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淡風輕。
這一日,便是雲瑢的生辰。
早先幾日,她服下南宮墨軒的藥之後,便漸漸恢復了往昔的活力與體力,也再無繼續衰老的跡象。至於那一頭銀絲,今日也徹底地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此時,正是在雪見城西城門外七裡左右的楓樹林中。
放眼望去,楓樹綿延不盡,葉色丹紅。前方不遠處是一個小湖泊,有淡淡輕煙籠罩,微風輕拂,漣漪點點圈圈,楓葉飄飄灑灑。
雲天站在雲瑢身邊,擡手指向頭頂的一片火紅:“姐姐,你看,是不是很美?”
雲瑢擡頭,望着漫天飄舞的幾片楓葉,淡笑:“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她忽而伸出手去,接住一片飄落的楓葉,神色似哀似憐,“生命真的是,很短暫啊。”
“姐姐?”雲天詫異地喚。
雲瑢搖了搖頭,又換上一副盈盈笑臉,將手中的楓葉遞給雲天,道:“天兒,這個送給你。”待雲天伸手接過,她便擡手撫了撫雲天的腦袋,“前一段時間,辛苦你了。”
雲天也笑了:“沒有,能爲姐姐分擔,是天兒的心願。”
“怎麼,說什麼呢,這麼歡快?”秋沉落此時走過來,臉上掛着好奇的神色,“咦,小天,這楓葉好漂亮,哪裡摘的?”
雲天靦腆一笑:“這是姐姐送我的。”
秋沉落一聽,湊到雲瑢身邊:“瑢姐姐啊,你看,小天都有,你是不是也該送我一片吶?”
雲瑢倒是沒好氣地白了秋沉落一眼:“這裡不到處都是楓葉,自己摘一片便是。”她頓了頓,又道,“當初說得那麼豪情壯志,怎麼我看你這幾日倒像是在躲着她?”
雲瑢說着,眸光便飄向不遠處坐在樹下抱着一瓶酒自斟自品的白衣少年。
秋沉落順着她的眸光看去,復又垂下目光,猶豫半晌才小聲道:“我……不敢。”
“噗、噗哈哈哈……”雲瑢聽了秋沉落的話,先是頓了一下,隨即便捂着肚子笑了起來,好像聽到了什麼特別好笑的事情一般。
“喂!雲瑢,你笑什麼啊!”秋沉落這回可謂是惱羞成怒,紅着小臉瞪着眼睛衝雲瑢抗議,一邊嚷嚷還一邊揮舞着小拳頭。
然而這樣子可一點威懾力都沒有,雲瑢依舊笑個不停,稍微平復了一下之後,她才收斂了笑意,道:“又不是要你去告白,只是去問問她如何嘛,怎麼,難道你真是打算去告白,害怕被拒絕才不敢?”
“雲瑢!”秋沉落沒好氣地喝止了好友,眼角餘光瞥見那樹下的白衣瞥過來的眸光,頓時矮了氣勢,小了聲音道,“我只是覺得,穎兒好像不怎麼愛看見我。”
雲瑢擡了眉,又看了一眼樹下依舊自斟自酌的白衣少年,示意秋沉落繼續說。
“你看,她回來就無視我,我總覺得,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情,但是想來想去,都還是想不出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頗爲苦惱地伸手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秋沉落怯怯地又瞟了一眼不遠處的那個人,繼續道,“而且你沒發現,穎兒對那個什麼陶夭特別好嗎?”
“還有啊,那個陶夭整天黏着穎兒,我都找不到單獨和她說話的時間……”秋沉落補充道,伸手抓了抓頭髮,她道,“會不會穎兒真的不要我了?”
