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撇去傅紹騫的到來而在學校裡掀起的腥風血雨,唐末晚的求學生涯總得來說是安寧而愉快的。
兩個孩子跟在身邊,家庭一片和睦,唐末晚真的沒什麼可以挑剔的了,也就越發的容光煥發。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女人尤其需要由內而外的滋養,再加上老太太給的找人國外帶回來的昂貴化妝品,唐末晚還學會了化妝,雖然是淡妝,但也有畫龍點睛之筆,大有日趨漸美之勢。
也因此,被人注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明裡暗裡也斷斷續續收到各種表白的短信,鮮花,或者真人告白,變得赤手可熱起來。
至於傅紹騫,明明都已經公開了結婚生孩子的消息了,一羣女生的愛慕卻是不增反減,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消息,據說傅老師的老婆是個醜女,要不然怎麼到現在都不敢露面。
現下不是最流行一句話嗎?沒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這下好了,傅紹騫來一個拒絕一個,來兩個拒絕一雙,反而激起了各方女生爭奇鬥豔的好奇心,都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才能擄獲傅紹騫的心。
就算真的是個醜女,那肯定也是有大本事的。
唐末晚看在眼裡,好笑在心裡,卻也是越加不敢表面泄露自己的身份了。
這夫妻倆,一時間倒成了學校裡的風雲人物。
張春華見這麼多人被拒絕了,有一股不服輸躍躍欲試的勁道,但這股勁她不使在自己身上,她拾掇唐末晚:“末晚,你去試試,跟傅老師表白下,看他會不會也拒絕你。”
唐末晚驚恐的瞪大眼:“開什麼玩笑,我可是有男朋友的!”
“你那男朋友有傅老師帥嗎?有傅老師有錢嗎?到現在是騾子是馬都不知道呢,不要緊,就是去試試而已。”
王若蘭和沈倩倩這兩個真是最佳損友,連聲附和張春華的提議:“是啊,末晚,你去試試,要是你都被拒絕了,咱也就死心了。”
唐末晚一頭黑線,直接拒絕了她們:“不去。”
商正茂和許婉寧思女心切,便讓商謹如帶了過來。
博導找唐末晚正好有點事情,她在開會,商謹如便來了學校,去見了傅紹騫。
美麗的誤會也就這麼展開了。
“紹騫。”在教學樓內,一身氣質典雅的商謹如叫住了傅紹騫。
傅紹騫腳步停頓,商謹如走到他身邊,笑道:“要回去了嗎?”
傅紹騫點頭,商謹如說:“那正好,孩子在家肯定也等急了,我也等你不少時間了,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末晚呢?”
躲在暗處聽八卦的同學得了重要信息,向來是不把八卦徹底聽完就迫不及待的擴散開去了的,商謹如的最後那句末晚呢,自然是被人自動忽略了。
師母出現了!五個大字驚悚的出現在校園論壇的頭條上面,還是用的血紅血紅的大紅字,醒目而聳動。
下面還有配圖。是傅紹騫和商謹如相攜往外走的親密身影。
其實他們當時是一點不親密的,只是這手機拍照,距離遠,還有點模糊,看起來就是親密無間了。
但商謹如的美,還是毋庸置疑的。
衆人恍然,原來師母長得這麼美啊,難怪傅老師誰也瞧不上了,這長相,這氣質,這舉手投足一撩髮帶起的風韻,簡直讓衆人望其項背,難怪啊難怪。
張春華看到後,按住唐末晚的手:“夠了,你也別去表白了,咱就不要再去自取其辱了,人家見慣了這樣的國色天香,咱們這些庸脂俗粉自然是入不了他的法眼了。”
唐末晚本來挺高興的,聽罷,終於忍不住:“春華,你說誰是庸脂俗粉呢。”
“就是。”這話得到了王若蘭和沈倩倩的聲援,幾個差點把張春華做掉。
誰也無法忍受被人說是庸脂俗粉啊。
從此以後,傅紹騫是真的乾淨了,沒有人再去表白,偶有芳心暗動,也會被周圍人竭力勸阻,還是別去撞得頭破血流了。
花開兩朵。
徐瑩出國留學了。
在被傅紹騫拒絕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徐瑩都悶悶不樂,女神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結果人家太太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據說家世也是好的不要不要的,徐瑩卻連靠近傅紹騫身邊的機會都沒有,女神黯然神傷,一氣之下便出國去了。
於是唐末晚徹底淪爲香餑餑,混的風生水起,原本愛慕徐瑩的那批男同胞突然轉了性,不少還開始正大光明的追求起唐末晚。
她不住在學校,所以非上課時間找不到人,人家就趁着下課的時候堵人。
“末晚,我這裡有兩張電影票,賞臉晚上一起看看?”
