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倒是輕巧,卻不知他要花多大的力氣才能去忽略手臂上傳來的異樣酥麻。
鑑於她的身體狀況,他只能忍耐,她像只小貓似的。不停在他身上蹭啊蹭的,他嗓子低沉如大提琴:“唐末晚,別動了行不行,你這樣,我很難睡着。”
“爲什麼?我也沒怎麼着啊。你睡你睡的好了。”
傅紹騫已經聽出了她的惡趣味:“明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就不要輕易撩撥一個男人的火氣。如果你再繼續這樣,我只能請你去樓下了。”
“我不要。”她既然進來了,哪還會那麼輕易離開,不過傅紹騫向來一言九鼎,她只好安分守己的不再亂動,“那好吧,我們睡覺就是。”不過很快,她又悄悄附在傅紹騫的耳邊,低語,“明天早上就可以了哦。”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傅紹騫卻是立刻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他哭笑不得,唐末晚卻乖乖又翻了兩個身,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我熱了。睡覺吧,晚安。”
她是真的管自己睡了,因爲心中有盤算,所以睡的特別快。
傅紹騫看着隔着打扮牀的女人,到底沒過去碰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不想在她最脆弱的這段時間裡傷了她。
所以也強迫自己入睡,但很快發現失敗了。
唐末晚倒是睡得香,呼吸均勻,還帶着微鼾。
他是個淺眠的人,習慣了只有他一人的幽靜環境,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多少肯定也是不適應的。
但她睡得香,他也不敢亂動怕吵醒她,所以一直靜靜對着天花板到半夜,好不容易到了凌晨後纔有了睡意,慢慢睡着。
只是感覺剛剛睡着,就有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伸進了他的睡袍裡面,逐漸攀援而上,在他的心口上畫着圈圈。
他渾身一震,神智立刻清醒了,睜眼,看到穿着一身紅色性感睡衣的唐末晚支撐着上半身對着他笑。
“你在幹什麼。”他聽到自己開口,但聲音沙啞,像是一夜未眠的後遺症。也像是身體起了變化所帶來的反應。
她低低淺笑:“做你想的那什麼事,我又等了一晚上,現在可以了。”
“你什麼時候換得衣服?”他濃墨重彩的黑眸中燃起一簇火苗,聲音又低沉了幾分。
“一直穿着,好不好看?”她覺得自己問的好不羞恥,可就是忍不住,那麼自然的脫口而出。
唐末晚的額頭抵着他的肩,手指撫上他肌肉線條分明的胸膛,長長的指甲掃過他胸前的茱萸,傅紹騫喉頭一緊,一雙凌厲而幽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懷裡胡作非爲的女人。
“認真的?”他按住她的手,身子前傾,貼近她紅紅的耳根。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
他點頭,不在言語,炙熱的舌,在她的口腔內肆意掃蕩,就像一粒火種,瞬間點燃了熊熊烈火。
“嗯,啊……呼——”劇烈的交鋒,拉開這個美妙的清晨。
當他從她身上離去時,唐末晚最後抓住傅紹騫的脖子,深深的一吮,留下了屬於她的印記。
