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曼小聲說:“那好像是理學院的院草鬱錦辰。”
“應該是。”唐末晚也小聲迴應。鬱錦辰向來給人高傲難以親近的感覺,唐末晚似乎跟他偶遇過好幾次,但都因爲自己匆忙的打工時間和他周身冷漠的生人勿近的氣息而像小透明一樣擦肩而過。
如果不是因爲這段時間大家都忙着各自實習與爲畢業做準備,他還是她們寢室晚上談資比較高的一位。
聽說家境不錯。成績也相當優異,又是退下來的校學生會主席,鬱錦辰這個名字,放在校園裡應該是所向披靡的。
所以不止唐末晚和張曉曼,來回的同學都在偷偷瞧他,打量着,猜測着。到底是哪個女孩兒如此幸運。
唐末晚和張曉曼悄悄從他身後經過,結果剛走過,就聽有人在後面叫:“唐末晚。”
竟然是那個跟雕塑似的站了一晚上的鬱錦辰開的口。
唐末晚呆若木雞的僵直了背影,後面的人又叫了一聲,她納悶的轉過頭指着自己的鼻子問:“你叫我。”
鬱錦辰笑了,年輕俊逸的臉龐微微露出個笑容,就像是前年的冰川融化了。看得人心潮澎湃啊。可唐末晚沒有被男色迷惑:“你在叫我嗎?同學。”
“對,唐末晚。”鬱錦辰朝她走來。帶着淺笑的嘴角微揚,叫人如沐春風,“我找你。”
唐末晚驚訝:“同學,我們認識嗎?”
張曉曼呆呆站在唐末晚旁邊,鬱錦辰衝張曉曼笑了笑:“同學,可不可以請你迴避下,我有幾句話想跟唐同學說下。”
張曉曼如夢初醒,哦了一聲:“末晚,那我先上去了。”
“哎,別走啊。”唐末晚一個人覺得心慌慌的。
鬱錦辰在那邊道:“這裡這麼多人,我說幾句話就行,你還怕我對你怎麼樣嗎?”
唐末晚想想也是,於是讓對張曉曼點了點頭,張曉曼走了,她就看着他:“同學,你想說什麼?”
鬱錦辰站在白色路燈下。渾身都像是籠着一股白色月光,乾淨的纖塵不染,唐末晚暗暗驚歎,世間男子多絕代,這同學以後出了社會。也是一大禍害啊。
鬱錦辰似乎不太善於表達自己,還未開口呢,白皙的俊臉就微微紅了,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白色信封遞給她。
唐末晚驚訝:“這是什麼?”
鬱錦辰說:“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裡面有我電話,我等你消息。”
“什麼?”
唐末晚還沒要接呢,他就把信封塞入了她的手中。離開了。
她莫名其妙的站在寢室門口的路燈下,樓上卻傳來周雨蒙和別的同學的鬨笑:“唐末晚,你這個傻瓜,人家鬱錦辰給你送情書呢,還不快點拿上來!”
情書?不會吧?唐末晚整個人都愣了,鬱錦辰給她送情書?有沒有搞錯,她大學四年從來沒有收到過一封情書,最後臨畢業了居然收到一份來自院草的情書?
阮玉苗已經衝下來拉着她的手喊道:“哎呀,站這裡幹什麼,趕緊的回去看情書啊,快點快點。”
唐末晚連拖帶拽的被帶上樓,周雨蒙和魏曉晨已經撲上來一把奪了她的情書翻看起來。
唐末晚從神遊中回神,嘿了一聲,趕緊把情書給奪回來:“幹什麼幹什麼啊,給我的,讓我先看!”
年輕的女孩啊,哪個不少女懷春,哪個沒有一點點隱秘的希冀和期盼。
她之前就寫過情書,最後卻是石沉大海,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而如今收到人生的第一封情書,還是滿懷期待的。
結果已經看完的周雨蒙卻嘁了一聲,阮玉苗和魏曉晨看完後又是鬨笑起來。
唐末晚莫名其妙:“怎麼了?不是情書?”
周雨蒙跟着眼淚都要笑出來了:“哎喲,這鬱錦辰學霸就是學霸,連表達的情書都寫的跟面試的簡歷一樣,哎,唐末晚,你自己看吧。”
唐末晚鬱悶的拿回來,一看,卻也是哭笑不得。
姓名,年齡,籍貫,手機號,郵箱號,興趣愛好,家庭背景,這個鬱錦辰可真是本事不小,如果不是最下面的一句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看起來有那麼點像情書表白的味道,唐末晚真的也以爲這就是一份求職簡歷。
寫的也太誇張了……
阮玉苗壓了壓眼角的淚:“哎,末晚,你那什麼表情,好歹是人生第一封情書啊,而且是院草給的,你不是應該興奮的都要跳起來了嗎?”叉土廣血。
“就是就是。”
唐末晚哭笑不得,心裡確實是有些小小得意和欣慰的,可是這感覺與愛無關,而一想到自己已經有了傅紹騫,這情書就成了燙手山芋似的,萬一被他知道會怎麼樣呢,怎麼樣呢……
他應該不會在乎吧。
哎,瞧她都在想些什麼呢……
傅紹騫怎麼就成了她的呢。
她也不過這樣如花的年紀,剛剛是到了收情書享受最後一點大學時光的時候,卻已經沒了這樣的資格。
嘆了口氣,又看了遍情書,想起鬱錦辰臨走前說的話,就拿出手機,準備發條信息給他。
周雨蒙撲過來詢問:“唐末晚,拜託你矜持點好不好,這麼快答應他你還有沒有點骨氣了!”
