府時,已是黃昏日落。
石劍傳令安營紮寨。
“賢侄,侯賽因、吳寒真率押糧隊伍溜走了。”公孫文滿頭大汗,跑進中軍帳裡向石劍稟報。
“溜了更好,小侄還怕他們不走呢。”石劍不以爲然,反而一笑。
“可是,大部分糧草讓他們押走了,咱們一幫老弱病殘,更無能平叛了。”公孫文心憂如焚,無心與石劍開玩笑。
“叔父,校場點兵之時,難道小侄不知何千招等用意嗎?就這幾千鳥兵,一看便知,他們欲置小侄於死地。所以,小侄才故意讓宋子青率軍由北而南、小侄率部由北而西,明是擾亂叛軍,實是擾亂孟廣寧等心思啊。”石劍見陸氏兄弟在帳篷門巡視,便附耳相告實情。
“請賢侄明示妙計。”公孫文似懂非懂,又茫茫然相問。
“呆會孟廣寧必來相告侯賽因偷偷溜走之事,小侄則留他於中軍帳內喝酒,你拿聖旨並黃金劍、騎我寶馬,奔赴大同,找總兵滿桂,請他借精騎八千、工兵二千予我,你領他們到真定西面密林,我在那安營紮寨,爾等用火箭襲擊孟廣寧的後帳營,高呼闖賊口號,我佯裝大呼小叫去救他,逼走孟廣寧或者趁機滅了他。他不是馬上戰將,必定驚慌失措而逃或是中箭而死。然後,讓這幾千老弱病殘全脫下軍衣,再加上從孟廣寧手中多爭取的五千套軍衣,便有一萬套軍衣,全給大同將士換上。這五千老弱病殘往後就作屯糧隊伍使用。我則領滿桂的萬餘人馬去平叛。”石劍望望帳篷外,又低聲授計。
“可是,糧草呢?”公孫文卻還不放心。
“滿桂肯借兵,必會贈予糧草。”石劍信心十足。
“若他不肯借兵呢?”公孫文仍有顧慮。
“昔日八大金剛結義,性格各異。滿桂性暴卻心善,祖大壽勇悍卻兇殘,吳襄奸猾且不會有好下場,徐緩是書呆子,嶽森剛直得有些古板,羅中寶忠勇可嘉但謀略不足,袁長河智勇雙全卻不幸英年早逝。唯今只有滿桂才能相助小侄一臂之力。”石劍坦然一笑,分析與自己結義之人的性格。
“好!”公孫文連連點頭,不得不服石劍。
“另外,你傳令雄櫻會弟子,幫小侄查查魏秋婷的下落。小侄很想念她,更怕她有什麼不測。好嗎?”石劍繼而又壓低聲音,坦誠相告自己對魏秋婷的思念。
“好!其實,叔父早已派人幫你打探魏秋婷的下落了。賢侄放心,敝會兄弟都很關心你的終身大事。”公孫文點了點頭,把雄櫻會弟子早已開始打探魏秋婷下落的真相告訴了石劍。
“謝謝叔父!小侄給你磕頭了……嗚……”石劍聞言,感動得熱淚盈眶,當即向公孫文下拜。
“賢侄,別……”公孫文急急扶住他。
“報……孟大人求見!”陸明遠遠看到孟廣寧而來,便大喊一聲。
“你先進去避避。”石劍朝後帳指了指,示意公孫文先進去。
他抹抹臉上的淚水,托腮沉思,一副爲平叛煩惱的樣子。
“王爺,在謀劃戰略呀?”孟廣寧皮笑肉不笑地走進中軍帳裡,見石劍托腮沉思,奇怪而問。
“哎呀,孟大人來了,一路辛苦。來人哪,送上酒菜,本王與孟大人於中軍帳內對飲幾杯。”石劍一副恍然清醒的樣子,笑臉相迎孟廣寧。
“王爺,你太客氣了,下官還是去後軍吃飯吧。”孟廣寧卻不敢與石劍同桌就餐,生怕石劍趁機落毒,置自己於死地。
“孟大人,不必懼本王落毒。哎呀,本王的恩師風大人還在孟大人手中啊。哈哈……”石劍卻道破他的心思,強留他坐下。
“哈哈……王爺說笑了……風大人是首輔大臣,誰敢拿他作人質?皇上豈會點頭?他雖然說爲王爺統兵之事擔保……”孟廣寧甚是尷尬,滿臉通紅,找藉口解釋一通,卻不再起疑心。
兩人把酒言歡,皆是東拉西扯。
十餘杯酒落肚,孟廣寧生怕醉後誤會,便藉故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