隨後她疲憊的躺在大牀中央,汗水濡溼了她的黑髮,卻是滿臉笑意道:“我想看太陽。”
傅紹騫拿過旁邊的要控制,遮光幕牆緩緩開啓,太陽的光輝也慢慢透進來。
採用了特殊設計的玻璃,就像太陽眼鏡,讓人可以直視那明亮的光線,卻又不會覺得刺眼,冬日的暖陽緩緩升起,預示着這是陽光燦爛的一天。
她將手指擋在自己的眼前,只透過指縫,看着細碎如金箔的陽光點點灑落,再看看身邊一頭濃密的黑髮同樣濡溼了的男人,忍不住內心一動,不過在他行動前,傅紹騫已經快一步壓制住她的雙手雙腳,同時也帶着滿滿的威脅與警告:“你上學要遲到了,要玩晚上再玩,現在別鬧了。”
“啊——”她沒聽錯吧,傅紹騫說了什麼,晚上繼續玩嗎?“可是我要住校啊。”唐末晚微撇着嘴,這纔開學一天,要是她突然不住校了,會引起同學的懷疑吧。不過應該也沒事,現在好多過了論文答辯的只是開學來報個道,很快也會在這個城市或者回家去找工作的。
她還沒說好,傅紹騫已經說:“本來打算晚上去接你,既然這樣,那你住學校吧。”
“……”他根本就不是真心邀請她的,這麼快答應他也顯得自己太沒有骨氣,托腮坐在牀上看着他精瘦線條優美的身段,她輕哼一聲,“隨便啊,反正我要上陸老師的課去修學分的,估計也回不來了。”
傅紹騫在衣帽間剛剛穿上藍白條的襯衫,釦子扣了一半,緩緩轉過頭來,因爲做過晨間運動原本柔和俊逸的臉此刻黑了一半,冷冷撇着她:“把你剛纔說的,再說一遍。”
她嚥了咽口水,覺察到自己可能有些過分了,不過他的樣子更過分,她還是僵硬木然的又說了一次:“我晚上要去上陸老師的課,下課很晚了,估計也回不來了。”
傅紹騫扣着釦子的手又重新動了,但他的臉叫唐末晚看了不寒而慄,他抽上一條相得益彰的商絲領帶,動作之大,似乎要卡斷自己的脖子:“出去。”
他冷冷的下了逐客令,剛纔的柔情蜜意,轉瞬即逝。
唐末晚有些後悔,自己不該拿話去刺激傅紹騫的,他本來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人,哪裡會受她的威脅,是她太自以爲是,太過矯情也可能是太作了,好端端的爲何要提起陸雲深呢,心頭受了挫,難過的想道歉,可看傅紹騫陰沉的臉,他已經不想再多說,她紅色的睡衣早已被他撕破,只能穿上那件草莓睡衣,但擡着一張倔強的小臉還是不願意輕易離開。
“出去。”他又重複了一遍,心口燃燒着一團莫名的火焰,瞧她不動,眼中還泛着盈盈的淚光,十幾分鍾前還在他身下承歡巧笑倩兮的女子立刻已是這淚眼婆娑的模樣,傅紹騫的心口就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
唐末晚難堪的無法繼續呆下去,提着裙襬就往外走。
可剛走到門口,手腕就被人扣住了,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唐末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是要被吸進他那雙內斂着鋒芒的黑眸裡,這麼近的距離,她完全抵擋不住他眼中幽深的情緒,感覺自己的眼睛更加酸澀了:“放開我,我要滾出去了。”
她咬着牙,明顯的賭氣,傅紹騫微微皺了皺眉:“我沒叫你滾。”
“這有區別嗎?反正我滾就是了,放手。”她蹙眉盯着他緊握着自己的那隻手,有點疼,力道大的她有些不安。
傅紹騫瞧見她眼底的痛楚,稍稍鬆了鬆力道,但沒有完全放開,深怕她離開似的:“爲什麼好的從來不聽,不好的倒是這麼聽話呢。”傅紹騫的話中似乎帶着濃濃的妥協與無奈,瞧她緊抿着嘴,一臉的氣憤,只好放柔了語氣,“我爲剛纔的話道歉,不要生氣了,嘴巴翹這麼高,是想去幫福伯打醬油嗎?”
