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後一次見憂憂,是在她二十歲的夏日。”正確來說,是半年前。可是這個時間的時差,我還沒弄明白,只能這麼委婉地說了。
“二十歲夏日……”激動的少年,躍坐回去,眼裡的希望落空,換回那樣的悲。“那,你怎麼知道我的事?”少年猶未死心。
看着他,我有些不忍,“我,看了她的日記,在鳳國丈府。”
崗樹眼裡的希望磨滅,被捽到一邊的白狐爬了回來,似乎懂得主人的悲傷,在他腿下蹭來蹭去,像是在安慰。
“對了,你爲什麼會在軒王府?”按憂憂記的,羽灝軒是敵人才對,那爲什麼當時身邊弟弟的嵐樹現在會在軒王府?
難道……軟禁?!
“這個,很多原因。”嵐說得一派風聲,“軒一直都沒有放棄過找姐姐,一直都沒有放棄過。”聲音有些低落。
“我知道,他對憂憂很執着。”可是爲何?
“這隻白孤是小逆嗎?”我轉稱話題。
嵐樹搖搖頭,“聽說小逆與姐姐一同跳下了那斷崖,五年了,和姐姐一樣都沒再出現過,是死是活,不得而知。”輕手在撫摸着白狐的毛。
“嵐樹,我可以問,憂憂出事那天的事嗎?”我一直都想知道,可是,不知問誰。
“那天的事……”嵐樹眼看向遠方,像在回憶。“……只知道,浩哥哥身中三箭;姐姐被軒逼到最後,抱着浩哥哥跳進了斷崖。”
“……”什麼?他剛纔說了什麼?
“被、被羽灝軒逼到最後?”什麼意思?
“嗯,那件事,罪魁禍首表面上,就是軒……其實也是軒造成的。”
一陣風吹過。
是那個惡魔害死憂憂的?!“爲、爲什麼?”我忍着有些抖的聲音問。
“因爲軒想把姐姐留住,可是卻永遠地失去了。”嵐樹說得好輕鬆,事不關自己。
那個惡魔……是罪魁禍首。
“你別恨他,他無心才造成的,姐姐失蹤了五年,他就痛苦了五年。這五年,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之痛了。”嵐樹低下頭,摸着腳下邊的白狐,聲音帶着不忍。
我低下頭,看自己的腳。不恨?怎麼可能?如果真的是他害的話……
可是,憂憂在哪裡?爲什麼失蹤了五年?難道……已經回去了?
啊!我爲什麼沒想到有這個可能?!
“你怎麼會在這裡?”是羽灝軒。
“唰!”我們二人同時跳了起來,我是嚇的,嵐樹是驚喜的。
看着驚喜地跳了起來,撲進羽灝軒懷裡的少年,我愣住了,傻傻地看着二人,親熱;羽灝軒露出寵溺的笑,“怎麼都沒變重?有乖乖用膳嗎?”那聲音也是我頭一次聽到能如此溫柔。
我不想看,不想聽,我想離開。可是,雙腿像鑲了鉛,好沉,擡不起來,動不了。
“本王有允許你來這裡嗎?”羽灝軒一改剛纔的溫柔,冷着臉用那銳利的眼掃向我。
我一震,沒有。
“軒,小南對我沒有惡意。”掛在羽灝軒身上的少年說得很溫和,語帶撒嬌。
“樹兒,別隨便與不相識的人走得太近,很危險的。”羽灝軒轉回對少年說的話,帶着含沙躲影。
我的心一抖,像是有什麼裂開了一樣,有點疼。
“這裡是王府,哪會有危險的人?你多心了啦。”少年蹭蹭羽灝軒的脖子,還是沒有下來的打算。
“對不起,打攏了。”垂下眸,真的不想去看。
移着步子,離開。
這個男人,一邊說要與我完婚,一邊抱着別人,還當着別人的面,暗指我是危險人物……他到底安的什麼心?
難道,他與我完婚,是爲了某種目的?是什麼?
想到這裡,剛纔好似裂開的地方,裂得更開了,有滴血的跡象。
“下次不准你再闖進這裡,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羽灝軒帶着警告的聲音從後面響起,我轉頭回望他。
“除非你讓我馬上離開,不然,別說這裡,下一次會闖進王府的禁地也說不準。”我的聲音,沒有抖。
羽灝軒只是挑眉,表示他的不滿。惹他不滿,後果很嚴重,但是我有何懼?
“而且,謝過王爺的厚愛,微臣無福消受。婚姻一事,請取消,吾皇還等着微臣回國覆命。”說完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昂首挺胸走出了這個院子。
出了院子,我靠在牆上,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不是激動也不是興奮,更不是害怕——那是什麼?
就算他不放我們走,我也要走。呆在這個地方,我遲早會發瘋,因爲總是面對一羣發瘋。
捂着胸口,好難受。腦海裡,總是在出現那兩個人抱在一起的畫面;那個人對我冷嘲熱諷的畫面……
用力甩去腦海裡能讓我胸口難受的畫面,我有些躍躍撞撞地走按原路走回去。
“少爺,您上哪兒去了?皇上傳您進宮呢。”風風火火趕來的火月,喘着氣說。
“……”我一愣,馬上就回過神來,“走,更衣。”
更好官服,我也一刻不敢滯留,上了派來的馬車,進了宮。對於這次招進宮還派了車來迎接,我也沒多想。
這次進宮面聖,不是在大殿,而是在後花園。
呃……
遠遠地就看到御花園中心站着個衣着黃袍的人,身後跟着兩名隨侍。
“微臣拜見皇上。”我鞠着九十度躬,沒有下跪。他招我來御花園,就是爲了避開那些繁文縟節吧?
“免跪。”背對着我的人,聲音響起,
“謝皇上。”我站正,等着皇上的下文。
羽帝就這麼背對着我,站了很久,連動一下都沒有過。我就這麼微低着首,等着;旁邊候着的人,也靜靜地卑微地立着,不言不語,不擺也不動。
“小玉啊,皇兄要朕擬一道賜婚的詔書。”就在我腿都麻了之後,這位偉大的帝王終於捨得開金口了,激動得我差點沒下跪感謝了,可一句話就讓我北風四起。、
冷啊!
“皇上……”我抱着手,想拒絕。羽帝卻打斷了我的話——
“小玉,這事,你同意麼?”那聲音,聽着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