“末晚,跟我去吃飯吧,我訂了最好的豪華包間。”
“末晚,週末有時間嗎?我想約你去爬山。”
“……”唐末晚第一次發現,原來當美女有這麼多的優待,在這個頂尖的女博士隊伍裡,她儼然也成了高顏值的代表啊。
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無比忠貞的表示:“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張春華都懷疑:“末晚,你騙我們的吧,你都說了這麼長時間男朋友了,怎麼也沒見她來接過你一次,沒有人,照片總有吧,給我們看看照片。”
唐末晚乾笑:“他不喜歡拍照。”
“是不喜歡還是沒有,末晚,你跟我們耍花槍的吧。”
“我都這麼大年紀了,要是沒有,我怎麼不抓緊時間。”唐末晚道。
張春華思忖:“說的也有道理,那你瞞了我們這麼久,是不是該帶出來讓我們見見?”
唐末晚福至心靈:“他很忙,公司派他出差駐美一年,人不在國內,到時候帶你們見。”
人都要從衆的犯賤心理,這些男人更是,唐末晚越拒絕他們,他們就越來勁,還以爲她故意拿喬呢,追得也就越緊。
唐末晚收到了傅紹騫發來的好幾張黃牌警告,接二連三的指天發誓,他纔沒有把事情公諸於衆。
幾個月後,陸雲深來這裡參加一個交流研討會。
那是唐末晚入學以來第一次見到他,怎麼說呢,她覺得陸雲深有些變了,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了。
依舊是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模樣,依舊是帶着淺淺笑意謙遜得體,嘴角帶着好看的弧度,但他整個人似乎更加的,眼神變得更加真切,並且身上的孤單之氣褪去不少。
唐末晚一直覺得陸雲深身上有一種很孤獨的悲傷,但是這次見面,真的不一樣了,是那種發自心底的高興。
傅紹騫今天沒課,在家陪孩子,沒有過來,唐末晚和陸雲深在教學樓相遇,掩飾不住的激動喜悅:“學長。”
正是午飯時間,陸雲深笑道:“請你去吃飯。”
“我請你!”唐末晚跟着笑起來,彷彿陽光都失了色,“我好歹是這裡的東道主啊,家裡做了飯,要不去家裡?”
陸雲深看着她的笑容,笑容隨和:“看來你生活很幸福,可以。”
“那走吧。”
兩人旁若無人的一路暢聊,陸雲深身姿挺拔,面容清雋,氣質卓爾不凡,自然是很快能得到關注的,跟唐末晚走在一起,唐末晚知道,明天,她男朋友的事情就會傳遍校園了吧。
陸雲深來到家裡時,正準備開放,老太太看到他,可高興了,一副一家人的模樣。
傅紹騫朝他點了點頭,兩人打了招呼,唐末晚上樓換了件衣服,抱着靜靜下來,陸雲深見了,就抱過來逗了逗,唐末晚在旁邊指導,動作不算標準,但很輕柔。
他是個很溫潤的人,唐末晚想如果他自己有個孩子,一定是疼到了骨子裡的。
老太太心直口快,憋不住:“雲深,你怎麼沒帶我們家梓遙丫頭一起過來?”