道歉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竟像是帶了微微的寵溺,她看着他沐浴在金色陽光的劉海,他的剪影倒映在她的臉上,忽然就軟了下來,緊繃的神情也隨之放鬆,輕輕轉了轉手,語氣也低落:“是我不好,不該亂說話的,那我晚上等你來接我。”
一場風波,在沒有演變成暴風雨之前,幸好被化解了。
可這也讓他們都意識到,他們的感情,還只是剛剛萌芽,根本沒有到那麼牢不可破的地步,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成爲因爲他們爭吵的導火索,導致分崩離析,他們還需要小心謹慎的呵護這來之不易的情感。
每人各退一步,才能讓這份感情長治久安。
傅紹騫開車送她去學校,眼看着校門近在眼前,唐末晚趕緊提醒他:“停車,停車,我在這裡下就行了,你別把車開過去了,讓人看到就不好了。”
他踩了剎車,剛好在學校門口的公交站牌邊上,她飛快的解開安全帶要下車,可是下車前,手腕又被傅紹騫拉住了,她不解的看着他:“還有事?你上班也快遲到了吧。”
他薄透的臉上似乎有可疑的紅暈:“不許跟那個新來的老師單獨出去了知道嗎?下了課我在這裡等你,你要是十分鐘沒出來,我就開車進去找你。”
她素面朝天,柔順的黑髮扎着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光驚訝,傅紹騫這到底是怎麼了,不許他跟傅子慕做朋友可以理解,跟陸雲深不能單獨出去,這……是他吃醋的表現吧。
她撩了撩垂落在胸前的長髮,抽出自己的手緩緩一笑:“我考慮下,晚上給你答覆。”
傅紹騫坐在車內,看着她慢慢往前走,還不時回頭朝他擺手,示意他快點走,向來寂寥的心間,竟也有了牽絆。
她穿着一件薄荷綠色的羽絨外套,裡面是垂領奶白色毛衣跟深藍色牛仔褲,一雙板鞋讓她的打扮更具學生氣,走在耀眼的金色陽光下,那麼自然隨意,看了就叫人心動。
回到宿舍樓下,唐末晚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大門口那個碩大的黃色垃圾桶,可是垃圾袋早上已經被保潔換過了,陸雲深那條圍巾,算是毀屍滅跡了。
巴寶莉的經典格子款,那價格她多少心中有數,傅紹騫那隨手扔掉的,就是無數的毛爺爺。心中扼腕,想着中午的時候才得去一趟商場,刷他的卡給陸雲深買條新圍巾晚上好還回去。
然後便是去班主任那裡繳學費,傅紹騫都那麼說了,她實在不想矯情的跟他劃分的那麼清。
經驗告訴她,有時候女人花男人錢,其實是可以滿足男人的虛榮心的。
他給她花錢,其實也是在意和體現愛意的一種放鬆。她在atm取了五千塊錢,拿着其中的三千六百塊去找李愛敏。
結果卻聽到李愛敏在辦公室打電話:“爲什麼,曉曼,你已經大四了啊,就剩下半年了,稍微忍一忍就可以畢業了,你突然休學,這對你的影響非常大啊,你再考慮一下啊,如果是有什麼困難,你說出來,我們大家也可以幫忙的。”
曉曼,休學?唐末晚一聽到這兩個字眉頭就皺起來了。
也不知道張曉曼究竟在那邊說了什麼,就聽李愛敏無比惋惜道:“哎,這樣好了,我暫時幫你像學校請半個月假,這學期本來也沒什麼事,只要找找工作就可以了,我知道你的學分已經休完,論文也過了,你只要交了學費其實不回學校來也沒事啊,真的不用休學。”
李愛敏苦口婆心的勸了好久,可那邊的張曉曼似乎是鐵了心,執意要休學,讓李愛敏相當爲難。
唐末晚斂了斂眉,沒有敲門,轉身下樓到了附近的atm機,又取了兩千塊錢出來,然後重新上樓。
李愛敏已經打完電話,似乎有什麼煩惱正困擾着她,抱胸在椅子上沉思,唐末晚擡手在門上敲了敲,她立刻回神,站起來笑了笑:“哦,末晚,你來找我嗎?”
“嗯,李老師,沒打擾你吧。”
“沒有。”李愛敏旁邊幫她接了杯水,“我也正打算找你呢,你是不是忘了交學費了。”
“對,”唐末晚把雙肩包裡的錢拿出來,“我就是爲了這事來的,這是我的,另外這份,我能幫張曉曼一起交了嗎?”
