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狂風暴雨之後,騖州城的天空,萬里無雲。
白日當空,陽光灼烈而刺眼,普照騖州大地。
這是一座工業區包裹着的城,包裹着衆生萬象,包裹着歡聲笑語,包裹着生死別離,包裹着黑暗中的掙扎與哭泣。
有暗便有光,亙古常理。
婺城,城東,一棟威嚴肅穆的大樓,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樓牆上,有四個大字:人民公安!
聖潔而莊重,奪目而耀眼!
一輛出租車驟然而至,停在公安大樓門口。車裡,走出一個英武非凡的青年。
他看了大樓一眼,踏步上前邁去。
“站住!幹什麼的?”警衛亭,一個公安幹警攔住了青年的去路。
“我是張逸傑,奉命前來報道,這是我的證件!”
“張逸傑?”警衛驚疑一聲,接過證件,看了一眼,把證件交還給張逸傑,“原來是北京來的張隊長,我們局長恭候多時了!在辦公室等你!”
“哦?”張逸傑眉頭一揚,把證件收起來。
“張隊長,你稍等,我報告一下,說你來了!”警衛拿起了對講機。
不多時,公安大樓,一個青年走出來。這是一個魁梧的青年男子,身材高大,孔武有力。
看到張逸傑站在警衛亭門口,大笑一聲,迎面而來。
“哈哈,請問是張逸傑張隊長嗎?”魁梧青年走到張逸傑面前,伸出了右手。
“我是張逸傑,你是?”張逸傑也伸出了右手。
“我是孫宇,刑偵支隊的,嘿嘿!我們局長叫我出來迎接你!”
“有勞了,謝謝!”張逸傑客氣道,隨着孫宇,走進公安大樓。
“張隊,你可不知道,我們隊裡,很多人都對你很仰慕啊,聽說你要過來協助我們辦案,大家都期待無比,所以昨晚上還專門準備了一個歡迎會迎接你,可惜你沒來!”孫宇邊走邊說,一臉興奮。
“我初來乍到,以後還望同事們多多配合纔是,破案要緊!”
“張隊長,你可不知道,你的事情,我們隊裡可是傳開了!”
“哦?什麼事?”
“雲南的毒品案,你隻身一人,闖入毒品加工廠,繳獲毒品無數,盤踞在邊境上的大毒梟,也被你親手抓捕了!福建的兒童走私案,也是你帶着大隊人馬,一舉抓獲數十個人販子,讓很多孩子得以回家,真是大塊人心吶!還有渝城的事,我們都聽說了,你也是功不可沒啊!”
“陳年往事,不提也罷!”張逸傑搖頭,有些黯然,“以前毒販搞毒品,是做白 粉,海 洛因等,現在成夕陽工業,轉爲K 粉了,很多夜場都在賣,打都打不完。人販子抓了一批,又冒出一批,同樣還有大量兒童,婦女失蹤,無從查起,哎!”
“張隊不必喪氣!”孫宇安慰道,“我們作爲公安辦案人員,盡職盡責就是,有人犯罪,我們就抓!”
“也是!盡職盡責,無愧於心!”張逸傑看着眼前的魁梧青年,露出欣賞之色。
“以後你可能跟我在一個組,到時候,張隊可要多多教我!”
“這是什麼話,大家一起合作,一起努力就是!”
“嗯!張隊,前面就是局長辦公室了!”
兩人來到九層,一間辦公司門口,停下了腳步。
孫宇敲響房門,帶着張逸傑,走了進去。
這是一件簡單的辦公室。
一張辦公桌,一臺電腦,一張文件櫃,一臺飲水機。
還有幾張陳舊而乾淨的皮沙發。
一箇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處理事務,眉頭緊鎖。
這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中年男子,眉宇間,卻透露着果斷與霸絕。
他便是渝城市公安局局長,項雲飛。
張逸傑二人走進來,他終於擡起頭。
“項局長,這是張逸傑張隊長,他來了!”孫宇介紹道。
項雲飛站起來,認真打量張逸傑一眼,隨即露出了笑容。
“張隊長,你好!”項雲飛笑着說道,“一直聽說,張隊長精明能幹,處事果敢,今天見到,果然是一表人才!”
“項局長,你好!不敢當!”
張逸傑走上前去,不卑不亢,兩人的手握在一起。
“來,請坐!”