“……”唐末晚一直挺尷尬的避免這個話題,現在被老太太大刺刺的捅破,倒也等着看陸雲深的回答。
陸雲深挺坦誠:“她公司有事,我也就呆兩天,馬上回去的。”
唐末晚從他平靜的眼神裡,讀出了溫柔和煦的味道。
看來他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陸雲深和傅梓遙肯定是發生了什麼的。
都是受過傷的兩個人,若是真的能在一起,想必比別人更懂得相依相偎的道理。
更何況陸雲深溫柔如水,可以幻化出無數的形狀,對心愛之人,必定是萬分包容的,做他的愛人,其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午飯吃的很高興,傅紹騫話不多,但與陸雲深也能聊到一起去,陸雲深和陸立風的關係,也有了長足的進步。
按照謝依人的話來說,要是天底下同父異母的兄弟都能跟陸家這樣,天下真是要一片和平了。
飯後,唐末晚去哄傅靜靜睡覺,傅紹騫和陸雲深在露臺上喝茶聊天。
所以說陸雲深真的是一個很奇特的存在,能跟同父異母爭奪家產的兄弟和平共處,也能跟搶走心上人的情敵相談甚歡,可能這一切都源於他豁達的性格吧。
傅紹騫手執紫砂壺,替陸雲深斟了一杯茶:“嚐嚐。”
陸雲深盯着他行雲流水的動作,還有眼前綠意盎然的舒適庭院,無比的羨慕:“這一直是我理想中的生活啊,沒想到你都實現了。”
可不是,現在傅紹騫頂着大學講師的身份,也算是跟陸雲深平起平坐,但是他有老婆有孩子,又有錢,日子過的逍遙自在,讓多少人羨慕。
傅紹騫嘴角原本就掛着得意的笑,這下子,更是把嘴巴咧的大了許多:“還不錯,你也可以。”
“希望如此。”
傅紹騫終於把話題倒入了正軌上:“你跟梓遙準備怎麼辦?”
陸雲深看了他一眼:“有消息會給你發請帖的,不用太記掛。”
“呵,都想着發請帖了,那我只能祝你好運了。”
陸雲深抱拳。下午還有活動,就告辭了。
唐末晚下來後,發現只有傅紹騫一人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清風拂過,兩人臉上都漾起笑意。
陸雲深的活動只有爲期兩天。
如唐末晚的預期,第二天早上,陸雲深是唐末晚男朋友的事情就在校園裡傳了開來。
人心是躁動的。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不信的人上前來試探,再次約唐末晚:“唐末晚,今天中午有時間嗎?我想約你一起吃個飯。”
剛好下課,傅紹騫還沒走,正在講臺上收拾課本。
唐末晚被人攔在教室門口,有些微訝,還以爲有了陸雲深在前,人家也不會再來糾纏了呢。
“不了,我已經約了人……”唐末晚婉拒。
“約了誰?”男同學打破沙鍋問到底。
唐末晚呵呵笑了兩聲:“這是我的私事,不用跟同學你彙報吧。”
男同學臉色有些發紅:“唐末晚,你不要再找這樣的藉口了,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從講臺上走下的傅紹騫打斷:“吃飯好啊,不如一起?”
傅紹騫看着那位男同學,唐末晚心底嘆了一聲,也許,紙包不住火了。
男同學聽傅紹騫說要一起去吃飯,當下有些詫異:“傅老師也一起去嗎?”
“嗯,我也約了人。”
“呵呵,那好啊……”男同學挺尷尬的,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傅紹騫乾脆說:“我約了我太太一起吃飯。”
“啊,傅老師要跟師母一起吃飯嗎?師母來了嗎?沒看到啊。”大家紛紛張望。
傅紹騫嘴角噙着笑:“你們師母來了,一直都在。”
唐末晚一聽這話就知道,藏不住了。
男同學也面露詫異,傅紹騫則對這名勇氣可嘉的男同學說:“我約了我太太吃飯,你打算一起去嗎?”