“你覺得呢?小姐。”孤月忽然出現在她身邊,幽幽道。
“誒?孤月?你怎麼在這裡?不是給你放假讓你回去看你妹妹了嘛。”秋沉落道。
孤月卻輕嘆一口氣,道:“這些事情等會兒再解釋,小姐。而且,茜茜也來了。”他搖搖頭,又道,“雲小姐,您的生辰,可能會發生一些事情,請隨時小心。”
雲瑢皺起眉:“孤月,你的意思是……”
“孤月。”前方忽而傳來了白穎華清越的聲音,孤月一頓,隨即道:“小姐,雲小姐,失禮了。”他抱拳行禮,隨即轉身向白穎華那邊走去。
陶夭雖不是第一次看見孤月,卻還是對他十分感興趣——這個人可是個用毒好手,十分合她胃口呢。見孤月走過來,她便從樹上跳下,落在他面前:“孤月大哥,你來啦。”
孤月看見她,露出一絲笑容:“夭夭小姐。”
“哎呀說了不要叫我小姐什麼的,叫夭夭就好啦,你看,公子也是這麼叫的呢。對吧?”陶夭轉過身去,向白穎華眨了眨眼。
白穎華輕笑一聲,道:“看來夭夭很是喜歡你呢,孤月。”
“這個女人比我還恐怖,哥,你可千萬別被迷惑了去!”隨後趕到的獨月方纔一直立於白穎華身側,如今見到這又讓她看着萬分不順眼的御蛇少女,頓時忍不住跳了出來。
孤月黑線,隨即道:“茜茜,不要亂說。”他頓了頓,這纔對白穎華道,“不知公子對小姐她……”
——他孤月追隨的公子,斷不會是見異思遷之人。更何況,這陶夭雖然美貌,卻比秋沉落遜色不少,更何況……
“孤月,你此番前來,想必攬月那裡已有了眉目。”白穎華淡淡地打斷他,脣角掛着的淺笑一如從前。
孤月在心中輕嘆一口——他沒看錯,公子對於小姐還是那般在意,卻爲何弄出這夭夭小姐帶在身邊?公子的用意,他終是猜不透嗎?
“回公子,攬月與嫣月確實已經查出下毒之人是何來頭,只是……”
“但說無妨。”白穎華伸手傾了酒瓶,爲自己斟滿一杯“玉壺春”,送至脣邊。
孤月低頭:“是。只是這大概屬於雲小姐的家事……”
“哦?是她那些個姐妹兄弟做的麼?”白穎華稍擡了眉,酒盞自脣邊離開,她墨玉般的眸子裡一片沉寂。
“具體情況還不可知,只是盈月道,只是雲小姐的兄弟姐妹只怕是做不來這麼大的手筆,或許其背後還有他人操控,也或許是買兇殺人。”頓了一下,孤月皺了皺眉,擡眸直視白穎華道,“只是屬下以爲,買兇殺人斷不會用到如此複雜又天價的毒藥,所以——”
“唔,我知道
了。”白穎華點點頭,將方纔未喝的酒傾入口中,又道,“夙軒呢?”
“夙軒大人在長卿山上,也不知是爲何,這幾日都閉門不出……”孤月似乎也是有些不解夙軒的舉動——畢竟自夙軒大人來到落華宮,就一直跟在公子身邊,一開始大家都以爲夙軒大人只是個廚子,又長着不凡的姿容,可能是……公子的男寵。然而相處久了,大家自然也知曉夙軒是個怎樣的人,更何況公子完全不像是與夙軒大人有情的模樣,於是這猜測也就被衆人擱下了。倒是後來落華宮衆聚在一起押注賭公子的心上人是誰時,有不少人還是看好夙軒大人的。
——再後來,小姐與公子鬧翻,落華分宮被圍,公子被及時趕來的夙軒大人救下時,大家這才都覺得——公子似乎是對夙軒大人無情,可夙軒大人對公子,卻不一定無情。再後來小姐與雲小姐搬入容園,公子說要再遊歷江湖一番,卻什麼護衛都不帶,就連攬月大人也不曾帶上,只帶了夙軒大人。
落華宮裡的日子每日無聊,宮衆又遭盈月約束,只能每日聚在宮中聊聊八卦、賭賭公子的意中人、猜猜盈月與邵飛揚的關係,日子過得實在是乏味。這一次好不容易藉着雲小姐中毒之事將公子與夙軒大人盼了回來,卻不想回宮的只有夙軒大人,而卻夙軒大人一路都冷着臉,走路速度極快,別人行禮也視而不見,回到他的居處便一直閉門不出。看那樣子,似乎是頗爲生氣呢。
只是究竟是因爲什麼生氣呢?雖然人人心中皆有猜測,卻礙於夙軒大人周身那股日益強盛的壓迫之感,沒有一個敢去敲門詢問。只是每日三餐,都有侍女送入房中,而每次去送飯的,就是無晴無雨二人。只是,對於夙軒大人的情況,二人卻閉口不言。
“哥!”忽然耳邊傳來自家妹子的聲音,孤月被嚇了一跳,待要問時,便聽獨月道,“哥,你還沒說夙軒大人去哪了呢。”
“你說不也是一樣……”孤月沒好氣地偷偷翻了個白眼給自家妹妹,她待在長卿山上的時間可比他多多了。
“可是我前段時間都在閉關煉藥啊,我跟你說我又找出一味奇特的草藥!我天天那麼忙,哪有時間管夙軒大人去哪了啊。”獨月不甘示弱地伸手掐了自家哥哥的手臂一下,“還有啊,你跟那個夭夭姑娘是怎麼回事啊,她看你的眼神明明就很奇怪!”
