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王勇就着雪吃了點乾糧,和一排長鍾強匆匆的來到後山的連部開會。連部設置在一個大掩蔽部裡,頂上由幾層碗口粗的松木被覆,上面又蓋上了兩米多厚的泥土,看起來挺堅固。王勇鑽進去,其他兩個排長都已經到了,坐在彈藥箱上抽菸喝水,他剛到三連幾天,只瞭解些基本情況,連長張學信是三次戰役後補充道基層的政工幹部,整訓時從其他連隊調過來的,由於缺少軍事幹部就讓他當了連長;指導員劉潛是團裡的宣傳幹事,組建四營時纔來,沒有什麼戰鬥經驗,其他兩個排長一個是從國內補充來幹部,另一個是從班長提起來的老兵。總的來說三連軍事指揮上比較弱,幹部缺乏戰鬥經驗,這也是大頭把他安排到三連當副連長的原因之一。
“人到齊了,咱們開會!”指導員劉潛掐滅煙說道,“昨夜咱們連正式接防,雖然現在敵人沒有大的行動,但是小規模的戰鬥還是不斷,咱們應該怎樣守住陣地,大家談談看法!”
“我先說一下友軍介紹的情況,這是他們用血換來的經驗。”連長張學信翻看筆記本說道,“第一敵人的火炮多,特別是大口徑火炮多,彈藥充足,炮手技術熟練,射擊準確,大規模炮擊時,陣地上短時間落彈上千發甚至有時能達到上萬發,加上敵空軍投彈,對陣地破壞很大,往往給我軍造成大量的人員傷亡;第二是敵人仗着火力上的優勢,不管白天黑夜只要發現我軍陣地上有人活動,就會用重機槍掃射或是火炮襲擊,所以要注意隱蔽,白天活動要儘量減少,必須出去時也要做好僞裝;第三防守陣地宜採用前輕後重的人員配置,保留預備隊,保證可以隨時增援前沿,陣地上還要儲存足夠的彈藥和水。”
“媽的,我是寧可攻三座山頭,也不願意在這守一個鐘頭,這種仗打起來太憋屈啦!”三排長杜喜昌把水杯往桌子上一墩說道,他過去在老部隊時一個連一夜間攻佔了敵人四五個山頭,傷亡不過十幾個人,可是第二天守了一天,活着回來的不到一個班,大多犧牲在敵人的炮擊和轟炸中。
“三排長,你怎麼能畏戰呢?這種思想苗頭一定要打消,否則你就下陣地,回家抱孩子去!”指導員劉潛聽到杜喜昌的話立刻就火了,黑着臉拍着桌子吼道,上面的水杯被震得跳起老高。
“誰畏戰啦,我···我就是說說嗎。”杜喜昌被嚇了一跳,低着頭嘟囔着。
“好了,不要隨便戴帽子,他說的也是實際情況!”連長張學信不耐煩地擺擺手,扶起翻到的水杯說,“二排長你有什麼意見?”
“我剛從國內來到朝鮮,對敵人的戰法還不瞭解,還是大家先說說吧!”二排長常宇馳笑笑說,拿起水壺給連長的水杯重新續上水。
指導員這一嚷嚷,把大夥嚇住了,幾個人都喝水的喝水,抽菸的抽菸,悶着頭不說話,會場上冷了下來,弄得指導員有些尷尬,他求援似的看向王勇。
“我說說吧,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大家指正!”王勇掃視了下會場,笑笑說道。
“好,歡迎副連長講講,他可是打過大仗,參加過多次阻擊戰,曾經帶着一個排以無一人犧牲擋住一個營的敵人輪番進攻的英雄,請他給大家介紹介紹經驗!”指導員劉潛鬆了口氣,笑着對大家說道,會場上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王勇身上。
“呵呵,指導員過獎啦,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王勇謙虛了下,解開領口上的扣子,“我看了下咱們接收的陣地,工事是友軍修築的一般性的野戰工事,以貓耳洞和交通壕爲主,洞子都很淺,被覆也薄,只能頂得住小口徑炮彈的炮擊,防空能力也很差,抵擋不了重磅炸彈,打起來確實如三排長說的,光捱打還不了手,打得憋屈。仗打到最後往往是工事全部被毀,造成大量人員傷亡,甚至是全部傷亡人地兩失!”
“副連長,你說的太嚴重了吧,你不是成功的阻擊過敵人嗎?”二排長常宇馳有些糊塗了,滿臉問號的問道。
“我曾經經歷過四次大的阻擊戰,第一次我們一個連阻擊一個團的敵人,傷亡過半,幹部就剩下連長,也就是現在的二營長,我們排就剩下三個人;第二次一個營在釜谷裡打阻擊,全營幾乎打殘,三營的鋼七連剩下十來個人;第三次我們一個排打阻擊,我們完勝,這個我待會再說爲什麼;第四次在五次戰役在漢江南岸打阻擊,帶隊的就是咱們營長,咱們營還有幾個人參加了那次戰鬥,哦,一排長也參加了!”王勇指着鍾強說。
“嗯,那次戰鬥打得苦,我們一個連都是傷愈歸隊的老兵,戰鬥力沒的說,可是一天一夜就幾乎打沒了,上去時一百好幾十號子人,下山的時候連傷員才剩下不到四十個人!”那次戰鬥對每一個活下來的人來說回憶起來都是殘酷,鍾強臉色十分難看,咬着嘴脣痛苦地說道。
“我帶領一個排曾經成功守着陣地那次是有原因的,總的來說是佔了地利,並且利用地形修築了堅固的工事,躲過了敵人的炮火,所以說我們能不能守住陣地還是要看我們的工事是否堅固,能不能擋住敵人猛烈的炮火!”王勇說道。
“嗯,副連長說的有道理,只有保存好自己才能更好的消滅敵人,我們這幾天就首先利用一切時間加固工事,完善我們的陣地!”張學信認爲王勇說的有理點點頭說道。
“好,我也同意連長的意見,我聽友軍介紹經驗時曾經說過,他們把防炮洞溝通起來,形成馬蹄形的隧洞,既可以防止炮彈爆炸時產生的衝擊波,還便於機動,一個洞口炸塌了,可以從另一個洞口出去繼續戰鬥,這個我認爲我們可以借鑑!”劉潛說道。
“對,我在冀中待過,那裡抗日戰爭時期修過地道,既可以藏兵儲存物資,還可以從隱蔽的洞口四處出擊打擊敵人,裡邊的優點我們也可以吸取!”捱了批評的杜喜昌這時也來了精神,插嘴說道。
“工事我們可以靠着山體向裡挖,這樣越向裡頂部越厚,對炮火防護效果越好,洞口被炸塌了,裡邊還有空間,仍然可以從縫隙裡觀察外邊的情況,繼續打擊敵人,必要的情況下還能從其他的洞口出去,迂迴到敵人後邊包他的餃子!”常宇馳看來是個善於動腦子的人,立刻從中想到了其他的妙用。
“呵呵,人多辦法就是多,一商量就想出法子來了,大家再合計下,怎麼修能起到最好的效果···”張學信高興的說。
統一了思想事情就好辦了,三連的幾個幹部商量了一個上午,決定先易後難,先把各班現有的個人工事挖通,再把各班的工事聯通,最後爭取全連的工事溝通,這樣便於相互支援,又能囤積大量的作戰物資,還改善了戰士們的生活條件。他們確定了修建的標準,到現場選定了位置,然後上報給營裡,經同意後就把工作佈置下去,各排立刻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