“哎?”衆人目露驚詫,在男同學和傅紹騫之間來回移動,最後落在被表白的唐末晚身上。
難道……
無視大家驚恐的目光,傅紹騫見男同學不說話,點頭:“那我把人帶走了,大家散了吧。”
傅紹騫走過去,牽起唐末晚的手,衆目睽睽之下,離開。
衆人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們走遠,爆發出如雷貫耳的鼓譟聲。
太太太太……太驚悚了有沒有——
師母竟然是唐末晚?傅紹騫是來玩師生戀的?
這注定是校園史上不平靜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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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深參加完兩天的活動後,就啓程回去了。
他在這個漩渦裡,感受了傅紹騫揭穿唐末晚身份的狂風暴雨,儘管掀起了不少驚濤駭浪,但傅紹騫既然敢公佈,便可以把唐末晚保護好,這點毋庸置疑。
而他們的幸福,就像這天上的驕陽,炫目的讓人無法直視。
突然令他想起了原本應該在家裡休息的那人。
但是回到她的住處,卻沒有看到她的人影。
傅梓遙剛剛開完一個會,臉色還是蒼白的,走路有些虛浮,手上拿着一個黑色文件夾,她的助理有些擔心的看着她:“傅經理,對不起,這麼臨時還把你叫過來,你沒事吧,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要不要先去休息下?”
“不用了,你幫我去泡杯紅糖水過來的。”傅梓遙搖頭,虛弱的朝辦公室走去。
痛經這個毛病其實已經跟了她好多年了,疼起來的時候,真的痛不欲生。
尤其是正好這兩天,她本來是在家裡休息的,但公司新上線產品臨時出了點問題,傅子慕又出差在外,她是負責人,不得不趕回來處理。
她在辦公桌前坐下來,助理倒了紅糖水進來,她喝下去一杯,溫燙的水包裹着她的身體,似乎好受了一些,但是後面忙起來,就讓她徹底忘了身體的難受。
等忙完了,那股沉沉的鈍痛才又一次席捲了她。
她端起杯子,裡面的熱水卻空了,她有些難受的靠在桌子上,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希望,這麼難受的時候能有個人陪在她的身邊,對她噓寒問暖,爲她驅寒擋風。
辦公室外傳來篤篤的敲門聲,她以爲是助理進來拿簽好的文件,便忍着痛開口:“小雨,文件在桌上,麻煩你再幫我倒一杯熱水進來。”
她是個不輕易讓痛苦外泄的人,所有的苦痛都獨自咬牙撐着,她成長的路上,基本沒有人真正在乎過她,關心過她,如果堅強都沒用,那麼要懦弱給誰看。
她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沉沉閉上了眼睛。
這時候,一直溫熱的大手卻覆上了她的額頭,異樣的觸感讓傅梓遙一瞬間睜開了眼,驚懼的望着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的清俊面容。
熟悉而溫暖的聲音,沉沉包裹了她,令她來不及掩藏自己的虛弱。
陸雲深抽了張紙巾,幫她擦了擦眼淚,又把以及從保溫桶裡帶來的溫熱薑湯,倒了出來,遞到她手邊:“先喝了吧,喝了就好了。”
他還在湯裡面加了一些中藥,有獨特的味道。
傅梓遙把薑湯喝了下去,緩了好久,才慢慢緩過來,陸雲深一直站在她身邊,她坐在寬大的黑色皮椅裡,好像一朵被抽乾了水分的花,枯萎凋零的厲害。
陸雲深望着她:“哭什麼,知道痛,不知道打電話嗎?”開口,是責備。
傅梓遙默然的坐在那裡,也定定回望着他:“你不是去參加活動要晚上纔回來嗎?”