李老師驚訝的看着她,唐末晚呵呵笑着解釋:“我剛纔上來的時候不小心聽到了你打的電話,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我覺得真的沒有必要休學,她可能,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我幫她把錢交了,到時候就能給她發畢業證了。”
“這……”李愛敏原本是打算自己出資幫張曉曼墊上的,她跟唐末晚的想法一樣,都到了這個份上了,其實只要交了學費,就一切沒有問題,她也在考慮,張曉曼是不是因爲拮据的經濟原因而選擇休學。
唐末晚把錢放下,就站了起來:“李老師,麻煩你了,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末晚,你給曉曼打個電話問下她的意思吧,這也不是我們能夠做主的。”
唐末晚點頭,她是打算去外面打電話的,所以聽李愛敏這麼說,趕緊站在走廊上撥通了她的號碼。
電話響了好久才接,那邊的張曉曼似乎還帶着遲疑:“末晚?”
“對,是我,曉曼,你,真的不打算來學校了嗎?”
“嗯。”張曉曼輕點了一下頭,“我走不開,就不去了。”
“那不來也就算了,反正現在大家也都要回去找工作了,曉曼,我就是想告訴你,你的學費我幫你交了,再過幾個月就要拿畢業證了,不要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別的我幫不了你,只能在這些學費上爲你盡點心力了。”
“末晚……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實在……”
“我知道。”唐末晚打斷她,“就因爲我已經幫了這麼多了,所以我不在乎繼續多幫你一點,曉曼,我知道你的難,但請你一定要堅強的挺過去,你會守得雲開見月明的。”
她聽到了張曉曼在那邊嚶嚶的啜泣,果然是爲錢才滋生的煩惱,她說的也是真心話,她不知道還能怎麼幫張曉曼走出她的心結,只有在錢的事情上勉強盡點心力。
中午在學校食堂吃了午飯後,唐末晚就搭車去了市中心的百貨商場。
這商場她上次來過,傅紹騫說,她是總裁夫人。
巴寶莉的專櫃在四樓。
連續四個櫃面被打通,顯得高端大氣又奢華。
分門別類的襯衫西服與領帶,掛在一個又一個架子上,圍巾也單獨用了一個陳列架,上面密密麻麻的鋪滿了花紋類似的各種圍巾。
她一眼就看到了陸雲深的那條圍巾混在一堆羊毛圍巾中間,趕緊抽了出來,看了卡上面的價格,倒抽一口涼氣。
這真的是天價啊,一條圍巾而已,竟然如此昂貴。
導購見她這身打扮,態度不冷不熱不鹹不淡的認她打量,但當她提起價位表看了又臉色大變的神情便知道,她壓根消費不起這樣的奢侈品牌,所以另一個服務員建議:“小姐,你還是去對面看看他們的促銷亂吧,我們這裡從來不打折,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唐末晚語驚:“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叫你給我打折了嗎?你這是看不起我的意思吧。”
佛爭一柱香,人爭一口氣。
那導購表情訕訕的,算是默認了唐末晚的話,唐末晚冷冷一笑,直接從架子上取了陸雲深一樣的那條圍巾,同時還選了一條細小格子的具有商務範兒的菸灰色圍巾。
“怎麼樣,還可以吧?”唐末晚問導購,導購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麻煩先過來結下款吧,這兩款的價格是一樣的。”
她已經不想問到底多少錢了,直接拿出傅紹騫的卡遞過去,其實更想甩在那導購驚愕從嘴臉上,不過現在也讓她夠爽快了:“開票快點,我還趕時間呢。”布畝豐才。
導購在pos機上輸入淨額後,讓唐末晚付款簽字,她點頭,接過筆,落款卻是,傅紹騫。
原來喜歡上一個人,寫他的名字都會成爲幸福。
導購驚訝的看着這個簽名,待唐末晚走後,她們卻聚集在一起,悄聲討論。
傅紹騫這個字她們都是聽過的,真的沒想到唐末晚這麼真人不露相,竟然能掉到傅紹騫這樣的凱子。
他們討論的太過激烈,簽了字的銀行簽單在他們手裡傳來傳去,隨後一人沒拿穩,它就悠悠的飄向門口,此時一雙黑色的肩頭女鞋搭配着純黑的一字漏肩連衣裙出現在他們視線裡,讓她看起來成熟嫵媚,端莊而典雅。
她撿起淺淡駐足觀望,視線慢慢膠着在刻意被簡化的騫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