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昨日重現

“不好!”無滅面露殺機,大袖一甩,道:“快去救人!”

諸位長老掌峰得令,先後飛身而起,向殿外而去。

此刻慕亦君全然不知外面的變故,自踏入第二重幻境,他便發覺同行彩姬消失不見,周遭景色不同於第一重幻境那般漆黑一片,反而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叢林,溫暖和煦的陽光從天際灑落,透過密林,在身上留下星星點點的光芒。

慕亦君深深吸了口氣,竟聞到了不知名的野花香氣和青草的氣息,他心下雖知這一切皆是幻化而成,卻依舊忍不住放鬆身心,緩緩向密林深處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周遭的景色緩緩變化,竟令他察覺到一絲熟悉感來。

“這裡是…”走着走着,他隱約看到前往似乎有一面湖泊,強烈的熟悉感牽引着他越走越快,緊接着,一面清澈的湖泊出現在他面前。

幾個孩童不知從哪裡跑出來,從他身旁跑過,稚嫩的臉上洋溢着笑容,忽然,一個六七歲的男童在 遠處停下腳步,轉身向他喊道:“亦君,一起玩吧!”

金色的陽光跳躍在湖面上,那孩童在遠處向他招手,他猶豫着,正欲向前,突然,慘叫聲從耳畔傳來,他心中一驚,眼前景色突變,陽光退去,烏雲壓頂,血色火光彷彿正在燃燒整個天際,遠處那幾個孩童倒在血泊中,已然氣絕。

而在那些孩童的身旁,站着一個面蒙黑巾的灰袍男子,冷冷看着慕亦君。

“是你!”慕亦君胸口鈍痛,怒吼一聲,祭出寶劍,青芒炸開間,身形猛地向那灰袍男子飛去。

眼見馬上要到那人身前,慕亦君正欲掐訣指劍,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突然擋在了自己身前,正是那洛如一。

“亦君,快走!”洛如一目中含淚,看着慕亦君。

“姥姥…”慕亦君身體猛地停下,落地間正欲去扶洛如一因受傷而搖搖欲墜的身子,忽然見那洛如一全身一震,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濺在他的臉上,他低下頭,看到洛如一胸口處,一支血刃透胸而出!

“姥姥!!!”慕亦君目呲欲裂,伸出雙手正欲抱住她,驀地,洛如一忽然倒飛出去,被那灰袍男子扼住咽喉站在遠處,冷冷盯向自己。

“青龍真元在哪?告訴我,我便放了她!”灰袍男子冷冷道。

“放開他,否則我殺了你!”慕亦君雙目赤紅,渾身震顫,已近瘋狂,灰袍男子聞言眼睛一眯,手指間掐緊了幾分,只見洛如一頓時又一口鮮血從口中溢出。

慕亦君見狀只覺得腦中一陣轟鳴,千百畫面突然在腦海中翻涌不止,他看到了多年前的湖畔,看到了幼時的夥伴,看到了母親的墓穴,也看到了自己正抱着洛如一在湖邊慟哭……

“青龍真元在哪?!”灰袍男子語氣急切,似有不耐。

慕亦君卻在此刻突然鎮定下來,他擡眼凝視灰袍男子,緩緩道:“能將我記憶中的場景幻化出來,這第二幻境果真了得!”

灰袍男子見他如此,先是一怔,隨即冷哼一聲,手中一握,洛如一的身影霎那間化作飛灰,與此同時,他雙手捻訣,一道黑氣翻涌的利刃憑空出現,‘咻’地一聲想慕亦君激射而去。

慕亦君不退反進,青芒乍起,他手持寒鬆劍,扭轉間將劍身橫在身前。

叮!

黑氣利刃撞擊在劍身,一聲脆響過後,黑氣散去,慕亦君只覺得一股巨大的推力傳來,連退數步,緊接着,他竟發現寒鬆劍上竟出現了一道小小缺口!

“不自量力!”遠處傳來灰袍男子嘲弄聲,隨即,那人大袖一揮,又是三支黑氣利刃憑空出現,他目中寒光微閃,冷聲道:“殺!”