兄妹二人在這裡低聲吵鬧着,白穎華卻也不急,似是對於夙軒的行蹤並不感興趣,方纔不過隨口一問一般。
過了許久,在陶夭終於看不下去了狠狠地咳了兩聲之後,孤月獨月兩兄妹才彷彿恍然驚醒一般,尷尬了一下,齊齊行禮道:“屬下忘形了,還請公子恕罪。”
“無妨,兄妹之間,這樣是再好不過。”白穎華輕輕擺了擺手,“能夠這般打鬧吵嚷,說不定也是很大的幸福呢。”
“公子?”孤月詫異地擡眸,卻見眼前之人玉一般無暇的面容上浮着淺淺的懷念之色。
“——有多少兄弟姐妹,一生都無法得到這樣普通卻又難得的幸福。”白穎華脣角的笑容因爲面上的懷念之色,顯得愈發柔和,然而卻依舊看不出一點生機,彷彿那柔和的笑不過是高明的雕刻師鐫刻在她玉一般的面容之上的一樣,總少了那麼一絲……真心實意。
“公子是在說雲小姐與她的兄弟姐妹嗎?”獨月卻是極快地反應過來,“也確實,明明都是兄弟姐妹,爲什麼要互相殘殺呢?”獨月歪着小腦袋,看了看孤月,忽然擺正了腦袋,臉上掛上無比嚴肅認真的神色,她伸手拍了拍孤月的肩膀,“總之,這麼可愛的大哥,我纔不捨得殺掉呢。”
孤月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給她:“又在胡說八道什麼,我們一母同胞,本就是親手足;那雲小姐……本就與她那些兄弟姐妹不合,又被看做是繼承家產的阻礙,她那些個姨娘會下手也不奇怪——爹的那些家產我可沒興趣,茜茜你將來是要嫁人的,我們兄妹自然是……”
“哎呀哥你好煩啊,什麼家產不家產的!人家本來想要說的話都因爲你這一大套亂七八糟的家產論給弄沒了!哼,不要理你了!”獨月氣哼哼地一揚小腦袋,扭過臉去生氣去了。
孤月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妹妹,卻忽然聽白穎華道:“看來,不用等嫣月了。”
她話音未落,孤月便已經察覺到四周潛藏的危機,當下便一個閃身躍至秋沉落與雲瑢身邊:“小姐,雲小姐,小心!”
秋沉落雖然平日裡有些粗神經,這非常明顯的殺氣卻還是能夠感覺到的,當下便下意識地擋在雲瑢與雲天身前,道:“孤月,好好保護瑢姐姐和小天。”
“是。”沒有猶豫,孤月也知曉這二人半點武功不會,若是被對方尋了空隙,只怕後果不堪設想——更何況,他們本身便是衝着雲家姐弟來的。
“呵呵呵呵,有架打了!”秋沉落嘻嘻一笑,從袖中抖落兩條白綾出來,一襲紫紗衣在微風吹拂下飄飄揚揚,“別躲啦,你們早就被發現了!”
