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麼一回事?”天威震怒,傷到龍嗣,那是誰都不允許的,皇上難得的怒髮衝冠。
圓月已經嚇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就是旁邊那十五六歲還顯得一臉稚氣的丫鬟看來也驚嚇不小,哆嗦着也終於把話都說完了。
所有的眼光都落在那圓月的身上,可她還沒緩過神來,只是淚眼汪汪全身無力的跪在地上,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圓月,把事情的經過說出來,皇上會去查清楚的,你只要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行了。”雲拂也頗感頭疼,只是讓圓月鎮定一下,知道從她口中說出來根本沒什麼可以挽救的餘地,果不其然,她說的就同那個丫鬟說的一樣,說不出對自己有利的話來,只能證明是她中途下的藥。
被禁足的瑛常在一個月時間還未到這會兒也提着裙襬臉色焦急的奔了進來,匆匆行了禮便趕緊詢問年秋月怎樣了。
“朕記得,瑛常在是禁足期間,朕並沒有召見。”皇上本來便是一臉的不悅,此刻見到涵瑛臉上的寒意更加明顯了。
涵瑛噗通一聲便下跪,趕緊求饒道:“皇上恕罪,臣妾偶然聽到姐姐出事了,便心急如焚跑了過來,只要姐姐平安無事了,涵瑛便立刻回步臨苑面壁思過。涵瑛只是擔心姐姐……”
“瑛常在禁足期間違抗聖明,罰俸祿半年,再禁足一個月。”不等涵瑛淚眼婆娑的說完,皇上已經極其不耐煩的開了口,坐在炕上閉着眼睛轉動着手上的玉扳指,就這麼下了一條聖命。
在這裡的人還有一位常在跟齊妃也在,本來還欲開口替着瑛常在說上幾句話被皇上這麼一句便硬生生的把到喉嚨頭的話嚥了下去。
見着涵瑛還不走,皇上滿臉深沉,端起桌上的杯子叫了句:“張貫!”
“是!”
於是乎,涵瑛被拖走了,她還驚天動地的哭嚷了一番,口口聲聲說皇上可以懲罰她,但一定要爲年貴妃及腹中的小皇子討個說法。
其實雲拂甚是討厭這種說詞,就只是圓鼓着肚子,便一口一個小皇子一口一個小阿哥的,聽得甚是厭煩。
再者來她還有一處不明白,便是皇上,若是說皇上心裡念她,面對着一副與她連神情都像上三分的面孔怎能如此冷情,但若是說歡喜的不是她的面容又爲何面對她的時候卻顯得和藹了些,這着實讓雲拂道不清也看不明。
“回皇上,年貴妃雖已無大礙,但經過方纔那番折騰也是受到了驚嚇,需好好保養身子不再受到驚嚇才能保全龍胎,何況貴妃娘娘本身子便弱得很。”太醫從裡屋出來,向前屈膝,恭敬的回稟着。
眼前這位張太醫,是打從在雍王府便一直爲年秋月把的脈,大大小小的病都是他看好的,他如今這一番話,說嚴重便嚴重,說不嚴重那也倒沒什麼了。
皇上一直坐着,沒有說話,除了端起茶杯抿了幾口連多餘的動作都沒有。一切靜得連繡花針掉地上都能清晰而聞。
“皇上明鑑啊,奴婢一直都是在貴妃娘娘身邊伺候着的,萬萬沒有傷害娘娘的心啊,若是,若是有心也不是選在這一時啊皇上。”眼前的丫鬟雖說年歲不大卻機靈得很,聲色具備連帶磕頭,好一副忠心可照明月的心。
相反的,一旁的圓月則是除了發愣,連表情都呆滯了。應該說,她已經慌了頭腦,從來不知道緊緊看着那一碗藥湯,便差點成了毒害貴妃及龍胎的兇手了。她兩眼直勾勾的望着雲拂,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配合着旁邊的聲音搖着頭。
“這麼一個小丫頭,倒是倔得很,都死到臨頭都不屈服的模樣,甚是厲害。”齊妃在一旁,巴巴的唯恐天下不亂。
“就是,若是受人指使的當着皇上的面大膽說出來便是。”
雲拂緩緩擡起眼瞼,朝着那說話的主人投去一記犀利的眼神,倒還是小常在,被雲拂這麼一看便沒了聲趕緊低下頭了。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又擡起頭來,氣勢倒是不錯,只是眼珠子飄來飄去不敢正視雲拂一眼。
瞧着底下跪着的兩個人,再瞧瞧她們身後說話不腰疼的兩個人,雲拂莞爾一笑,淡淡的問道:“這安常在像是知道事情似的,那倒是說說,圓月是受了誰的指使了?”