現在還是下午三點,還沒到下班時間。
“所以你就偷跑回來下班了?”他一直都給人溫潤,彷彿磨平了棱角的感覺,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板起臉的模樣,原來是這麼嚴肅,還有些嚇人的。
她抿着脣,他靠的她太近了,溫熱的呼吸癡纏在一起。
這次真的是助理進來拿文件了,大門沒關,所以她直接就進來了,看到近距離挨着的陸雲深和傅梓遙,一瞬間愣在了那裡,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傅梓遙反應過來,急忙出聲:“好了,小雨,你把這個發下去吧。”
“噢,經理。”小雨瞧着陸雲深,“那個經理,已經沒什麼問題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情我再給你打電話。”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要回去了?”小雨一走,陸雲深便開口問。
傅梓遙點了點頭,雙手撐着桌面艱難的站起來,但下一秒,人已經被打橫抱了起來,她怔了怔,有些緊張的摟住他的脖子,對上他深邃漆黑的眼波,張了張嘴,最終化作了一聲謝謝。
整個人放鬆下來,任由他抱着,離開了辦公室。
外面是上千人的員工,這麼大刺刺的走出去,自然是要掀起軒然大波的。
傅梓遙的感情生活向來成謎,王俊男對她追求鍥而不捨,但是傅梓遙從來沒有接受過,而且這些年她身邊來去都只是工作夥伴,私底下並沒有與那個男人有過親密接觸,並且她年紀也不小了,大家自然是好奇的。
這次卻突然見一個這麼帥的男人出現在辦公室,還把她公主抱抱走了。
沒有懸念的議論紛紛。
一路上,雖然沒有人敢正面瞧他們,可傅梓遙知道,這些人都明裡暗裡的觀察着,震驚着,尤其從他們豐富的臉部表情,傅梓遙讀出了很多的情緒。
她是不安的,也是忐忑的,但是看陸雲深坦然的眼神,還有他加之在她身上的力度,她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身體的疼痛席捲了她,她卻放任自己,倒在了他的懷裡。
不是不想接受他,而是不敢。這樣清風朗月般的男人,她何德何能。可是她又那麼貪戀他身上的溫暖。
唐末晚對她說,要勇敢點,他做的已經夠多了,一直得不到迴應的感情太辛苦。
她把臉埋在他的胸口,慢慢有眼淚浸潤他的襯衫,濡溼他的胸膛,她問:“你會一輩子抱着我走嗎?”
他溫涼的目光閃過淡淡的驚訝,然後肯定的回答:“會的。一直都會。”
前行的路上,終於不再是孤單一人,這樣的感覺,其實很好。
很快陸雲深的身份就被人扒了出來。
原來是陸氏的總裁。
這個消息自然也很快傳到了陸何明的耳朵裡。
陸何明雖然已經不管公司的事情,但多少是希望自己兒子能接手,陸立風撒手不管,如今的白江雪卻也不再插手這件事情,偌大的陸氏集團,竟然沒人覬覦。
謝依人顯然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他聽到陸雲深跟傅氏的傅梓遙在一起後,頓時眼前一亮。
傅梓遙可是個商場好手啊,又是傅家,陸何明其實是很滿意的,當下就致電陸雲深,問他這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打算什麼時候帶回家來見見呢。
自從有了陸寶之後,葉敏青的生活重心已經完全被轉移,對陸何明的關注少之又少,對白江雪更是。
聽說白江雪已經開始了新生活,接受了一段新感情,葉敏青一瞬間,似乎完全放下了。
聽說陸雲深有了喜歡的人,想了想,便對陸何明說:“把人請到家裡來吧,大家一起見見,以後總歸是要走動的,先認識下也好。”
陸何明驚詫的看着自己的夫人,葉敏青則若無其事的走開了。
