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門鈴響了。
霍香薊打開門,看見是門口站着一臉慌張的鄭昊,馬上露出一臉兇相。鄭昊感覺不妙,勉強擠出笑容,問:“香薊呀,我們家靜瑜呢?”
“哼!”霍香薊雙手叉腰,一副悍婦模樣,大吼:“姓鄭的,我看不出你竟然是這樣的人!沒想到,你還敢過來啊!啊?”聲調由第四調轉到第三調,有說不出的詭異。
鄭昊看見她的架勢,汗水瀑布一樣流淌,那個、那個不會真的被她們都看見了吧?
“我是來找……”霍香薊眼睛一瞪,直接打斷他,大罵:“找找找,找什麼找啊?對啊,我要告訴你,我的確是‘女中豪傑’!”話未說完,她咬牙切齒地要關門。
事情太過突然,鄭昊毫無預兆地被大門推了出去,踉蹌着險些摔倒。但還爲站穩,轉眼看見大門馬上要關上,腦子怔愣一秒,思想還沒有身體反應快,已經把手伸了出去,要去阻止霍香薊關門。哪知霍香薊正在氣頭上,她以爲鄭昊膽子小,最後還是會把手縮回去的,於是沒有絲毫停頓,毫不留情地重重把門扣上。
“啊!”一聲慘叫,鄭昊左手的四隻手指立刻被夾出一道血痕。
這一下霍香薊可沒有留情,幾乎就是懷着要把他手指硬生生的夾斷一樣的兇殘。鄭昊疼得眼淚水都不自覺地跑出了來,摸着左手的四根手指,倒吸涼氣,齜牙咧嘴的疼得說不出話。
霍香薊趕緊把門打開,剛纔還憤怒的表情立刻軟下來,懷着內疚的語氣說:“我不知道你真敢不把手縮回去。”
鄭昊額頭上也開始冒出冷汗,心裡吶喊:我要知道你看着我的手指在那裡也敢關門,我剛纔一定不衝動!
幸好霍香薊不知道鄭昊心裡的想法,否則又是一陣河東獅吼了。她心裡還在想,鄭昊應該是真的在乎靜瑜纔會這麼做的吧?
許靜瑜聽到鄭昊的慘叫,第一時間衝了出來,看見兩人的模樣,緊張地問:“怎麼了?”霍香薊閃縮地迴避了她的目光,猶豫一下,終於還是打開門讓鄭昊進來。
“沒事。”鄭昊強顏歡笑的搖頭。
許靜瑜小跑過來,看見鄭昊手指上紅腫出一條血痕,心疼的蹲下察看。四根手指都紅了,被夾到的地方還起了一小塊白色臃腫的東西。她把鄭昊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輕輕得吹氣,問:“疼嗎?”
鄭昊不想讓她擔心,齜着牙齒說不疼。
許靜瑜擡頭,看見他痛苦的表情,能不明白他的心意嗎?所謂十指連心,他真能不痛嗎?她又輕輕吹一口氣,說:“我給你上點藥吧。”
鄭昊點頭。
許靜瑜轉身要去拿藥箱,但是看見霍香薊站在旁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用眼睛瞪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開口。霍香薊委屈得轉頭也瞪了鄭昊一眼,但是看見他痛苦的表情,最後‘哼’了一聲,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了許多。許靜瑜怕弄疼了鄭昊,每一下都儘可能的溫柔。其實,剛纔她第一眼看見鄭昊,之前的鬱悶之氣都瞬間消失了。鄭昊老實地坐在沙發上,看着許靜瑜爲自己上藥,真的是肉體的疼痛也比不上心靈的享受呀!
兩人沉默許久,鄭昊摸摸鼻子,試探性地問:“靜瑜,我的電腦、我的電腦……好看嗎?”話一出口,他後悔之極。白癡啊!怎麼問這樣的問題呢?他馬上補充說:“我是說是那個、那個、那個型號好不好看?”
“嗯?”許靜瑜怔怔地看着他兩秒,冷冷地回答說:“一般。”
“你還在寫文案嗎?呃……我不是要催你,只是問問你、問你寫完沒有……唔,其實、其實就是想看看你現在有沒有空,沒有別的意思。”
許靜瑜再次注視他幾秒,看見他慌張的表情,突然撲哧一笑,說:“我又沒有想別的意思,你這麼緊張做什麼?難道你這難道還有什麼別的意思,或者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可告人的秘密?鄭昊心裡一緊,想開口掩飾,但是看見許靜瑜的神情,似乎不像是看到了那些照片呀。難道她沒有看到?如果她沒有看到,霍香薊她剛纔發什麼神經?