那三支利刃立即破空而去,齊齊刺嚮慕亦君。

慕亦君這次察覺到幾分危機感,身形連退,劍芒再盛,揮手間劍鋒一晃,‘叮’地一聲過後第一支利刃被寒鬆劍挑開,慕亦君握劍之手虎口一麻,身子也被震退一步,正在此時,另外兩支利刃呼嘯而至。

千鈞一髮之時,慕亦君左手擡起,半空掐訣,拈花手一出,在危急時刻,將那已近胸口的一支黑氣利刃緊緊捻住。雖是如此,另一支利刃卻是狠狠刺入了他的左肩。

噗!

鮮血四濺,慕亦君身體 一震,向後退了數步,喘息間,各種思緒涌上心頭。

“此人修爲深不可測,隨意出招就已這般威力,這二重幻境果真比起第一重難上許多!”

此時此刻,慕亦君心中仍舊未對此遭遇起疑,心中盤算着應對之法,而那灰袍男子卻不容他多想,口中唸咒,數十道黑氣翻涌的利刃赫然出現,浮在空中,詭異非常。

“仙島後裔果真有幾分本事,那老婦死前竟還能留一口氣帶你逃走,青龍真元…..莫非就在你身上?”

幾分嘶啞的聲音從那灰袍男子口中傳出,似在問慕亦君又似在自言自語,而不遠處慕亦君聽罷此話,卻是全身猛地一震,神色中閃過一抹疑惑。

這二重幻境似乎有些不對勁!

若這一切是由自己心魔而生,按照自己記憶製造的場景,雖大致相同,卻又處處透着詭異,這裡似乎有變故!

想到此處,慕亦君握緊了寒鬆劍,眼中寒芒一閃,忽而冷冷道:“沒錯,青龍的真元,在我手中!”

灰袍男子聞言先是一愣,擡眼看向慕亦君,沉吟了片刻,冷哼道:“既然如此,交出真元,我饒你一命!”

慕亦君聞言大笑,道:“此刻八重幻境出了如此變故,怕是已經驚動掌教,你以爲你逃的出去?“

灰袍男子聽罷,不怒反笑,低聲道:“我爲何要逃?”

慕亦君臉色一變,心中冒出不詳的預感,灰袍男子神色早已不耐,空中漂浮的數十枚利刃也逐漸開始兀自旋轉,黑氣翻涌間,一股血腥氣息傳了出來。

“也罷,既然你一心找死,那我便成全你!”

說話間,數十枚利刃呼嘯着嚮慕亦君飛去,黑氣夾雜着血腥氣息,迅速向他靠近,慕亦君早有防備,抱着拼死一搏的想法,他舉劍而起,半空畫了一道符文,同時手中掐訣不止。

寒鬆劍青光大盛,周身變大數倍,變成一把巨劍,兀自懸空,橫在自己身前。同時,他不退反進,迎着那些呼嘯而來的利刃,向灰袍男子飛去。

“恩?”灰袍男子眼神微變,但隨即又恢復正常,冷眼瞧着前方,彷彿在看一個必死之人。

叮!叮!叮!

利刃擊打在巨劍之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隨着每一次撞擊,黑氣利刃也隨之消散,只是寒鬆劍卻也受到許多創傷,劍面出現數道裂痕。

轟!

最後一道利刃散去,寒鬆劍周身一聲發出轟鳴,青芒潰散,巨劍消失,此刻慕亦君已近那人身前,右手擡起,掌心青色靈力乍現,一掌向那灰袍男子拍去!

灰袍男子此刻臉色微變,眼中一抹驚訝之色閃過,隨後擡掌迎去。

嘭!

勁風四起,慕亦君身體倒飛數丈,胸口一痛,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那灰袍男子也是連退數步,臉色一白,他看上去比慕亦君好上許多,只是心中卻是大驚:“此人靈力深厚,卻不在五行之內,他到底是什麼人?”想罷,他擡眸看向遠處那吐血重傷之人,只見那人周身泛起青芒,吞吐不息,靈氣逼人,隱約間,似乎傳來龍吟之聲。

他瞳孔一縮,失聲道:“你竟然煉化了青龍真元!?”

此刻的慕亦君早已聽不到他說話,他的身子方纔本就傷痕累累,方纔又硬對那一掌,此刻已經擊潰了他一直強壓的修爲,他只覺得五臟六腑似要撕裂一般的疼痛,全身的氣血在體內咆哮不止!