知道陸雲深要帶傅梓遙去陸家吃飯,白江雪想了一夜,第二天,對陸雲深說:“那就去吧。”
但她自己,是絕不可能踏進那裡的。
陸雲深見白江雪態度如此,想了個折中的法子:“我請你們去外面吧。”
雖然陸雲深沒有明說,但白江雪還是從他的語氣和眼神裡聽出了某種希冀,想了想,嘆了口氣:“那你去安排吧。”
見面是安排一家知名酒店,陸雲深開了個大包間。
包括謝依人和陸寶在內的所有人都來了。
陸何明望着滿桌子的人,感慨,就算是過年,這陸家人都沒湊得這麼齊過,白江雪也不是孤身前來的,跟她前來的正是上次陸雲深在門口見的秦姓鄰居。
這就是白江雪感情的最後歸宿。她與葉敏青見面了,兩人的神色都是淡淡的,隔了大半輩子的愛恨情仇,是不可能做到一笑泯恩仇的,從此以後,志願再無風波吧。
酒店外,傅梓遙坐在車上,穿了一件大紅色的魚尾連衣裙,很嬌俏嫵媚的打扮,卻掩不住她的緊張。
同她前來的,是傅子慕,還有老太太,傅紹騫,以及唐末晚。
傅子慕見她眉頭緊皺的模樣,忍不住出言:“你緊張什麼,還怕他們把你吃了。”
“好了,子慕,不要怪梓遙,緊張是正常的,等你去見人家父母的時候,你看你緊張不緊張。”老太太穿着最新款香奈兒秋季套裝,打扮的隆重大方:“末晚你快幫我看看,很正常吧,沒有不對勁吧,咱不能丟人知不知道。”
如此的興師動衆。
如果不是謝依人打電話過來,唐末晚也不可能知道傅梓遙要見陸家人的,還是那麼多人的場面。
老太太知道了,這還得了:“回去,必須回去,梓遙可不能一個人去見他們,要不然他們還以爲我們家沒人了呢,以後嫁過去是要吃虧的。”
傅紹騫哪有辦法,只好帶着一車人趕了回來,於是就有了如今盛大恢宏的場面。
唐末晚覺得,這如此陣仗,不像是初次見家長,反倒是像擺酒。
陸雲深站在酒店門口,已經等了好些時光了,看到人來了,倒是不卑不亢的點頭打招呼。
一羣人浩浩蕩蕩的跟着陸雲深去酒店包廂。門外,傅梓遙還有臨陣脫逃的意思,唐末晚知道,她是太緊張了。
傅子慕在旁邊說:“怕什麼,你就當是面試,你是面試官,他們都是來應聘的,不行就刷了他們。”
真有魄力有氣勢的一句話,聽得全部人滿頭黑線,尤其是老太太,一手打過去:“你給我正經點,要是出點什麼幺蛾子,看我不唯你是問。”
傅子慕真冤枉,但也不敢出聲了。
包間門已經被打開,陸立風的身影出現在衆人面前,微笑:“來了啊,趕緊進來。”
一桌已經坐不下了,最後開的是兩桌,唐末晚謝依人帶着孩子坐在一桌,剩下的,都坐到了主桌去。
五歲的傅縉言,已經長得俊俏非凡,繼承了傅紹騫的良好基因,完全出落的一個模子,陸寶和傅靜靜小盆友相見恨晚,同樣是剛剛牙牙學語蹣跚走路的兩人,玩的忘乎所以。
謝依人則合唐末晚小聲交流:“要是傅子慕再和你那堂妹商書函在一起,以後這關係,可夠亂了啊。”
陸雲深論資排輩是要叫傅紹騫小叔,那麼唐末晚就是小嬸嬸,傅子慕也是叫唐末晚小嬸嬸的,但是如果跟商書函在一起,好像叫姐也可以,那麼傅紹騫就是他的姐夫……
唐末晚點頭。
謝依人則說:“這麼算起來,還是傅子慕比較賺,不過,一想到陸雲深和傅梓遙那丫頭要叫我大嫂,我整個人都覺得很舒坦啊。”
“……”
好吧,這妯娌關係,也是夠可以的。
傅梓遙的擔心其實完全是多餘的,本來陸家就中意她,再加上陸雲深的關係,他們高興都來不及,哪會有什麼問題呢。
這頓飯吃的當然是賓主盡歡,老太太甚至都跟白江雪要了陸雲深的生辰八字,回頭給他們挑日子去了。
一顆心落回肚子裡,吃飯的空檔,傅梓遙去上洗手間,唐末晚也正好去,便邀請傅梓遙一起走了,謝依人也跟着去湊熱鬧。
謝依人大大咧咧的,挽住傅梓遙的胳膊:“沒關係,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我是你大嫂,有什麼問題你就跟我說,我會罩着你的!”
