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峰是沒那個膽子的,那只有一個原因,殺掉項雲飛的人,不是海叔,不是劉天峰,而是,你背後的那個大人物!”
歡兒盯着秦誠誠,目光炯炯,她的話,宛若一把尖刀,刺穿了秦誠誠的心理防線。
秦誠誠臉色徹底變了,變得陰晴不定,一時間,竟然被歡兒說得無言以對。
“看來,我說對了!”歡兒忽然笑了,收回目光,慵懶地靠在座位上。
“這樣就說得通了!”歡兒繼續說道,“聽說,項雲飛一直在查某個大人物,也許,他查到了什麼,所以,成了那個大人物的眼中釘肉中刺,這個大人物,纔是殺死項雲飛主謀,可嘆我海叔何等英雄,竟成爲此人的殺人之刀,淪爲一顆棋子……”
“項雲飛死了,何等驚天動地的大事,上面的人必然嚴辦,原本海叔可以作爲替罪羊,可惜,海叔被吳志遠殺了,項雲飛的死,牽扯太多,牽扯的人,每一個都可能會威脅到你背後的那個大人物,所以,要全部清理掉……
我,陳曦,吳志遠,張逸傑,唐風,都得死,是麼?”
秦誠誠默然,一言不發。
歡兒繼續笑吟吟地說道:“所以,你救了你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你救我,目的是爲了我幫你殺吳志遠和張逸傑,等他們都死了,你再殺了我,是吧!什麼劉天峰有那個人的犯罪證據,他們本來就是蛇鼠一窩,俱榮俱損……”
“你很聰明!”秦誠誠終於開口,緩緩轉過頭來,一掃頹然之氣,整個人,變得盛氣凌人。
“知道就好,何必說出來呢?”秦誠誠一字一頓地說道,“吳志遠,張逸傑,唐風等人,的的確確在必殺名單中,不過,你嘛,我可不敢殺!”
“哦?”歡兒眉頭一挑,看着秦誠誠,饒有興致起來。
“你既然已經猜到,劉天峰和我背後的那個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自然不敢動你!”
秦誠誠漠然道,“你手上不是有劉天峰的把柄麼?你不是威脅過他麼?如果你死了,他的事情,會公諸於衆,我哪敢動你呀!再說,我也捨不得動你,我說了,我們是天生一對,你活着比你死了,更有價值!”
“莫非……”歡兒笑吟吟地說道,“莫非你後面那位,想把我變成你?以後專門爲他做見不得人的勾當?你是不是也想說,我現在走投無路,別無選擇?”
“你有選擇麼?”秦誠誠反問道,咄咄逼人。
“笑話!”歡兒狂笑起來,一時間,竟然花枝招展。
卻在下一刻,她收斂了笑容,如同翻書一般,突然變了一張臉,整個人,像是一塊萬年不化的寒冰。
“什麼東西讓你這樣自信?”
歡兒冷冰冰地說道,“是因爲殺了幾個人?還是因爲,你背後的那位的人品?”
“嗯?”秦誠誠皺眉。
“我原本以爲,你慫包是裝出來的,混了這麼多年,應該有點血性!”
盯着秦誠誠,歡兒失望透頂,“看來,我錯了,你果真是個慫包,你慫包就算了,還想拉我和你一起慫包?你是不是做別人的狗腿子做上癮了?我歡兒,雖然是個女人,但不會做別人的狗腿子,懂?
還一副自以爲掌控局勢的姿態,噁心!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後面的那位在想什麼,他會留着我?笑話!還有什麼比一個死人更能隱藏秘密的?”
“還有,你以爲,把我除掉了,你就安然無恙了麼?”歡兒冷聲說道。
“什麼意思!”秦誠誠低吼。
“什麼意思?”歡兒嗤笑道,“我們死了,他會留着你?留着你這個心腹大患?你可是活生生的證據,項雲飛擋路了,他都敢殺,更何況你這一條狗?”
“說話客氣點!”秦誠誠咬牙切齒,盯着歡兒,眼睛血紅起來。
“別這樣看我!”歡兒湊上前來,忽然貼在秦誠誠身上,在他耳邊,低聲細語,“你越是這樣,越是證明你心虛,你這樣,嚇嚇別人也許還行,嚇不着我,我雖然話說得不好聽,但你也不是氣我,而是氣你背後的那個人,更氣被別人耍得團團轉的那種無力感……”
“你……”秦誠誠睜大眼睛,推開歡兒。
“他是不是對你說了,等我們死了以後,他會安排你去一個好地方?吃香的喝辣的?”歡兒又笑了,“他也沒騙你,那的確是個好地方,極樂世界,咯咯咯!”
秦誠誠目光閃爍,默然。
“斬草除根,過河拆橋,一向是這些大人物的行事作風,他們眼裡,是容不得沙子的,你這個人其實不笨,應該想得到這點的……”
歡兒悠悠說道,“只是你太自信了,你高估了自己的價值,你覺得,我們死後,人家會留着你這顆定時 炸 彈麼?用腳都想得出來……
還有,你別看劉天峰雖然也只是條狗,但人家好歹是身居要職,作用比你這種見不得光的大多了!要知道,狗與狗是不同的,有些狗溫順,有些狗,會咬主人的,毫無疑問,他是前者,你是後者……”
“你到底想說什麼?”秦誠誠不耐煩起來,打斷歡兒的話。
“告訴我,你背後的這個人,是誰?”歡兒幽幽問道。
“原來,你說了一大堆廢話,就是爲了讓我把他供出來?”秦誠誠冷笑,“你也太小看我了!”