而白穎華這邊,獨月與陶夭各站一邊,卻是將白穎華的身後死角皆保護了起來,白穎華依舊悠哉倚着樹幹席地而坐,只是瓶中早已無酒,傾了兩下便無奈地棄了酒瓶,感嘆道:“這麼快就沒了,難道真的要我動手麼?”
陶夭搶着道:“自然不用公子出手,這些小雜魚,小黑就可以搞定了。”
“嘁,你那條小蛇同一時間也就只能咬一個人,這裡可是有十數個之多呢!”獨月不屑道,“更何況——那些人都是會武功的,你就不擔心他們一劍把你的小黑砍成兩段?”
“喂,你什麼意思!”陶夭怒。
獨月瞥了她一眼,得意洋洋道:“哼,我什麼意思都不懂,真笨~”
“別以爲你是公子的護衛我就不敢打你!”
“哼,那是我的臺詞!別以爲公子對你好點你就尾巴翹上天了,我告訴你,公子喜歡的纔不是你!”
“我又沒說公子喜歡的是我,再說她也不可能喜歡我吧!”
“那你還天天黏着公子!”頓了頓,獨月一把
毒粉撒過去,“要不是你,我哥纔不會那麼苦惱!”
“又關孤月大哥什麼事啊!”躲過獨月的毒粉,陶夭抽出腰間軟鞭,足尖一點向前衝去,“再說了你對公子的事情這麼關心幹嘛?哼哼,我看是你對公子抱有不軌之心吧!”
“什麼亂七八糟的,公子喜歡的是小姐,我哥是擔心小姐和公子的關係……啊喂,你幹嘛啊!”同時抽出自己腰間軟劍迎上去,卻不想陶夭鞭子一滑,竟纏住了她的劍。
“嘿嘿,這下你跑不掉了吧,小黑特別喜歡女孩子的喲!”陶夭嘿嘿一笑,甫要出聲喚小黑出來,卻聽白穎華道:“夭夭。”
陶夭身子一頓,面上興奮的表情頓時垮了,鬆開了獨月的軟劍,陶夭蔫蔫地垂下手中長鞭,低着腦袋道了句:“知道啦,那個什麼,獨月姑娘,對不起。”
“誒?”獨月看着陶夭前後的巨大轉變,呆怔在原地,一頭霧水。忽然她身後傳來兵器破空之聲,就在此時,兩道道黑影閃過,緊接着響起一道慘叫聲。
——原來竟是有潛伏的黑衣殺手趁獨月不備想要偷襲,只可惜,他的速度卻沒有快過一邊伺機而動的小黑。
黑佾之毒霸道無比,那黑衣殺手慘叫幾聲後便再無聲息。獨月看着身邊不遠處氣絕身亡的殺手,再看看盤在陶夭手臂上噝噝吐着紅信的小黑蛇,忽然一陣發寒。
而孤月雖原本在秋沉落與雲瑢身邊,方纔自家妹妹危急時刻卻是突然爆發,瞬息而至,在那殺手身上補了一刀。然而,獨月這邊的危機算是化解了,可雲瑢與雲天身邊卻只餘一個秋沉落,防守最爲薄弱,於是一直伺機的殺手們,動了。
一時之間,白綾與黑影交錯,兵戈相交之聲不絕於耳,反應過來的孤月與獨月自然也是加入了戰局,陶夭卻是嘻嘻一笑,忽然手足並舞——這裡是楓樹林,又正好還是秋天,那麼,想來風蛇也是頗爲多的吧。
叮叮噹噹,悅耳的鈴鐺聲含着奇特的韻律節奏響起,不一會兒就響起了頗爲大規模的沙沙聲。風蛇雖不是劇毒之蛇,毒性卻也頗爲奇特,若被咬傷,便會自傷口處開始奇癢無比,這對於受過非人訓練的殺手或許並不怎麼好用,卻也聊勝於無。
秋沉落兩袖飛舞,白綾在空氣中宛如有生命一般上下翻飛舞蹈,煞是美麗。雲瑢與雲天依靠在一起,面色雖有蒼白,卻無多少畏懼之色,想來也是對秋沉落等人十分信任吧。只是這些殺手不僅數量衆多,意志異於常人,就連武功路數都十分詭異,不似尋常殺手。