“……”
唐末晚微笑:“是啊,梓遙,有問題就跟我們說,咱們都是一家人。”
傅梓遙想,傅紹騫的眼光是對的,唐末晚與韓夏朵,沒法比,過去種種,她只想說一聲對不起。
唐末晚與謝依人皆怔愣,謝依人嗨了一聲:“道歉幹什麼,我之前,也沒少給唐末晚使絆子,看她可不爽了,憑啥啊,那麼帥的男人就讓她給佔了。是不是,唐末晚,你說,你憑啥啊。”
“你的意思是陸醫生不好嗎?”唐末晚恍然大悟,“原來你還在肖想傅紹騫啊,回頭我告訴他。”
“哎,隨便說說而已,不過陸雲深也不錯啊,是不是,梓遙?”
相攜遠去的身影,化作聲聲笑語。
傅梓遙的心境,在一瞬間迥然不同。其實不是她孤單,而是她一直不願意正視自己的內心,她一直很羨慕唐末晚和謝依人的生活,但是放下包袱,其實她可以跟他們過的一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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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梓遙跟陸雲深的事情可以說是一拍即合,沒有遭遇任何的阻撓,就順理成章的走在了一起。
告別之後,各自散去。
傅子慕一個人開着車,遊走在街上,他就跟着前方一輛黑色的帕薩特,沒有超速,也沒有卡道,就這麼一路默默的跟着它。
它停,他也停,它加速,他也加速,一路尾隨。
傅子慕好像失去了航向的小船,就這麼隨波逐流,不知該去哪裡。
他也是一個人。衆裡尋芳已經不能帶給他太多的快感,每個熱鬧的夜晚背後,就是無盡的空虛,他玩的太久,早已疲憊不堪,所以現在寧願一個人沉淪在黑暗中,也沒有再去尋花問柳的想法。
倒是有不少女人打電話給他,很煩,他乾脆還換了個手機號。
換了手機號他才知道,沒有女人的日子,沒有狐朋狗友的日子,原來他的人生是這麼寂寞。
車窗上,是一對牽手過馬路的父子,孩子可能是累了,不願意走了,父親就一把把孩子提起,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孩子高興的拍手直叫,傅子慕看着,嘴角也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因爲這個瞬間的失神,沒有注意到前方的車子已經停了,他本來就跟得緊,這下剎車也來不及了,好在車速不快,只砰的一聲,車子追尾了,但情況不算嚴重。
他下車查看,查看,車子確實不太嚴重,帕薩特的車主是個年輕女人,問他想怎麼處理,要是報警的話就要等交警來,傅子慕沒有那個心情站在路邊等,便抽出了一張自己的名片:“你去修吧,修完了把單子寄給我,上面有地址,私了。”
女人看他開着豪車,穿着打扮,再看看手上的名片,點頭,同意了他的方案,不過女子也好奇:“你已經跟了我一路了,是嗎?爲什麼?”