安常在沒料到雲拂這麼直接的反問她,一時半會答不上話來,只是自個兒漲紅了臉又青白了一陣,看了皇上那陰森的表情,支支吾吾了好久才小聲嘀咕道:“我也就這麼……這麼一說。”
“倒只是一說便能把白的描成黑的,即便沒成黑的也抹黑了一把。”雲拂不急不慢的說着,眼睛看了地上那小丫鬟一眼又擡起來看了安常在一眼。
皇上一直靜得很,什麼話都沒有說,安常在便也就只是漲到連脖子都紅了,找不出反駁的話語,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放肆。
“皇上。”張貫進來,在皇上的耳邊說了什麼便讓他整副五官都皺到了一塊,看着眼前跪着的圓月,抿着嘴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
彷彿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又彷彿過了一個時辰的時間,皇上龍顏大怒,拍着桌子震得滿屋子的人一個個猛地下跪,“說,是不是你擅自下的毒欲謀害年貴妃?”
雲拂驚愕過來之際看了張貫一眼,心裡焦急萬分,看着圓月被嚇得直哆嗦,除了掉眼淚除了搖頭,“沒有,奴婢冤枉啊皇上。”雲拂沒起身,跪在圓月身旁,“皇上,圓月自小便跟在臣妾身旁,她膽子小,萬萬不可能會做這種事情的皇上。”
皇上看着雲拂,那黑眸深不見底,些許哀愁,些許無奈,過了半響,“可便只是經過她的手端上給年貴妃的!”
“皇上,圓月只是幫看了一下藥,就她所說連碰都沒碰一下,她手上端着臣妾的藥只是遠遠照看了一下,這途中再經過哪些人的手,又有誰知道?”雲拂目前也無計可施,除了她自身作爲擔保,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沒有,都是奴婢親手端到貴妃娘娘手上的,就只除了……除
了經過圓月的手。”說到一半的丫鬟擡頭瞧見雲拂的眼神,便驚得趕緊低下頭去才把話說完。
“臣等已查出,年貴妃服下的那碗安胎藥中含有花椒。臣琢磨着該是磨成粉灑在藥汁上,才能那麼快速完成且被溶解。這花椒味辛,本是一味藥材,能祛除寒氣和溼氣,但卻是身懷六甲之人說忌服的東西。這輕則是腹痛不止重則便是導致胎兒流產,欲臨盆若是這時候小產怕是連貴妃都……”
衆人屏着呼吸聽着張太醫的危言聳聽,且不說這花椒食用下去有多嚴重,但凡聽到他這一番話加上這般語調,那不被驚嚇到的琢磨着該是巴不得那母子均能早些夭折的人了。
只是這位花椒……
雲拂向來口味淡,但凡或鹹或甜或酸的她都入不了口,更何況這花椒的辣味程度。
“這還不好辦嗎?搜這下人的房間,若是翻出來了便是人贓俱獲,想賴也賴不掉了。”安常在顯得頗歡喜聽到張太醫剛剛那一席話。
看着圓月,她明顯有鬆了一口氣,心裡想的便是找不到花椒她就無罪了。可怎能事情想得如此簡單,這就像一個早已佈置好的陷阱,就等着你們往下跳,她們如今無奈的已經跳下了,結局好似已經能預料到了。
齊妃在一旁也點頭符合着,熹妃剛剛也來了,聽到這也頗爲惋惜的看了地上的圓月一眼,都往延禧宮方向走去的時候,她搭了下雲拂的手,好像她也預料到了。
只是,圓月是一直伴着她對她不離不棄的人,年秋月要對付的是她,只是圓月被設計了而已。
張貫拖來信兒說,這事已經鬧到太后的耳朵裡了,她老人家要求皇上對做這事的人需嚴懲以示殺雞儆猴之用,禍害欲殘弒子嗣的人都不能輕判。
所以在安常在提出那建議的時候皇上也只能依着辦,若是找不到所謂的花椒,便也就沒事了。
一行人在延禧宮坐着等待結果,雲拂已經在想着用腹中的胎兒以保圓月的事兒了,看着張貫來報,雲拂的心都揪到了胸口,雙眼緊緊的盯着那道身影的接近,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喘一個。
“回皇上,剛裡裡外外將圓月的屋子搜過了,沒有找到花椒粉。”
圓月喜極而泣,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趕集的看着張貫的背影,哭得直接癱倒在地上了。雲拂懸着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此刻才發現,剛剛聽着張貫回稟的時候,手緊緊的抓着安白的手,都被抓紅了她卻渾然不知。
擡頭看了一眼安白,安白也釋懷的朝着雲拂微笑着點了點頭。
“嗯。”皇上換了個坐姿,顯然他也鬆了一口氣。
“皇上,奴婢沒有,真的沒有毒害貴妃娘娘。”圓月這會兒終於能清楚的說話了,朝着皇上磕着頭,哭得滿臉淚痕。
“可我怎從剛剛到現在總能聞到一股似花椒的味道?”
安婉兒安常在的一句話,把衆人剛剛放鬆的情緒又拉了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