“呃啊!”終於,他承受不住這種痛苦,仰天一吼,與此同時,一道藍色光芒從他身體散開,洛如一那道封印終是支撐不住潰散開來。

吼!

龍吟聲響起,一條青龍虛影掙扎着從慕亦君胸口飛出,它似乎沒有離去之意,反而親密而又歡愉的盤繞在慕亦君周圍。

遠古神獸,傲視蒼生,它們不會被任何人驅使,它們生來便是維護蒼生正道!

“這…這怎麼可能!”灰袍男子目露震驚之色,他看向那青龍虛影,卻看到一雙血紅戾氣的眸子,不由失聲道:“你將真元煉化成了妖丹?不!…不可能!你這是逆天而行!!”

他不敢相信一個修煉不到十載的少年竟然能夠煉化神獸真元化爲己用,更不敢相信這遠古神獸的真元竟然被他煉化成了妖丹!

此時他看向慕亦君的眼神再也不是先前那般不屑,現在早已佈滿了凝重和顧慮,他沉吟着,臉上猶豫片刻後露出殺機,他眼睛一眯,冷冷道:“殺了你,我再將你煉化!”

話音落下間,他舉起劃破右手掌心,右手五指成爪舉向半空,忽然,狂風四起,衣衫獵獵作響,空中兀自生出許多黑煙,呼嘯飛舞着向他手中聚攏,黑煙如同鬼魅般上下翻飛,同時還發出幽咽之聲,令人毛骨悚然。

慕亦君此時疼痛已過,全身如同新生,他只覺得自己耳目清明,對方一動,他立即察覺,看向那灰袍男子。

那詭異黑氣的術法,聞所未聞,雖然藏書閣列有千萬法術,卻從未見過此種,慕亦君心中驚疑,不敢放鬆警惕,對方一動,他連忙手中掐訣,寒鬆劍復又光芒大盛。

青龍虛影似乎感受到召喚,龍首仰天一吼,光芒閃爍間再度鑽入了慕亦君體內。

慕亦君胸膛一震,手中寒鬆劍青芒更盛,他怒吼一聲,殺意大起,劍指前方,不等對方動手,竟先發向其刺了過去!

灰袍男子見他如此,眉頭一皺,五指收緊,用力一握。

嗚嗚嗚~

那空中黑氣似乎受到某種刺激,發出淒厲嘶叫聲,飛舞間一齊向那衝過來的慕亦君翻涌而去。

幾乎在一瞬間,那翻涌不止的黑氣便將慕亦君吞噬,灰袍男子眼中露出嘲弄之意,手中掐訣,又有源源不斷的黑氣從地裡鑽出,嚮慕亦君而去。

此刻慕亦君周身佈滿黑氣,四下一片漆黑,唯有手中寒鬆劍僅剩一絲光芒,黑氣看似如煙如霧,卻彷彿如同厲鬼猛獸,吞噬者他的氣血精氣,眼見皮膚逐漸變的青黑,慕亦君心中大驚,口中唸咒,運轉周身靈力外放,形成了一道結界。

嗚嗚嗚~~!

耳畔那陰森嗚咽聲愈發淒厲,黑氣翻涌間,他們似心有所感,急切地向結界撞擊!

砰砰砰砰砰砰!

撞擊聲不斷,慕亦君不斷輸出靈力加固支撐結界,苦苦支撐。

灰袍男子見久攻不下,心生不耐的同時,也暗自吃驚:“此子修爲尚淺,居然能撐如此之久!”心中不禁嘆其毅力驚人,同時對於青龍真元的力量更加敬畏。

“若不是青龍真元在其體內,他怕是早就死了,這上古神獸之力,果然深不可測!”他心中暗道,同時,神色一冷,眸中殺氣瀰漫,他看向前方黑氣圍住的那道身影,五指成爪,身形一動,風一般向那方衝了過去。

轟!

結界破碎,狂風大起,灰袍男子一掌擊碎結界,身形不停,狠狠地將黑氣翻涌的五指,刺進了慕亦君心口!