若是尋常,獨月的毒自是鮮少有人能夠承受,然而現在,獨月的隨身毒粉都撒的差不多了,那些殺手卻還是如同餓虎撲食一般,眸中閃着嗜血的光芒,對於毒粉、毒蛇、甚至刀劍之傷都全然不在乎,彷彿是沒有任何感覺一般,只是朝着被秋沉落、孤月獨月護在身後的雲氏姐弟撲去。
“公子不去幫她們嗎?”陶夭詢問身邊的白衣少年。
白穎華卻依舊默默地負手站着,半斂着眼瞼,長長的眼睫顫動着,遮住了墨玉般的眸子裡的神情。
“茜茜!”孤月忽然驚叫一聲。
原來,獨月之長不過毒藥,若是毒藥用盡,光靠她那些稀鬆平常的防身功夫和半吊子的輕功,根本不是那些殺手的對手。僅僅對付兩個殺手便已經有些招架不來,這時旁邊的一名殺手擲出暗器,躲閃不及的獨月自然中招了,悶哼一聲,半跪下身子,此時腦袋上又傳來呼呼風聲,她堪堪擡起手中軟劍,卻半晌都沒有被砍中的感覺。
“唔呃……”倒是有一滴溫熱的東西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哥?”她驚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爲她擋了一劍的男子,卻見對方只是努力衝她努力地扯了扯脣角,便閉上了眼睛倒在她肩頭。
“混蛋——!”獨月怒喝一聲,似乎身上的傷已經沒了痛感,她扶着孤月的身子,猛地上前一步,“你們都去死吧!”
話音未落,卻是袖中一片洋洋灑灑的白色粉末飛了出來,落在不遠處的那個殺手身上。
“啊啊啊啊——”慘烈的叫聲響起,掉了劍的殺手忍耐不住痛苦,倒在地上嚎叫起來。
而與此同時,幾乎一瞬間,獨月以爲自己眼花了的同時,一道弧月形劍光閃過,方纔還圍着他們的殺手,無一例外地身首異處。
噗通、噗通的聲音接連響起——那是殺手們的無頭屍首跌落在地的聲音。
“哥?哥!”獨月這才抱着孤月的身子跪坐在地上,“哥,你醒醒,哥!你給我醒過來啊!”
陶夭早快步走了過來,在她身邊蹲下身子,取出匕首,道:“獨月姑娘,你把他放平。”
獨月看了一眼她,道:“你要幹什麼?”
“救他啊!你沒看出來他中了蠱嗎?”陶夭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快點啊,這可是奪命蠱,片刻之間便能奪人性命的啊!”
“啊好,我這就放平他……”獨月一聽也不敢再耽擱,將孤月放在地上,看着陶夭在自己手腕上劃開一道傷口,流出鮮紅的血液來。
“這是……”獨月不敢置信。
“夭夭的血有化蠱之效,這樣一來,孤月便應沒事了。”白穎華不知何時來到她們身邊,道,“不過,這幾日來夭夭連續放血,只怕這樣下去,身子會變得虛弱。”
“我沒事……”陶夭白着小臉,“只要休息幾天,多吃點好的就可以了……”此時似乎已經放夠了血量,陶夭將手臂自孤月的脣邊拿開,忽聞身邊傳來裂帛之聲,卻是白穎華撕破了衣袖。
“來,夭夭,我給你包紮。”她笑容淺淺地拉過陶夭的手。
“哦,哦……”
“穎兒,你爲何……”身後忽然傳來秋沉落的聲音,帶着一絲不確定。
——爲何……
白穎華卻恍若未聞。
秋沉落垂着腦袋,額前髮絲密密垂下,擋住了她面上的表情,良久,白穎華給陶夭包紮接近尾聲時,她才猛地擡頭,閉着雙眸吼了出來:“穎兒!你爲何不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