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班長,二班長!”王勇抱着二班長,大聲呼喊着,二班長大睜着眼睛,可裡邊已經沒了神采,好像還不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切。
“鬼子太狡猾了,我們大意了!”田進喜看着犧牲的二班長沉痛地說。
“打啊,敵人假投降!”剛纔還興奮不已的戰士們憤怒了,陣地上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兩個打白旗的美國兵還沒跑出去幾步,就倒在彈雨裡。
“給二班長報仇!”看着犧牲在自己懷裡的二班長,看看掉在地上的水壺流出的水和二班長的血彙集在一起,王勇的眼都紅了,他放下二班長,抄起身邊的機槍,站起身對着敵人陣地一陣瘋狂地掃射。四連的幹部戰士們憤怒了,手榴彈,子彈不住的向敵人陣地傾瀉,一營也從側面開槍阻擊,把妄想借機突圍的敵人又擋回了凹地。
突圍失敗依然被圍困在凹地裡的黑人連開始騷動起來了。死的死,傷的傷,喊的喊,叫的叫,亂成了一團······四連馬上把這一情況向營裡報告了,營裡向團裡報告了,團裡向師裡報告了。
時間不長,營長和團裡的英語翻譯、師裡的敵工科長也來了,當軍事指揮員和政工幹部們在一起商量了一陣子之後,於是,一場瓦解敵軍的強大政治攻勢展開了。偵察股長跑去向炮口都對準黑人連的山炮連長說:“不要打炮了,現在我們正在向敵人喊話,爭取黑人連投降。”
“美國黑人弟兄們!我們知道你們是被迫參加侵朝戰爭的,你們只要放下武器,我們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
“黑人連的士兵們!你們不要繼續爲華爾街老闆們賣命當炮灰了,趕快投降吧!”
“被壓迫的黑人弟兄們!你們在美國社會中是受種族歧視的,在美國軍隊中你們仍然受種族歧視。我們中國人民志願軍的俘虜政策,對待白人和黑人俘虜同等待遇···”
激動的王勇被班長康新樂拉到了一邊,大家都怕他這會兒做傻事,惹出禍來,“王勇,他們喊得都是什麼,你給我們翻譯翻譯!”蔣立山湊過來說道,他想分散下王勇的精力,省得鑽牛角尖。
“讓這幫黑鬼不要繼續爲華爾街老闆們賣命當炮灰了,趕快投降!”王勇聽了一會兒,氣呼呼地說。
“媽的,還勸他們幹嗎,把二班長都打死了,還傷了咱們連好幾個戰士!”孫二光罵道。
“就是,一個衝鋒就把他們拿下了,還浪費這些時間幹嗎。”張金武也憤憤不平地說。
“不要說怪話,上級這麼做,有這樣做的目的,當年我們用政治攻勢瓦解了多少國民黨部隊,咱們的戰士少流了多少血!”康新樂趕緊制止了他們的談話。
這時,陣地前邊喊話突然停止了安靜下來,大家趕緊向對面敵人陣地望去,從那邊走出一個高個子黑人,舉起一張白紙過來了。王勇仔細觀看白紙上畫着臉上塗得黑黑的美國士兵,舉起雙手投降的姿勢,還寫着全連的人數。他很快被帶到了志願軍陣地上,原來此人就是黑人連長斯坦萊。王勇這會又被叫回去幫忙翻譯,這個傢伙告訴志願軍他們是美25師24團C連的,共有148人,死傷了33人,除了幾名白人軍官,都是黑人,他們願意投降。很快他又被帶回前沿向自己的士兵喊話,隨後一羣神情僵滯狼狽不堪或披着軍毯,或拄着柺杖的美國兵從凹地裡走了出來,一個個戰戰兢兢,精神緊張的東張西望,似乎在確認是否真的安全了。
王勇看着美軍俘虜從自己眼前走過,心中的怒氣漸漸平復,可又有一種難言的苦澀涌上心頭,當年美國教官每天在他們耳邊大喊着‘軍人就要珍惜榮譽,就要恪守責任’,要求他們爲了榮譽赴湯蹈火,爲了盡責不要吝惜自己的生命。可眼前這隻部隊依然具有戰鬥力,卻放棄了他們宣揚的戰鬥精神,王勇覺得自己過去建立的信念動搖了,那種‘美式’的優越感離自己已經遠去,在戰火的檢驗下,美軍露出了真面目----他們並非像宣傳的那樣強大!
這次戰鬥不久,美軍就調整了部隊編制,拆散了黑人單獨編隊,實行黑人和白人混編,三個月後將24團解散。從此美軍建制序列中,不再有黑人的單獨編制!
······
二營四連擔任的是再次潛到敵後,擔任包抄打援的任務。四連長賀斌從接到任務的那刻起就眉頭緊鎖,一直黑着臉,通訊員見他面色不善怕愛尅,跟在身後跟他保持着三四步的距離。賀斌倒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擔心豁上這一百多口子人也怕完不成任務。出發前營裡又從其他兩個連裡抽調了兩個班加強給他們,兵力得到了加強,武器也全部換成美式槍械,這樣即使彈藥一時供應不上,也便於從繳獲中補充,可這次他們是孤軍深入,不但要攔截難逃的美軍,還要堵住北上的敵人援軍,任務太艱鉅了。
“通訊員,叫指導員過來下!”賀斌突然停下腳步說道,緊跟着他通訊員黑了咕咚的沒看清,一下撞到了他身上,把他撞了個趔趄,“怎麼搞的,眼睛長到屁股上去了!”一直陪着小心的通訊員還是沒能躲過這頓訓,有些喪氣的答應一聲,小跑着去隊伍後邊找指導員去了。
“連長,有什麼事嗎?”田進喜很快趕到了隊伍中間,問道。
“老田,你對這次任務有把握嗎?我老覺得心裡沒底,想和你念叨唸叨!”賀斌邊走邊說道。
“老賀,有什麼話說吧!”田進喜笑笑說。
“如果還是剛入朝時的老部隊,我覺得這仗打起來沒問題,現在老兵減員不少,這些新兵沒見過大陣仗···”賀斌面帶憂色地說。
“老賀,要相信戰士們能打好這一仗,雖然老兵少了點,可新兵們也打了兩個勝仗了,現在士氣正旺,只要我們能多引導,我看問題不大。”田進喜自信地說,“咱們不都是從新兵那會兒過來的嗎,打兩仗不就成了老兵了!”
“嗯,老田聽你一說,我就有底了,心裡也敞亮不少!”賀斌臉上多雲轉晴,笑笑說。
“連長,前邊是岔路口,咱們怎麼走!”擔任前衛的一班長氣喘吁吁跑過來問道。
“不是有地圖嗎!”賀斌納悶地問。
“連長,我···我看不明白!”一班長不好意思的說,他是從機關裡下來的,白天還能湊合看,晚上就是一抹黑了。
“什麼,看不懂,看不懂你當什麼尖兵,領錯了路,耽誤了時間我斃了你!”賀斌一聽就急了,時間本來就不富裕,他們必須在天亮前穿插到位,如果走錯了路,放跑了敵人,別說師長,就是營長也的先槍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