“呃啊!”慕亦君吃痛低吼,眼中佈滿血絲,他此刻想要移動身體,卻發現全身麻痹一般,無法動彈,擡眼看去,原來是那半空翻飛的黑氣,竟然化作了數十隻手掌的樣子,將他禁錮在原地,任人宰割。

與此同時,刺入他胸口的那隻手,又向他血肉深處刺入了幾分,鮮血滴落間,他只覺得自己全身的力量與精血都向那心口處那隻手掌聚集。

“我要死了麼?”他在心裡默默的問自己,意識逐漸有些模糊,“我的親人皆因守護四獸而死,如今真相未明,大仇未報,我…不能死!”

他的意識掙扎着,逐漸恢復幾分清明,那些向胸口處涌去的精血修爲也漸漸緩慢。

“嗯?”灰袍男子似乎察覺,看向慕亦君那裡,只見對方雙目赤紅,似要噴出血來,顯然正在奮力掙扎,他眉頭一緊,不容多想,五指用力嚮慕亦君胸口的血肉中,又進去了幾分,同時他口中唸咒,似想迅速了結此事。

正在此時,他咒語剛落,一股巨大的推力從慕亦君的身體內爆發出來。

“什麼?!居然有封印在保護他?”

灰袍男子思緒一動,眼露疑惑,本想加速吸出青龍真元,如今恐怕是不可能了,不過即便是這樣耗下去,對方也堅持不了太久,只是此事不可再拖,九幽教的人恐怕早已發覺異象,若是他們解了幻獸的咒,必然會佈下幻境結界困住自己,那時,恐怕……

想到此處,灰袍男子面露決絕,冷哼一聲,道:“罷了,本想吸你體內精血,如今恐怕是要浪費,只好先取了真元再說!”他冷冷盯着慕亦君,目中露出一抹猖狂之色:“也不知你們這些仙島後人的精血是否會不一樣,或許可以用來提升修爲呢!”話音落下,他五指一緊,黑氣大盛間,一縷黑絲在慕亦君經絡中游走,迅速向心髒處涌去。

“不!!!”慕亦君雙眼赤紅,此時終於承受不住痛苦,怒吼出聲,與此同時,從他體內突然爆發出一股極爲恐怖的力量,這股力量帶着幾分莊重和霸道,猛地爆發開來。

“噗!”

灰袍男子被震飛數丈,一口鮮血噴涌而出,他眼露震驚,口中喃喃:“這是什麼力量…此子到底是什麼人…”

此刻慕亦君半跪在地上,一隻手握住寒鬆劍強撐着身體,鮮血早已染紅他大半身子,他喘息着,看上去極爲虛弱。

“不論你是有什麼秘密,都與我無關,我只要青龍真元!”灰袍男子心中暗想,同時,手中掐訣,五指再曲成爪,殺意涌動間,身形激射而出,風一般嚮慕亦君而去。

正在此時,低頭喘息不止的慕亦君突然擡起頭來,他臉色蒼白,脣角帶血,目中是拼死一搏的決然,而與之前不同的是,此時他的額上,又出現了那道鮮紅如火焰一般的印記。

那黑氣涌動的手已近眼前,慕亦君突然擡手,一掌迎了上去。

嘭!

金色光芒爆炸開來,復而化作星星點點的光芒四散開去,那灰袍男子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倒飛了數丈不止,同時,他口吐鮮血,眼中佈滿了震驚。

“那…那是什麼靈力?”

一擊之後,慕亦君仍在原地,自己竟然未撼動他分毫!正當他震驚之餘,四周景色突然開始模糊,似要馬上消失,他臉色大變,正要動身,周遭景色突然齊齊消失,化作了與第一重幻境一般的無盡黑暗。

彷彿整個天地間,只剩下他一人!

“糟了!”他面色一白,臉上的黑巾隨着幻境的改變而消失,灰袍也隨之變化,不出片刻,他便露出了本來面目,正是那外宗弟子趙寅。

“該死!”趙寅低聲怒罵,眼神中透出決然,他看了一眼此刻已經神志不清的慕亦君,冷哼一聲,突然擡掌,向自己胸口拍去!

“噗!”

趙寅口中噴出大量鮮血,身形轟然倒地,瞬間沒了氣息。

便在此刻,數道長虹劃破黑暗,諸位掌峰長老,終於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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