“不說也罷,你別太緊張!”歡兒嫣然一笑,別過頭去,“時間還早,閒聊而已!”
“閒聊!”秦誠誠再次咬牙。
這個女人,實在難以琢磨,而他,被她看得明明白白,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其實,你不用說,我已經知道是誰了!”歡兒漫不經心起來,“能有這般能耐的人,在江南,不多,其實還是那套,玩弄權利的老把戲了,爲了剷除異己,用一些見不得光的人,爲他做事,做完了,然後進行大清除,殺個乾乾淨淨!這套把戲,玩了兩千多年了,也不知道累不累……
可憐項雲飛,雖然和我不太對付,但好歹也是個頂天立地的大好男兒,卻不是死於戰場,而死於權利的爭鬥之中,可悲可嘆……”
“說得好聽,你可別忘了,親手殺掉項雲飛的人是陳定海!”秦誠誠冷聲說道。
“沒想到,你挺忠心,挺護主的啊!”
歡兒嘲諷道,“可惜,你表錯了對象,如果你是我的人,我不會這樣對你!”
“你再提一句我是狗,別逼我翻臉!”秦誠誠臉色鐵青,“你就算猜對了又如何?沒有你,我一樣能幹掉吳志遠……我說過,看在你漂亮的份上,吳志遠死之前,我不會傷害你,但你別逼我!”
“是麼?”歡兒笑道,“別說你殺不了吳志遠,就算殺了他,你能殺得了張逸傑麼?”
“你是說?”秦誠誠眉頭蹙起。
“人家可能就在湘西等着我們去呢!”
歡兒說道,“就像在世紀輝煌一樣,想把我和吳志遠一併抓了,你覺得,你一個人,行麼?還有,我也提醒你一句,要殺我,隨時都可以,只要你有本事!”
秦誠誠再次默然。
“七點了!”歡兒擡手看錶,不再理會秦誠誠是何表情,拿起望遠鏡,繼續盯着學校門口。
此時此刻,車外面,已然熱鬧起來,有學生紛紛走進校園裡,就連學校門口的那六個刑警,也走出警車,手隨時搭在腰間,觀察着所過的學生。
紛紛攘攘中,時間流逝,半個小時很快過去。
校園裡,上課的鈴聲響起。
此時此刻,歡兒緩緩放下望遠鏡,臉上,已然沒有一絲笑意。
“柳楓沒來!”歡兒沉聲道。
“再等等?”秦誠誠試探問道。
“等?”歡兒勃然大怒,“你白癡麼?現在人少了,我們一動手,那幾個警察立馬發現,你真當他們是吃乾飯的麼?”
“切!”秦誠誠把頭扭到一邊,沒有爭辯。
這個女人,反覆無常,翻臉比翻書還快,他想爭也爭不過她。
他現在明白了,這是一個控制慾極強的女人。
一開始,沒把這幾個警察放在眼裡的是她,現在,小心翼翼的也是她。
反正,他在她眼裡,也不值一提,說什麼都沒用,那還何必爭辯受屈?
“聽說柳楓上學從不遲到的,這裡面,可能有什麼變故……”歡兒思索片刻,低喝一聲,“走,我們離開這裡!”
“你說的變故指是什麼?”秦誠誠問道。
“柳楓已經沒有親人了!”歡兒說道,“既然警察沒有找到他,他沒來上學,只有一個原因……吳志遠!”
“你是說,吳志遠在長沙?”秦誠誠目光一寒。
“或者在長沙,或者在湘西……”歡兒說道,“他在長沙,也解釋得通爲什麼柳楓不上學,他不在長沙,那必然已經到湘西,通知某些女人,讓柳楓躲起來……”
“所以呢?”秦誠誠問道。
“走,去湘西!”歡兒凝聲道,“留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就算吳志遠在長沙,也找不到他,還擔心公安局的追捕,與其如此,不如直接去湘西等他!”
“好!”秦誠誠點頭。
“開車!別太快,也別太慢,和其他車輛的速度差不多就行,別引起那幾個刑警的注意!”歡兒叮囑道。
“不用你教我!”冷哼一聲,秦誠誠發動油門。
“你也該考慮你的路了,還不想把你後面的那位說出來?”
“你不是知道了麼?”
“不識好歹東西!”
“別他媽的逼我翻臉!”
在一陣對罵中,灰撲撲的麪包車,悄然而去。
於此同時,一輛長途大巴車,也緩緩往南而行。
車上,坐着一個少年,他不時地,望着窗口。
那是一輛黑色的大衆車,隔着十數米遠,隔着數輛車,緊隨大巴後面。
直到,大巴車駛過一個收費站,踏上高速,那個少年,終於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此時,那輛黑色的大衆車,已然掉頭,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遠哥,我捨不得小楓!”
“他長大了,應該有自己的路!”
“遠哥,我們要去哪裡?湘西麼?”
“不,先在長沙呆兩天!”
“爲什麼?”
“我在等一個人,一個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