唐末晚翻了個白眼:“胡說什麼呢,誰說我要答應他了。”
“不答應,那你是要拒絕?”魏曉晨立刻明白過來。
阮玉苗炸了天了:“什麼?末晚,你沒搞錯吧,那可是鬱錦辰啊,你沒看到他寫着家境富裕嗎?”
“富裕有什麼用啊。”唐末晚再度翻白眼,“我跟他又不可能,拒絕了最好啊。”
“你都沒試過,怎麼知道不可能。”周雨蒙用手指指着她的腦袋,“你最近是不是看書看多了,腦子成漿糊了。”
“哎,”跟他們怎麼也說不清,她趕緊把帶回來的東西拿出來,“買了檸檬芝士蛋糕給你們,趕緊去吃一點吧。”
她就帶了幾個蛋糕回來,剩下的那些菜都讓張曉曼拿走了,也省的他們追問了。
“哇,是鼎福門的芝士蛋糕啊,最近火熱的主打款啊,唐末晚,你發財了啊,請我們吃這麼好的!”
“呵呵,別人請的,我不要臉的多要了幾份。”看她們迫不及待的吃起來,唐末晚沒有猶豫,立刻給鬱錦辰發了條短信:抱歉,謝謝費心,不過,我們不太合適。
快刀斬亂麻,既然沒有可能,就不要給人希望,這是她一慣的風格,只是沒想到這男孩也挺軸,短信追問她到底哪裡不合適了。
唐末晚嘆了口氣,最後乾脆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們也在一起了,所以,抱歉。
終於,手機安靜了,鬱錦辰應該不會再找來了。可是手頭上這封情書吧,她卻沒有丟,而是小心的收入了課本中。
而後纔想起傅紹騫已經幫張曉曼父親找到腎源的事情,想給張曉曼發個信息,不過看看時間,還是決定明天再說。
兩天後就要考研了。
傅紹騫的承諾,她深深記在了心裡,她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和等待,所以洗漱完後就上了牀,第二天一早,就抱着課本去了圖書館。
今天的圖書館格外安靜,考研結束後就是期末考試,考完了就要論文答辯,輕鬆的大學生活了,不論大一大二還是大三大四都到了這最後衝刺的時刻,所以氣氛顯得格外凝重似的。
不過唐末晚也沒有多大心理負擔,平時該努力的都努力了,最後一搏,她不拼運氣,所以走近考場前,她一直很平靜很坦然。
不過站在考場前等候時間到來時,她又心緒難寧了,不停看着手機,手機卻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
寢室同學的祝福短信早已收到,但她最想要的,並不是這些。
傅紹騫會不會忘了今天她要考試呢。如果忘了,那等她考完還會來接她嗎?
還有十分鐘就要進場了,監考老師已經來了,她到底忍不住,給他發了條短信:我今天考試。
然後又是一番焦灼的等待,監考老師已經開始在門口檢查,叫人關手機了,唐末晚都要哭了,跟在隊伍後面看着同學一個個前進。不過就在準備關機上繳的那一刻,手機突然響了,是傅紹騫的電話,她不顧監考老師的反對,執意去旁邊接電話:“喂。”她緊張的手心都有些冒汗。
他低沉如大提琴的嗓音從那邊傳來,帶着安靜人心的力量:“我知道,現在要進場了吧,去吧,等你考完,我在後面等你。”
“好。”沒有什麼,比這一刻的承諾來的更讓她安心和喜悅。
無需贅言,這已足夠,她掛了電話,把手機上繳,凌亂的心,頓時各歸各位,坦然走入考場,迎接一場新生。
考場如戰場,未來的人生都積聚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唐末晚也全力以赴。
等停筆的那一刻,卻感到萬分慶幸,終於還是結束了。
考場外陽光燦爛,她知道有人等自己時的那一份喜悅,那麼溫暖。
隨着考試結束,她迫不及待第一個離開了考場。
傅紹騫是不可能獻身在校園內的,他在校門口等她。
她拿着課本都沒有回寢室,直接朝校門口走去。
遠遠的,就看到了傅紹騫的車子,於是拔腿小跑起來。
跑到車邊時,車門就解鎖了,她興奮的坐上車,迎接她的是傅紹騫那溫暖的笑臉,他還從後座拿了一束小小的鮮花給她:“祝賀。”
“哇,謝謝!”唐末晚忍不住咧大了嘴,眼睛裡都閃爍着笑意,“真的太感謝了。”
他似乎也感染了她的愉快:“看樣子,考得還不錯。”
“那是當然,別忘記你說過的話,我可都記着呢。”
他笑着點頭:“嗯,真的考上了我就帶你去度假。”
“肯定沒問題的。”她自信滿滿的回答,手捧着那嬌豔欲滴的鮮花,花束小巧,卻精美的讓她那麼喜歡。
只是現在:“我們去哪裡?”
