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聲音裡壓抑着強烈的不耐煩。
子冉不懂,也確實不知道從何解釋。一個宮女住在陛下的寢宮裡,並非被陛下臨幸,有多大的罪過她明白。何況太后早就下令,決不允許她有半分逾越,子冉明白自己已經逾越了,既然被太后發現,就是逃無可逃。
她早知道有這天的,她沒法和龍瑾蘭溝通,至少對雲翳說過。可,雲翳帶話說,這是龍瑾蘭的意思,讓她放心,太后不會來,絕對不會來。子冉不能埋怨龍瑾蘭,即使她根本弄不懂他的想法。
她俯身正要拜下去,說自己無可辯駁,雲翳卻開口了:“太后,這是陛下的意思。我們都是奴婢,陛下說什麼,我們就做什麼。”
“陛下?”
太后終於回頭過來,眯着眼睛危險得看着雲翳:“如果不是這個賤人有心勾引陛下,陛下怎麼會讓她住進來!這是皇帝的寢宮,連哀家,都要避嫌!”太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來,快步走到子冉面前,擡手便是一巴掌落下來。子冉腦子和上一次一樣嗡的響着,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坍塌下去。
“毒婦!”太后恨得咬牙切齒:“竟然將雲翳也教唆得跟哀家頂嘴!”
雲翳嚇傻了,因爲在她的記憶裡,瑾妃並不是這樣的。她溫柔和善,臉上永遠帶着寬容的笑容,對宮裡的年輕女子,從來沒有過任何無理的脾氣。可是子冉,她並沒有惹誰不是嗎,爲什麼她就絲毫不能容忍她一點,竟然。
“紅翡,狠狠得給她幾巴掌,讓她清醒清醒!”
子冉被扯起來,兩個宮女一左一右駕着她,用膝蓋頂着她的脖子迫令她擡起頭,迎着太后和走到她眼前的紅翡。
WWW ¸тт kān ¸C〇
“太后!”雲翳驚呼得爬到太后腳下:“太后您是宮裡最仁慈的。”
紅翡已經打下去兩個巴掌,雲翳慌亂的回頭瞥到子冉已經紅腫的臉龐和完全無法自持的瘦弱身體,淚水從眼裡無意識得滾落下來:“子冉病得很重,太后,陛下若不救她,她就得死,太后,您看在陛下需要她的份兒上,饒過她,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她已經昏迷了一個多月,好不容易纔能站起來。”
太后直直的盯着捱打的子冉一手撈起雲翳,強行讓她跪穩。只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那她早該死了!”
子冉看到雲翳掙脫了太后衝到她身邊,力道太大竟然推到了押她的宮女,等她們一鬆手,她眼前的視線就徹底模糊下來,漸漸變得有些黑暗。但她依舊能清晰得聽到太后憤怒的責罵。
“反了!把雲翳給哀家拉開!”
她的身體彷彿被無數個人扯着,她知道雲翳在哭喊在哀求,想告訴她不必這樣,她在與不在,太后都不會繞過她。可是子冉張着嘴,甚至好像感覺不到自己是不是說話了,只知道雲翳停了片刻,她又被人扯起來了。
周圍很安靜,寂靜。唯獨能夠聽到的只有太后劇烈的喘氣和雲翳低低的哭訴。她努力睜開腫痛的眼皮,模模糊糊得看到太后鐵青的臉色和被兩個宮女以同樣方式壓着的雲翳,心底強烈的愧疚。
是她連累了雲翳,剛剛她們肯定打她了。雲翳應該很被太后寵愛,是不是以後太后會認爲她們是一起的就不喜歡她?她還愛着龍錦溪,如果太后因爲不喜歡她,因爲自己而反對龍錦溪和雲翳的婚事。
難受的時候,子冉就覺得心在抽搐。
太后還在說話,她聽不清楚了,只能聽到她最後說:“把這小賤人衣裳剝光扔出去!哀家得讓她記住勾引陛下的後果!”
其實她已經連打顫的力氣都沒有,耳朵裡
是雲翳絕望的哭求。子冉害怕,可是,她沒有能力反抗,連爲自己求情都不可能。他她說的話太后肯定聽不到,也不會聽,雲翳再哀求下去,只會害了她。
有人提起她的身體,就像提一條小狗般的扯着領子。衣裳布帛阻擋不了她被羞辱的命運,本來裹在身上的厚厚的棉衣一件件的被剝離身體,她的胳膊,腿,幾乎每下都疼的眼前發黑,可偏偏是疼痛給了她力氣,但這力氣給的卻是令她發抖的,她努力得想躲開,也不過是被人提回來繼續扔在地上。
“不”子冉感覺到有人居然在扯她貼身的衣裳,她已經感覺到地面冰涼刺骨,那聲音完全是從呻吟裡發出的,子冉搖着頭,她開始試着向太后爬,冰冷刺骨爪子般的東西卻狠狠抓住她的肩:“砰!”她悶悶得聽到這個聲音,骨頭撞擊在寒冰似的地面,她只覺得胸口劇痛,有滾燙的熱流滾出喉嚨,順着脣角噴出去,溫暖了她脖頸後凝凍的肌膚。子冉仰着頭,奇異得再次看到了那雙眼睛。
他蹙着眉端看着她,鳳眸裡全然是她陌生的擔憂和稍稍一點無奈。她眼看着他,他也看着她,然後在她昏迷前,到底感覺到他溫暖的大掌帶着毛茸茸的大麾裹住了她的身體。她安心了,也終於明白了。
原來從前,她沒有做夢,一直他都在她身邊,每一次生死關頭,她看到的,都是真實的他。
子冉,比任何時候都想醒過來,活下去。哪怕,就是爲了再多看那深邃的漆黑的鳳眸一眼,她不怕再被他吸引進去,不怕再被他迷惑而難以逃離。
“陛下去的晚了。”林清夜講到這裡煩躁的轉了圈手裡的杯子:“我們的人早就到了奉先殿,陛下已經下朝了,夏言卻說陛下正在與徐翔討論邊關大事,不肯進去通報,所以只好等陛下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