所謂關心則亂,他現在心裡忐忑不安,怎麼也猜不透這兩個女人的心思。
“秘、秘密當然沒有了。”鄭昊心裡發虛,又試探地問:“霍香薊她怎麼了?她剛纔一見到我就把我趕出門,還說、還說什麼我是這樣那樣的人,問我爲什麼還敢進來。”
許靜瑜看着鄭昊的手指,咬了咬下脣,佯裝生氣地捶在鄭昊肩膀一下,發怒:“你還好說?你和江木暮在背後都說香薊什麼了?‘嫉惡如仇’、‘女中豪傑’?你真當我們不知道啊?香薊平時雖然嚴肅了點,但她對每個人都是很友好的,你們怎麼可以這樣說她?哼!”說完把臉一轉,不再去看鄭昊。
僅僅是這樣?原來霍香薊只是知道了那些暗話而已?這就難怪她剛纔說什麼‘我的確是女中豪傑’之類的話了。幸好不是東窗事發,鄭昊頓時鬆了一口氣。他看見許靜瑜還沉默着背對自己,伸手摸到她肩頭,正要說話,許靜瑜二話不說給拍打下來。
“啪”的一聲輕響,鄭昊大叫起來。
許靜瑜想起他的左手纔剛上了藥,自己不會打到他了吧?趕緊轉頭一看,只見鄭昊揚起右手,滿臉狡黠的笑容看着自己。
“哼。”又被他騙了,可惡!
鄭昊抓着空隙,把她攬進懷裡,在她耳邊吹氣,求饒說:“好了好了,我認錯了,行了吧?”許靜瑜不接受,還是背對着他。他只好繼續說:“那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說霍香薊那些話,還不行嗎?”
許靜瑜終於正眼看着鄭昊,但仍然鼓起臉蛋,說:“就饒你這一次。要是還有下次,香薊親自找你質問,我可救不了你。”
鄭昊尷尬地嘿嘿一笑。女人,是不能隨便得罪的,尤其霍香薊這種彪悍的女人,更是不能得罪!還是孔老夫子說得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啊。”鄭又慘叫一聲。
許靜瑜狠狠地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瞪大眼睛問:“看你那個邪惡的笑容,老實招供,在想什麼壞事?”
“沒有,什麼也沒有想。”看着許靜瑜不相信的目光,露出調戲的笑容繼續說:“如果在想着你也算是壞事,那你掐死我也願意。”然後‘大義凜然’地伸出了手臂。
許靜瑜笑罵了一句巧言令色,樂顛顛的跑回了房間。出來的時候,她把鄭昊的筆記本也拿了出來。鄭昊心裡不安的跳了一下,問:“你、你用完了嗎?”
“嗯。”靜瑜點頭,把電腦還給了鄭昊。
鄭昊懷疑地看着她,但是從她的神色裡卻看不出絲毫的異樣,終於放下心來。
“你說霍香薊對誰都很友好,但我怎麼感覺,她對我和江木暮特別不友好呢?”
許靜瑜調皮地笑了:“當然,香薊對一般的人是善意的友好,而不一般的人,自然是不一樣的‘友好’了。”
“你是說,霍香薊對我和江木暮不一樣?唔,她除了對我們特別兇,其他我都感受不到了。”
“討厭!”許靜瑜捏了鄭昊一下,說:“香薊是在意你們,才願意這樣對待你們。要是換了不相關的人,她還不願意去理會呢。”
鄭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點頭說:“我呢,是你的男人嘛,自然不一樣。那江木暮呢?難道她對江木暮……”他故意不說下去。
許靜瑜臉色一變,緊張地說:“胡說什麼呢?香薊她、她是看江木暮是你的兄弟,纔對他不一樣。”
“哦。”鄭昊若有所悟的點頭。
兩人又嬉鬧了一會兒,鄭昊想起旅行社的工作還沒有完成,又趕回去開工。
送走了鄭昊,許靜瑜看着緊閉的大門,彷彿鄭昊還站在門後。她摸出脖子上的項鍊,手指摩擦着心形的吊墜,最後停留在上面的英文單詞上,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鄭昊回到家裡,第一時間打開筆記本。江木暮圍過來湊熱鬧,在F盤卻看見幾個半透明的文件夾。鄭昊趕緊打開‘開始’菜單,在‘文檔’的欄目裡,查看最近打開過的文件記錄。上面,竟然都是‘LOVE`Macchiato’裡面的文件。
原來,那些被隱藏的文件,她最後還是看到了……
鄭昊怔怔地看着顯示器,心裡百感交集。
既然她都知道,剛纔爲什麼還假裝不知道?
他心裡變得很亂,突然,心臟的位置,有一股溫熱在觸動。他摸出同樣的心形項鍊,目光呆滯了幾秒,在項鍊上印上一個吻,終於露出了一個幸福的笑容。