傅子慕打量她的穿着,穿着普通的家居服,像是剛剛從超市出來:“你家裡有人等你嗎?”
女子點頭:“我丈夫孩子在家。”
傅子慕也點頭:“我是跟了你一路了,因爲我不知道回家去幹什麼,無所事事。”
女人訝然,傅子慕一身精英的派頭,白天在豪華的cbd辦公樓內日理萬機,下了班,卻不知道該去往何處:“你沒有家人嗎?”女人問。
傅子慕搖頭。
“也沒有愛人嗎?”女人顯得很驚訝,她以爲像他這樣的成功人士每天都生活的光鮮亮麗,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煩惱呢。
不過仔細想想,也覺得情有可原,上班壓力大,每天都忙忙碌碌,哪有時間停下來好好走走看看,享受下人生呢。
女人從給了傅子慕一張名片:“你這樣是不行的,人生不能活的一點目標都沒有,這是我的名片,我是流浪之家的志願者,每週我們都會在市裡進行各種幫助他人的活動,你有時間的話,可以來參加。”
傅子慕握着那張名片,女人朝他點點頭:“不早了,我該回去了,這周我們會在市中心爲孤寡老人舉行冬衣的募捐活動,如果你有時間,歡迎來參加,就在前面的城市生活廣場。”
女人開車走了,傅子慕也重新上了車,偶爾看一眼手邊的名片,卻覺得有些可笑。
他是從來不會參加這樣的活動的。
但到了這個週末,他卻鬼使神差的如正常上班時間,早起了。
起就起了吧,想了想,我還是換了休閒的家居服,出門去了。
驅車來到了那女人說的城市生活廣場,那女人叫吳晗,是一個很普通也很大衆的名字,就如她的人,也給人普通而大衆的感覺,但又讓人忍不住去親近。
廣場上來的人還不多,但大紅的條幅已經拉起來了,幾個穿着紅色馬甲的志願者在擺桌子,還有人再搬箱子,也有人在搬水,整理場地。
爲什麼呢。傅子慕想不明白,爲什麼這羣人可以大週末的不睡覺,在這裡忙東忙西的,究竟是爲了什麼。
突然,他人羣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也穿着紅色的馬甲,但長長的無法綁成了一個黑色的辮子,垂在一側,脂粉未施的臉上帶着明媚的笑容,跟旁人說了幾句話,便到角落裡去搬一箱箱沉重的水。
她來回搬了好幾趟,最後一趟看地上有兩箱水,心一狠,便使力,把兩箱都搬了起來,但纔剛站起來一半,就手上一滑,兩箱水都朝地上摔去:“啊——”商書函發出驚恐的叫聲。
“小心——”旁邊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急忙將她的身體往後一扯,危險的避開了那兩箱摔到地上的水砸到她身上。
砰的一聲,商書函嚇了好大一跳,寬鬆的紅馬甲套在她的身上越發顯得她身材嬌小,小小瓜子臉上閃過驚恐,但還是對傅子慕表示了謝意,同時也對他的出現表示驚訝:“你怎麼在這裡?”
“我是來當志願者的。”傅子慕下意識的回答。
“你,當志願者?”商書函捂住了嘴巴,滿臉的震驚,怎麼看她都不覺得傅子慕是當志願的料。
負責人吳晗聽到動靜朝這邊看過來,看到傅子慕,也是驚訝的,朝他們走來:“我還以爲不可能在這裡見到你呢,你能來,我很高興,正好,4s店的單子也出來了,就不用郵寄這麼麻煩了,待會兒我就拿給你。”
“行。”傅子慕答。
商書函也是驚訝:“吳晗姐,你們認識嗎?”
“哦,前兩天他撞了我的車,說沒地方去,一個人孤單又寂寞,我就邀請他來參加我們的活動了。”該說的,不該說的,吳晗一口氣都說了。
商書函用驚訝的目光看着傅子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