隔着辦公桌,兩人相對而坐。
“小宇,你先下去,我有事在通知你!”
“是,局長!”孫宇聲音洪亮,看了張逸傑一眼,“張隊有什麼事,知會我一聲,我先下去了!”
“好!”
……
“你看,一聽說你要來,這局裡的上上下下的同事們,都鬧得沸沸揚揚了!”項雲飛走到飲水機旁,倒了一杯水,放在張逸傑的面前。
“謝謝!”張逸傑臺起杯子,喝了一口,“我想看看那幾個死者的資料!”
“不急!”項雲飛擺擺手,隨意道,“你剛來,好好的休息幾天,先適應環境再說。”
“項局,人命關天啊……”
“我知道你的想法,不過……”張雲飛盯着張逸傑,話鋒突變,“不過,這裡是婺城,不是渝城,辦案,得照程序來!”
“什麼意思?”張逸傑眉頭一皺。
“我知道你破過很多大案重案!”項雲飛目光銳利起來,“年輕人,有闖勁是好事!但你要知道你剛過易折。我還聽說,你在渝城,所有的刑偵案子都是你接管的,才短短的一段時間,案子沒破,就死了那麼多人,直到現在,那邊還亂成一團糟!”
“項局可是不信任我?”
“你是上面專門指派來的,我當然信任你!”項雲飛頓了頓,繼續說道,“我說了,你對這裡不熟悉!而且,你聽清楚了,只是協助辦案,協助!”
“我懂了!”張逸傑深深地看了項雲飛一眼,“謝謝項局長的招待!”
張逸傑說完,轉身而去。
“你要去哪?”項雲飛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不是說按程序走嗎?去幹部處,辦理人事手續!”張逸傑頓住腳步,隨口說道。
“不必!已經安排好了,以後跟着小宇吧!他是刑偵支隊三中隊隊長。”
“嗯!知道了!我去找他報道!”張逸傑說着,繼續向門外走去。
“其實,那三個死者的資料可以給你看!”項雲飛慢悠悠地說道,從抽屜裡,拿出一疊文件。
張逸傑再次頓足,回過頭來,眼睛發出奪目的光彩。
項雲飛掃了張逸傑一眼,輕笑一聲。
“不過,你以後,要對我客氣點,這裡,我說了算!”
“嗯?”張逸傑眉頭再次皺起來。
“坐吧!年輕吶,心急!”張雲飛指着對面椅子說道。
張逸傑沉默半晌,走過來,再次坐下。
“這三個死者,有幾個共同點,都是在江邊發現她們的屍體,屍體上,沒有任何傷痕,也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更巧的是,她們生前,都在同一個地方上班!”項雲飛指着資料,介紹說道。
“哦?”張逸傑拿起資料,認真翻看。
“她們上班的地方,是一家夜總彙,在裡面做佳麗,也就是人們口中的坐檯小姐!”項雲飛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一開始,我以爲是投江自殺,沒想到……”
“沒想到,一連死了三個人,這就不是自殺了,而是謀殺!”張逸傑擡起來頭來,眼睛不停地轉動。
“這家夜場,相關人員都查過了,都有不在場的證明,也找不到作案動機!而且這家娛樂場所,現在還在經營,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這件案子,很棘手!所以我才向上面申請,派一個厲害的人來協助破案!”
“只是沒想到,會是我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張逸傑接過話來,盯着項雲飛。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凝結。
“報告!”
沉默中,孫宇虎頭虎腦地闖進來。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項雲飛收回目光,低喝道。
“報告局長,我們接到報案,婺江上,發現一具浮屍!”
“什麼?”
“什麼?”
項雲飛兩人同時站起來,臉色變幻不停。
“走,去現場!”項雲飛大手一揮,看了張逸傑一眼,“你也跟着來吧!”
“又死人了!”
張逸傑沉吟片刻,跟了上去!
警笛聲長鳴,如同一個哀怨的少婦在哭泣。大批公安幹警出動,往婺江而去。
於此同時,公安大樓側面,數裡之外,有一棟大樓,這裡恰是背陽面,陰冷而森然。
一個青年,負手而立,站在大樓對面。
一縷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臉上的疤,猙獰而狹長,疲憊而滄桑。
“這裡就是公安局專屬醫院的停屍房麼?好氣派,哼!整整一棟大樓,裝得滿麼?”
喃喃自語間,黑色的身影閃過,消失在大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