“吃飯,慶祝你考完。”
“那好吧。”她眯着眼,感覺幸福在朝她招手。
將課本放在一邊,任由他開車帶自己去吃飯。
後來下車的時候,他不小心撞翻了她的課本,那些書便灑着朝座位底下滑去。
唐末晚急忙去撿,傅紹騫也隨手撿起一本,正好,裡面一封書信露了出來,他隨手撿起,唐末晚哎呀一聲,心急的去搶回來。
傅紹騫擡高了手,很快將上面的內容看了個大概,唐末晚撲過去欲搶回來,車內空間狹小,她整個人扒在他的身上,大聲叫着:“還給我,還給我。”
他嘖嘖兩聲:“唐末晚,這是人家給你的求職簡歷嗎?”
“什麼啊。”她臉一紅,“什麼求職簡歷,你沒看出來這是情書嗎?情書,這是人家寫給我的情書!”
“情書?情書寫成這樣,給你送情書的,是有多無趣?”
她鬱悶:“那你還給我,說人家,你會寫嗎?別人無趣,你是有多有趣,不然,你也寫一封給我看看啊。”她嗆聲,臉又紅了幾分,“我想你寫的還不如人家呢,而且這只是其中一封,我不知道收過多少呢,寫的浪漫的多了去了,你還給我!”
明明就是第一封,不過爲了不讓他瞧不起,她故意誇大其辭了一些。
“還收到過不少?”他微微蹙眉。
“嗯哼,是啊。”
傅紹騫點頭,卻把情書撕碎丟到了窗外:“我還真沒看出來。”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她整個人趴在他身上,看着如雪花般的紙屑飛出去。
傅紹騫冷眼瞪着她:“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再有下次,我就把你從車上丟下去!”
他語帶威脅,她默默跟着他下車。
心底卻吃吃地笑,他應該是生氣了吧……
他步子邁的極大,她好不容易跟上,正想跟她理論,卻見許久未露面的謝依人與一羣年輕的姑娘從餐廳內走來,是剛剛用完餐的樣子。
謝依人臉上原本的笑容頓時就止住了,那羣年輕的女孩也多是認識傅紹騫的,一時間氣氛靜默。
傅紹騫主動跟謝依人打招呼:“依人。”
謝依人朝他點頭:“我們還要去玩,就先走了。”
她往外走去,她身邊的女伴經過唐末晚身邊時,卻有不少人有意無意的撞了她好幾下,滿臉的譏誚與奚落。
唐末晚自然明白他們的意思,心狠狠一窒。
而到了外面的謝依人,卻跟那些女伴說:“我突然有些不舒服,你們去玩吧,我先回去了。”
她不由分說的上了自己的車,以電閃雷鳴的速度離開。
這次開出幾條街後,她就放慢了速度,依然心酸的不行,有些想哭,所以拿出手機給陸立風打電話。
電話響了好久才接,鬧的她脾氣看漲,極爲大聲道:“陸立風,你幹什麼這麼晚才接,我在星光大道上,你過來找我,我很難過!”
陸立風正在相親呢,這會兒謝依人聲音極大,陸家父母也都聽得分明,對面的女孩兒聽得也變了臉色。
щшш▪ ttκд n▪ ¢ o
陸立風微微一笑:“爸,媽,我有病人找我,我得去看看,還有盧小姐,咱們下次再約吧,我先走了。”
他拿起西裝外套,疾步往外走去。
陸夫人江文慧追出來罵他:“陸立風,你給我站住!你怎麼答應我的,現在你這麼走了,叫人家盧小姐多少難堪,跟我回去!”
“媽,我真有事呢,我不是已經給了電話了,有意思的話回頭可以再聯繫的。”
“什麼有意思再聯繫,你別忘了這已經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要不然我們就跟你斷絕關係了!”
陸立風苦笑:“媽,你這不是趕鴨子上架的逼我嘛,好了好了,我給你說實話,我最近跟一個女孩交往呢,人家call我呢,我先走了啊。”
“你說什麼?”江文慧徹底傻了,穿着雍容華貴卻不顧形象的一把揪住陸立風的耳朵,“臭小子,你給我再說一遍。”
陸立風懊惱:“哎喲,媽,放手放手,叫人看了像什麼樣子,我說,我已經有交往對象了,現在跟人去約會,你要阻止嗎?”
“臭小子,那你怎麼不早說!”江文慧有些着急起來,“這叫我怎麼跟人家交代。”
“是你們非逼着我來的。”
“行了行了。”江文慧不悅揮手,“趕緊去吧,明天晚上帶回來給我瞧瞧,要是你敢騙我的話,你知道下場的!”
江文慧很大方的放了他,可是下的最後通牒還是蠻狠的。
陸立風有些頭疼,只能先走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